木语花撇撇嘴,看了看被衣裙盖住的脚,嘟着嘴巴幽怨的看着丹青说:“丹青,穿这么长的裙摆,不仅不方便,还不时尚。时尚懂吗?fashion。”
“什么身?是什么意思啊小姐?什么是时尚?”丹青不明白,抱着衣裙站在木语花身边,问道。
“fashion,就是时尚。就是流行,哎呀,我也跟你说不清楚啦。衣服拿来,我去换。”
木语花站起身,从丹青手中拿过衣裙,撩起裙摆就往屏风后面走。丹青赶忙跟上去,着急的说:“哎呀,小姐,裙摆不能掀起来,裙摆!”
“呵呵……”
包子站在门口,看着内室的两个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们这个大少奶奶,不严肃的时候,着实的可爱。
郑叶熙听到包子的笑声,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说:“让他们把早饭送过来吧。”
“是,大少爷。”
包子应道,转身对站在门口等待的丫鬟们点点头,丫鬟们端着早饭抬脚走了进来,将早饭放好,其他人又将洗漱用品收拾好,端着出了别院。
郑叶熙坐在桌旁等着木语花,房间里就剩下郑叶熙和包子二人,郑叶熙也不用再装病弱。
“早饭来了是不?饿死了,一大早就干了体力活,还生了一肚子闲气。”
木语花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边系着腰带,一边走。丹青在她身后,帮她整理着身后的裙摆,主仆俩一个走得急,另一个则扯着裙摆不让动。
“小姐,你等下啦,这里还没有整理好呢。”
“哎呀,丹青,你不饿吗?我昨天晚上就没有吃饱,现在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木语花走到桌前还没坐下就拿起一个肉馅包子塞进嘴里,丹青站在一边清咳几声,提醒木语花,郑叶熙还坐在一旁。
木语花看了丹青一眼,顺着她的眼神,转头看到坐在自己一旁的郑叶熙,眨了眨眼睛,这个男人怎么了?
“吃饭吧,我也饿了。”
郑叶熙笑着拿起筷子,优雅的吃起来。木语花看着郑叶熙的动作,拿在手里的肉包子,自觉的放在碗里,拿起筷子,用筷子夹起肉包子,小口小口的吃起来。
“大少奶奶,陈二求见。”
木语花刚吃了没两口,汤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听到院外陈二那尖锐的声音传来。木语花生气的将筷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对丹青说:
“让他进来。”
郑叶熙看着她这副模样,十分想笑,这才第二天,她便有些不耐烦了,想要助他,岂是三言两语便能做成的事?自由亦是来之不易的。
“请大少爷、大少奶奶的安。”陈二走进来,弯腰施一礼。
木语花目光冷清的看着陈二,见他手中抱着厚厚的一沓账本,当下就不淡定了。
“这些都是账本?怎么如此之多?”
陈二看了一眼木语花吃惊的模样,笑了笑,说:“回大少奶奶,这些全是郑府的账本,这每日的采买,各房拨出去的银两,各位小姐少爷的用度,以及夫人们的用度,都各分一个账本,还有一个大的账本,是府中所有收入的总汇。”
“知道了,丹青,接过来,放在我书桌上。分类如此清楚,也是多此一举而已。”
木语花丢个陈二一记白眼,啰嗦,其实根本就不用如此麻烦。只要用一个大账本,做个表格,收入的、支出的、再加上每个支出人的姓名即可,一目了然。
丹青接过账本,走到书桌前放下。陈二声音再起:“大少奶奶,过一会儿,大夫人就要前往荐福寺上香祈福,如何安排,还要大少奶奶告知。”
木语花拿起筷子,重新夹了一个包子,柔声道:“母亲要去荐福寺上香,自然要备好马车,丫鬟小厮要跟随,再带上几个护卫,拨多少银两,就按照以往去寺庙的银两拨,顺便再拿出一些银两,以防母亲在街上看到什么心头好想买。”
“是,大少奶奶。还有一事,账房的陶先生,说是家中有事,要求告假几日。请问大少奶奶是否准了?还有,二夫人的婢女小柳脚扭伤了,是不是要请个大夫给她瞧一瞧,毕竟她是二夫人的贴身婢女,一直拐着脚走路,看似不妥。”
陈二接二连三的问题,把木语花最后一点耐心也磨没了,咬了一口包子,咀嚼了两口,忍着怒火咽下,冷声说道:“陈管家,以往家中之事谁掌事?”
“回大少奶奶,您没掌事前,一直都是由二夫人代掌。”陈二被木语花突然一问,愣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哦,那家中可有下人小厮请假之例?”木语花又问。
“自然会有。”陈二还没有明白木语花究竟何意,回答道。
“是否都询问了二夫人?准不准许这些下人告假?”木语花再问。
陈二恍然大悟,惶恐的回答道:“回大少奶奶,以往那些丫鬟小厮告假也是鲜少有的,故,也没有向二夫人询问过。”
“没有询问过?本少奶奶以为,这郑府的事务,不管大小,皆得向掌事人询问过后,才能正常去做。没曾想,原来是陈管家在给本少奶奶面子,这不管大事小事,都得来问我。婢女的脚扭伤了,不去找大夫,反而问我能不能去找?”木语花冷声再起,面上的怒火,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
“回大少奶奶,并非如此。只是……”
陈二刚要解释,木语花猛地一摔筷子,站起身,看着陈二说:“并非如此?难道,陈管家,没有给本少奶奶面子?是本少奶奶想多了?陈管家是在有意为难于我?”
“不是的,大少奶奶!”陈二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匍匐在那里,扯着哭腔喊道。
丹青看着陈二滑稽的模样,差点儿笑出声音,赶紧捂住了嘴巴。
“陈管家是否觉得,本少奶奶年纪尚轻,不懂管家之事,便拿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糊弄本少奶奶?日后,这府中丢了只猫,少了条狗,本少奶奶是不是也得亲自去寻?”
“奴才不敢啊,大少奶奶!”陈二跪在地上,差点崩溃了,大早上,他就被二夫人的婢女小柳匆匆来告知,命自己不管大事小事,皆询问木语花,让她知难而退。却未曾想,木语花这般难缠。
“你不敢?你所做之事,我丝毫没有看出你的不敢!你可是管家!管家为何?管家难不成只是在我和事情之间跑腿的?传话的?那要管家作甚?哼,如果说,陈管家不知自己的职责所在,那大可以让能担任管家之职的人来,你可以让贤了。”
木语花说这些话完全没有把陈管家放在眼里,第一天,陈二就如此刁难自己,若自己只是一味地承受,而不作声,以后,他只会等着鼻子上脸,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大少奶奶,老奴不敢。可是,老奴在这郑府做事这些年,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老奴想,这账房陶先生,乃是账目往来的重要之人,却在大少奶奶查账之时,突然言道自己家中有事。老奴怕他从中作梗,故,前来一问。未曾想,却让大少奶奶如此生气。”
陈二跪在地上,老泪纵横,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木语花笑了笑,走上前,站在陈二身边,说道:“陈管家是以为,我不懂账房先生是做什么的吗?陶先生,虽说是账房先生,但也只是执笔而已。郑府所有银两都在银库,而掌管这银库的钥匙,正是老夫人。下拨银两是二夫人,中途经陈管家的手,发放给每个人。而账房先生,从头到尾,不曾碰到一两银子。请问陈管家,陶先生从中作何梗?”
陈二瞪大了眼睛,错愕的看着木语花。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木语花一个区区十八岁的女子,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外人都说,这木大小姐,心慈面善。可不管怎么看,这木大小姐也并非如此。
“怎么?陈管家现在是觉得我不好糊弄了?还是陈管家想告诉我,在账本中作梗的是你?或者另有其人呢?”
木语花温柔一笑,看着陈二,轻声问道。
陈二吓得当时就匍匐在地上,连声回答:“大少奶奶莫要这般说,老奴怎么会做对不起郑府的事情!”
“哦……陈管家的意思是,另有其人?难道你想说是掌事的二婶娘?”
木语花笑看着跪在地上的陈二,开玩笑的对陈二说完,陈二更是吓得连连否认。
郑叶熙虚弱的站起身,走到木语花身边,轻轻执起她的手,柔声道:“娘子莫要再吓陈管家了,陈管家在郑府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为郑府兢兢业业这些年,我们都有目共睹。娘子怎可开这种玩笑?”
听着郑叶熙看似埋怨的话,木语花拿起手帕,掩嘴一笑,说道:“呵呵……是呀,你看陈管家,真是不经吓。我也只是说说,这账本还没看,我又怎知是不是有鬼呢?呵呵……”
“你呀!陈管家,大少奶奶就是爱开玩笑,你莫要当真,去吩咐下人准备母亲去荐福寺的马车吧。咳咳……”郑叶熙清咳几声,虚弱的对陈二说道。
陈二恍然大悟,却也心惊胆战,站起身,施一礼,灰溜溜的离开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