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心中一惊,没想到他会如此说。
万苦海接着说道:“江湖之上本就不该有五族存在,五族自恃功法高强,虽然没做什么罪大恶极的坏事,但身为江湖上最大的五个门派也没做什么好事,只是想着自安其身,完全不顾天下如何。”
他咕嘟咕嘟又喝了几口酒,带着怒气说道:“身在江湖不能以天下为重还练什么功夫,你看看这些金族弟子,一个个均是轻义重利,江湖上神物作乱也没有哪一个出头为民除害,那些族长供奉却都在暗暗窃喜,希望江湖越乱越好以便他们五族称尊。”
沈非静静听着,心想陶谦谦虽是好大喜功功夫低微,但在侠义之心上却是胜过许多人。
万苦海接着说道:“沈后生你要记住,江湖中人应当行侠仗义以天下为重,功夫不高则独善其身,如果有能力为天下做些什么便要勇于承担。”
听他如此说沈非心中一阵惭愧,他被人称作天选之子,又得阴爻山邹老断言救天下水火之中,可是他这些年来所作所为都没有为天下着想,想的只是救活谢幽璇满足一己之安,从来没想过即使他救活了谢幽璇,天下还有许多人因为神物之乱妻离子散。
可以说他有能力平复神物之乱,可是他并没有,他只是在旁看着,别人欺负到他头上他便反抗,从来没有主动想过为民除害,从此点上讲他连陶谦谦都有所不如。
沈非想到来时秦无涯对他说的话,他说他暂时不会喝五行圣水解药,因为他得到解药后功法必然会有所削弱,如此就不能帮自己平定天下,所以他要等天下平定之后再喝五行圣水解药。
秦无涯虽然不认万苦海这个父亲,但两人性格还是十分相像,都有着侠义之心。
沈非心中暗下决心,不论此行结果如何他都不会再一心只为了救谢幽璇,他要履行邹老的断言平定神物之乱。
沈非说道:“晚辈记下了。”
万苦海看了看他,见他目光坚毅满意地点了点头。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各自回了房间休息。
第二日。
天还未亮,沈非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他不用想也知道来人是谁,起身开了门接着回身洗漱。洗了半晌忽觉房中安静非常,回头一看,只见陶谦谦趴在桌子上皱着眉头一声不吭。
沈非心中疑惑,往常她都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是炫耀自己功夫长进不少就是自夸一番,怎么今日愁眉不展?
他盯着陶谦谦看了一会儿,走到她对面抽出椅子坐了下来,开口问道:“有事?”
陶谦谦眼睛一抬看了他一眼,接着又低头看着桌面,叹了口气说道:“又要武考了。”
“武考?”沈非问道。
“金族每年都要武考一次,考验一下弟子们功夫如何,今年便定在下月开始。”陶谦谦有气无力说道。
“武考便就武考,以师姐的本事还不是轻轻松松。”沈非说道。
陶谦谦一仰头,说道:“我自然不怕武考,只是今年与往年不大一样,往年都是两两比试,胜了便继续比,直至剩下一人便是武考状元。今年有些不同,门主说我们是一个门派,派中弟子更讲究互相配合,所以今年是五个人一组。”
沈非心想,如此说来倒是有些道理,说道:“五人一组不是也一样,你为何愁眉不展的?”
陶谦谦又叹了口气,面带不悦说道:“你是不知道,这五人一组是自由选择的,结果我选的晚了些,只剩下其他四人了,迫不得已只能与他们一组了。这四人可都是弱得很,一个傻大个、一个大胖子和一个瘦的跟猴似的人,最后还有个刚来没多久的,你说我与这些人一组怎么能夺得头筹?”
沈非心想,肯定是她功夫太弱没人愿意跟她一组,说道:“傻大个胖子瘦子还好说,至少他们应该都练过一阵功夫,影响最大的还是那个刚来之人,他刚来没多久肯定不会什么功夫,有如此人在必会拖累你们。”
陶谦谦深表赞同地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
沈非安慰道:“金族每年八月十五才收弟子,那么他来金族也有半年了,应该也学了些东西。”
陶谦谦说道:“他不是八月十五来的,他刚来没几个月。”
沈非想了想,蹭地站了起来说道:“那人不会是我吧?”
陶谦谦嘿嘿一笑,说道:“除了你还能有别人?”
“我可是私下进来的,也要参加武考?”沈非问道。
陶谦谦郑重说道:“你可不要乱说,你明面上是去年来的,锻门名册上都加了你的名字,既然如此当然需要武考了。”
沈非可不想抛头露面,如果一时疏忽漏了马脚可是麻烦的很。
“可是……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没学会,你看看能不能跟门主说说,让我明年再考?”沈非说道。
陶谦谦一皱眉,说道:“那哪行的,再说了,少了你一人我们五人就凑不齐了。”
沈非坐下想了想,不参加武考确实不好办,参加了又担心被看出破绽。
陶谦谦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想通了,起身拉起他便向门外走,说道:“别想了,你这些天就好好练功吧,走,吃饭去。”
沈非无奈,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他一整日都在想武考的事,下午来到柴房练功也是心思不宁。
如若比试的时候漏出破绽那不仅自己难以脱身,还救不了谢幽璇。
他正想办法之时,柴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万苦海背手走了进来。
沈非起身唤道:“万前辈。”
万苦海微微颔首,说道:“嗯,你继续练功吧。”
说完又如往常一般寻了个木墩坐了下来。
沈非盘膝坐下运起了功法,只是他心中有事一直难以集中精神。
万苦海看出他状态不对,问道:“可有什么事?”
沈非心想,跟他说说也许会有什么办法,于是说道:“最近要武考了,晚辈名字也在其列,我担心当众比试容易漏出马脚,正不知如何拒绝……”
“武考你得去。”万苦海说道。
沈非没想到他竟让自己去。
万苦海接着说道:“不仅要去,还要夺得头筹。”
“这是为何,如果我一招不慎岂不是前功尽弃?”沈非说出心中担忧。
万苦海摇了摇头,说道:“以你金族功法完全可以应付了,今年武考形式与往年不同,奖励也比往年丰厚,获得头筹之人可以去藏宝阁闭关七日。”
“藏宝阁?”沈非问道。
“那是金族禁地,里面放着金族功法秘籍和一些奇珍异宝。”万苦海说道。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五行圣水解药很可能在那里。”
沈非眼睛一亮,寻找圣水解药他一直没有头绪,如今可是难得的机会。
万苦海说道:“我本来怀疑解药会藏着族长寝宫,但后来我又觉得可能不大。五行圣水的解药是重中之重,任何一族拿到了便可以瞒过族中他族供奉救活一两个天赋异禀之人,如此对于其他族可是大难。所以我认为解药一定会放在金族防守最严的地方,这个地方便是藏宝阁。本来你断难进去,可是今年以此作为武考胜出奖励,看来你运气不错。”
沈非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指点。”
万苦海摆了摆手,说道:“现在好好练功吧。”
了却一桩心事,沈非安下心来运起了功法。
万苦海坐在一旁看着他,眼前之人仿佛一瞬间变成了秦无涯,看着沈非便如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几日之后。
沈非上午没什么事便在房中休息想着心事,忽然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砰”地一声门被撞了开来,陶谦谦气喘吁吁的进了屋,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喘着气。
沈非看愣了,问道:“师姐何事?”
陶谦谦喘了一会儿才把气喘匀,说道:“再过五日便要比试了,比试之前各组都要碰个头商量一下对策,师主说虽然我们这组有我在胜出是十拿九稳,但也要与你们磨合磨合。”
沈非哦了一声,说道:“什么时间?”
“今日酉时吧。”陶谦谦说道。
“那什么地点?”沈非问道。
陶谦谦一怔,说道:“地点我倒是忘记定了,你说在哪合适?”
沈非想了想,也不知道什么地方,他最熟悉的除了柴房便是后山仓房,柴房是肯定不可能了,里面地方太小,于是说道:“后山有个高屋,那里僻静无人还宽敞些。”
陶谦谦一拍手,说道:“好,就那里了,我去通知其他人,你记得去。”说完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沈非眼睛看着屋顶,心中合计如何才能带着这几个人胜出。
以他的功夫以一敌五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如此做太过瞩目,他想了半晌眼睛一亮心中有了办法。
傍晚时分,沈非练完功没什么事便就早早来到了后山仓房。
此时仓房之中寂静无声,其他人还没有来,他便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个大汉低了低头走了进来,沈非上下打量一番,此人比他高出一头,身材魁梧能装下两个他,走起路来地都发颤,方脸大眼,带着一股凶狠相。
沈非心想,此人面貌奇异难怪其他人不愿与其一组,说道:“小弟沈莫,见过师兄。”
大个盯着他看了看,走到一旁木箱上半躺了下来,木箱被他压得吱吱响,待他躺好又打量一番沈非,说道:“我叫赵魁,你是去年来的?”
“是,还请师兄多多指教。”沈非客气说道。
赵魁嗯了一声不再言语,眼睛微闭似在闭目养神。
沈非见他不愿说话也就坐在一边,静心等着其他人。
过了半晌只听地面砰砰震动,赵魁睁了一下眼睛向门口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房门被轻轻打开,一个足有两人粗的大胖子侧了侧身从门口挤了进来,之所以侧身是因为房门较小他正面进不来。
此人面相狡黠顶了个光头,烛光一照反射着亮光,不知是天生不长头发还是怎样。一进门见赵魁躺在那里,笑了笑说道:“赵师兄来得倒早。”
赵魁睁开眼睛嗯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胖子可能也了解他的脾气,并未再同他说话。
沈非站起身来,说道:“沈莫见过师兄。”
胖子连忙摆了摆手,说道:“客气了,不用叫我师兄的,我叫白梓戚,和赵师兄都是工院的,我名字比较拗口,他们都叫我花生你便如此叫我就好。”
沈非正要回话,却见房门一动,闪进来一个人,这人身材矮小,比沈非矮一头,身形便如十二三的孩童一般,一见房内这些人脸上竟然一红,目光低了低,低声说道:“见过……诸位师兄。”
赵魁依旧是眼睛一睁看了一眼又闭上了。
花生说道:“你不必叫我师兄,我入门较晚,你叫我花生好了,我跟赵魁赵师兄是工院的,这位沈莫师兄是……”他说到这顿了顿,看向沈非。
沈非说道:“我叫沈莫,来自辅院,师兄怎么称呼?”
小个子红着脸,诺诺微微说道:“我是卫院的严威,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他还未说完,便听一个女子声音高声说道:“你们都来啦?”
几人向门口看去,来人正是陶谦谦。
她大步走进了门,环视几人一圈,慢慢走到场中,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个……能够与诸位一队真是你们的荣幸,今天叫各位来此的目的大家也都知道了,我们商量一下过两天武考的对策……”
胖子花生嘿嘿两声,说道:“这有什么对策的,我觉得我们上场便直接认输好了,如此还能免受皮肉之苦。”
“话怎能如此说,虽然你们资质差了些,但不是还有我呢嘛,我们参加武考怎能直接认输,那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陶谦谦说道。
花生哈哈大笑两声,说道:“谦谦你别说笑了,谁不知道你年年是锻门最末。”
陶谦谦面上一红,说道:“那……那是我故意让着他们的。”
花生忍住笑声接着说道:“其实你们都明白,我们这些人都是各院最末,没有人愿意跟咱们一组,我们这一队肯定是第一场就要败下来的,与其说被人打得鼻青脸肿还不如早早认输算了。”
陶谦谦正欲说话,一直默不作声的赵魁先开了口,他依旧半躺着身子眼睛半睁,说道:“花生说的不错,我们没有可能胜过第一场,直接认输反倒是留些尊严。”
花生一得意,说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那个……严威,你觉得呢?”
严威被他忽然一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道:“那个……那个……我也觉得还是认输好……”
花生看着陶谦谦,说道:“你看看,大家都是这么想……”
他还未说完忽听“哈哈哈哈”大笑声。
众人向发声之人看去。
只见沈非正在抚掌大笑,笑得快要喘不过来气。
赵魁听他笑声如嘲笑自己一般,心中微怒,一挺身坐了起来,哼了一声说道:“你笑什么!”
沈非笑了半晌终于忍住,说道:“抱歉各位,我只是见这满屋子废铜烂铁还在这占地方便觉好笑。”
这个仓房本来就是用于存放锻造失败的兵刃,但所有人都听得出来他的意思,这话分明便是讽刺他们。
赵魁眉头一拧,身子一晃便站了起来,咬牙说道:“你这小子,莫不是皮痒了?”
陶谦谦见他发怒,忙起身拦在他身前,说道:“赵师兄消消气,他不是那个意思!”
花生也挡在他身前,说道:“他说的虽然是实话,但不一定指的是你。”
赵魁一听此言,更是想要上前动手。
花生和陶谦谦死命拦着,严威不敢上前,喊道:“大家冷静点……”
他声若蚊蝇,哪有人能听得见?
只见屋中赵魁瞪眼向前,陶谦谦和花生憋红着脸拦着,严威在一旁急得脸通红,场上一片混乱。
沈非却依旧安坐当场,口中喃喃道:“我有办法胜了第一场。”
他虽说的声小,但话一出口,场上人均停了下来。
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半晌,陶谦谦问道:“你说你有办法赢第一场?”
她说着话姿势还是在拦着赵魁。
沈非起身拍了拍身上尘土,随意说道:“这有何难。”
花生一把将赵魁推到一边,笑呵呵走到沈非面前说道:“当真?”
“只要按我说的做定然能胜。”沈非说道。
赵魁听说他有办法也不再动手,安安静静坐到了一边等着他说话。
陶谦谦走上前拉住沈非,说道:“你别逞强,我来这些年都没有办法,你刚来这些天能有什么法子……”
她还未说完便听严威说道:“也许他真有法子……”
这次他说话声音大了许多,双眼也是放着光。
他们多年以来一直是武考末尾,心中早已受够了他人嘲笑和师兄弟的轻视。
如果有一线赢的机会他都不会放弃。
赵魁咳了两声,语气恭敬说道:“刚才是我失礼,师弟要是有法子还请指教。”
花生也是脸带希冀地看着沈非。
沈非起身走到他们中央,看了他们一圈,缓缓说道:“我师父早年自创了一个招式,如果使此招式肯定能赢的了第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