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非说道:“你还是别多想了,陶师姐虽然平日没有正形,但关键时刻她还是有数的。”
花生一屁股坐在地上,说道:“可是明日就要比试了,缺她一人可如何是好!”
他话音刚落,便见房门吱地一声被推了个小缝。
众人均瞪大眼睛盯着房门。
只见自门缝中探出一个女子脑袋,这人头发蓬乱,脸上满是土灰,眼睛血红布满了血丝。
花生愣了愣,问道:“这位姑娘,那个……我们在议事,你找哪位?”
女子并未答话,一推门走了进来,只见她衣服脏破手上提着一把剑。
几人莫名其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女子盯着几人看了一圈,忽地眼睛一亮,看到地上包裹中漏出两个馒头。
这馒头是花生留着当做夜宵的。
女子快步走了过去,一手抓一个馒头大口吃了起来。
花生见她狼吞虎咽模样咽了口口水,说道:“旁边里面还有咸菜。”
女子向他点了点头,又抓起咸菜就着馒头大口吃着。
花生小心翼翼走了过去,柔声问道:“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谁门下弟子?”
女子瞪了他一眼,大口吃着不答话。
沈非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水壶,上下打量一番,忽地眼睛死死盯着她的剑,颤抖说道:“这……这……这是陶师姐的剑!”
说完盯着女子脸庞。
花生看了看地上的剑,确实是陶谦谦之物,顿时眼睛一红,咬着牙说道:“你快说,你把我师妹怎么了,她的剑怎么在你手里?”
说着便要上前捉女子。
好在严威反应快,急忙上前拦住了他,说道:“沈师弟意思是这人便是陶师姐!”
花生又是一惊,慢慢走了过去,看了看女子又看了看严威,接着又看了看女子,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陶师妹白衣飘飘可是仙女一般的人物,这个脏兮兮的人怎么会是她。”
赵魁也睁大眼睛看着她,说道:“不,她确实是陶师妹!”
沈非点了点头。
花生又走近两步,仔细端详,忽地脸上一悲,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抱着陶谦谦脚哭道:“师妹呀,我就说你被人掳走了,他们就是不信,你看看你被人折磨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陶谦谦吃了两口有了些力气,一脚将花生踢得滚了两滚。
沈非眼睛一亮,心道陶谦谦几日不见功力见长,花生这体型都能踢得动。
陶谦谦嘴里塞满了馒头,怒气冲冲说道:“你才被人掳了去,我就是闭关几日。”
她觉得她说得清楚,可是她嘴里塞满馒头,说出话来呜呜呀呀,旁人也就听个大概。
花生擦了擦眼泪,问道:“你说你在闭关?”
陶谦谦点了点头。
赵魁指了指她衣服,问道:“闭关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陶谦谦低头看了看衣服,觉得并未不妥。
沈非问道:“那个……师姐,你闭关之时可准备了吃喝用度?”
陶谦谦摇了摇头。
他继续问道:“那这几日是怎么过的?”
陶谦谦咽下嘴里馒头,大口喝了两口水,打了个饱嗝舒了口气,缓缓说道:“我想啊,明日比试全靠我那速击死穴的一招了,但是这招也不是那么简单,我担心我练不好,就自己在后山竹林找了个山洞独自练功去了。”
花生面带感慨,说道:“还真被何师主言中了,果真在山洞里修炼秘籍去了,真是知徒莫若师。”
陶谦谦接着说道:“可是啊,我练了一日便觉腹中饥饿,本来想回来拿些吃喝的,但我想,这点苦都吃不了怎么能练好最后一招,于是就一直饿着了。”
听闻此言,花生瞪大眼睛问道:“你一直饿了这三四天?”
陶谦谦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开始觉得饿得受不了,但是后来慢慢就好了,而且越练精气越足,你可以试试。”
花生头摇得如拨浪鼓一般。
赵魁和严威则是满脸的不相信。
沈非倒是听说过这种练功方法,他听他师父说过,如果练功为求速成可以闭绝饮食只喝少量水,如此便可短时间内增进功力,只是这个办法对人心智折磨颇大,长此以往容易走火入魔。
他想,这陶谦谦认起真来真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让她胡乱而为竟然走了条捷径。
严威指了指她浑身上下,说道:“师姐你饿成这样是因为没有饮食可以理解,但你浑身这土灰是怎么回事?”
陶谦谦又低头看了看,说道:“这个啊,我练那招不是得翻身出剑,这翻身练不好不就摔在地上了,摔一次没什么,多摔几次就这样了。”
花生站了起来,说道:“师妹你费这么些心思到底练得怎样了?”
陶谦谦一仰头,鼻孔冲着他,说道:“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花生耸了耸鼻子,他知道陶谦谦好说大话,她说练得好那也不一定是真好。
陶谦谦见他不信,将手中馒头扔在花生脚下,说道:“我吃饱了,这半个还给你。”
花生见馒头在地上滚了滚,满脸都是心疼,俯身就要捡起。
就在他弯腰一瞬间,陶谦谦唰地一声消失在原地。
赵魁揉了揉眼睛,见她已经站在花生身后,手上依旧拿着水壶喝着,便如刚才一直站在那里一般。
再看花生,只见他腰半弓着,手正伸向地上馒头,脸上透红动作僵直身子慢慢倾斜,接着“嘭”地一声跌倒在地,溅起一阵土灰。
赵魁蹭地站了起来,严威则是一愣。
沈非眼睛一亮,没想到陶谦谦这招练得如此熟练迅捷,就让他使出恐怕都有所不如,果然功夫有专精。
陶谦谦看了看地上的花生,说道:“我功夫练得怎么样?”
花生躺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赵魁挺了挺大拇指,说道:“好!”
严威嘴角一笑,说道:“我开始还担心师姐有所不如,现在看来是我多心了。”
沈非说道:“师姐你越来越符合“一剑飘雪”的名号了。”
陶谦谦一仰头,说道:“那你们看看,明日第三场就看我的吧。”
几人聊了一阵,花生慢慢爬了起来,揉了揉摔疼的脑袋,委屈说道:“下次不要拿我试招可好?”
转眼间便到了武考之时。
这场是四进二,也就是说比完这场就剩两支队伍一决雌雄,这么重要的比试观看的人当然也就多了,更何况这场还有一只传奇队伍,队中还有位更传奇的陶谦谦。
此时的演武场可算是人挨着人,随手撒把沙子都不带有一粒掉在地上的。不仅是屋顶之上,就连场角枯树上都站满了人,还有几位抱着树干。
对面五人早已来到场中,齐齐站在场地中央,当头一人面色冷峻,眼睛一直盯着对面的陶谦谦。
在他对面只有陶谦谦一人,依旧是手持长剑面容冷酷一身白衣。
冷峻男子嘴角一笑,对陶谦谦说道:“没用的,我们早已研究过你们几人,我绝不会犯周元的错误,就算他们被人抬过来我们也会一对一,绝不会让你们再用那分瓣桃花计。”
他觉得气势不够,又补充道:“论智谋,在锻门之中没人比的上我。”
他刚说完便听场边椅子上的胡师主干咳几声。
冷峻男子连忙改口道:“论智谋,除了胡师主没人比的上我。”
一旁何师主也干咳两声。
冷峻男子面带尴尬,继续说道:“论智谋,除了胡师主、何师主没人……”
“行了,行了,你给我安静点!”何师主不耐烦说道。
冷峻男子板了板身子,闭嘴站好。
他站了一阵又觉无趣,嘴上不说两句总觉对不起场上这么些人。
转身对身旁之人说道:“长枪,你莫忘了你负责长驱直入打乱他们阵脚。”
被称作长枪之人点了点头。
他又对长枪身边之人说道:“飞镖,你在一旁骚扰可要准备好,莫要进入人群之中。”
那人挠了挠头,说道:“我不是流星锤吗?”
“啊对,你是流星锤,你负责防守后方,不过也要记得策应长枪。”冷峻男子说道。
他又对他另一边之人说道:“盾牌,比试之时你一定要冲在前面,护心镜带了没有?”
“带了,瞧好吧你。”被称作盾牌之人说道。
冷峻男子满意点了点头,又对另一人说道:“长鞭……”
那人耸落着眉头,说道:“我能不能换个代号?”
冷峻男子一瞪眼,说道:“这是武考!认真点,代号不过就是称呼罢了,有什么好坏的。”
长鞭叹了口气,说道:“是……屠龙刀,我知道了。”
冷静男子代号屠龙刀,这当然是他自己取的。
布置妥当,屠龙刀眯着眼看着陶谦谦,满脸的胜券在握。
等了一会时辰还是没到,他又开口说道:“大家注意了,比试之时一定要看好自己所对之人,旁人如何都不要管。”
身旁之人齐声道是。
屠龙刀满意地点了点头,继续眯着眼睛盯着陶谦谦。
时辰已到,敲锣弟子看了看何师主。
何师主眯着眼睛装作不知道。
陶谦谦向他走了两步,一拱手刚要说话,便听何师主麻利说道:“人没齐,等一会儿,不能让你一个人对他们五个,回去站好吧。”
陶谦谦悻悻回到场上站好。
屠龙刀嘴角讥笑,对身旁之人说道:“她虚张声势,莫要中了计。”
旁边盾牌目光坚定,说道:“知道了,瞧好吧你。”
几人又等了半晌,人群慢慢闪出一条道来,自远处走来四人。
围观众人盯着这四人均是面带不解。
沈非四人在众人目光中大摇大摆走到陶谦谦身边站好。
胡师主身子前倾睁大眼睛看了看,指了指他们,问道:“你们四个一人拿把椅子做什么,你们剑呢?”
花生面带诚恳说道:“啊,胡师主,是这样的,上场比试后陶师妹十分不高兴,她怨我们抢了她风头,没给她展示的机会。所以呢,我们便想这场我们四个就不出手了,就让陶师妹自己来。”
一旁赵魁斜着眼睛,满脸不快说道:“我本来不想来,可是这个胖子非说不来是瞧不起对敌之人。”
他抬了抬椅子,对花生说道:“如此便就瞧得起了?”
花生嘿嘿一笑,说道:“我是想,如果我们站着观看比试,对面几人一定会觉得瞧不起他们。”
赵魁问道:“站着看怎么就瞧不起了?”
“你想啊,我们站着看,这说明什么?”花生问道。
赵魁摇了摇头。
胡师主也是面带不解,心想站着看怎么了,场上这么多人有几个坐着的。
花生说道:“我们站着,说明我们不累,我们不累说明陶师妹很快就会解决掉他们,陶师妹很快解决掉他们说明他们功夫不行。我们坐着便就不一样了,我们坐着说明我们觉得比试不是一时半会能完事的,如此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赵魁哦了一声,竖了竖大拇指,说道:“还是师弟想得周到。”
花生面带得意。
胡师主一吹眉毛,说道:“什么这那的,你们愿出手就出手,不出手就赶快坐好,马上比试了。”
几人将椅子一摆,大大方方坐在陶谦谦身边。
何师主看了看敲锣弟子,敲锣弟子会意,持着锣向场上走去。
他走到场中高声喊道:“比试之人场上静立,无关人等场外观候,比试现在开始!”说完便要敲锣。
这时忽听胡师主高声喊道:“慢着!”
场上之人均看向他。
胡师主看了看天色,说道:“天色有些暗,去拿几个火把点上。”
旁边一个弟子道了声是,快步而去。
花生等人均是脸上一白,知道这计关键之处便是天色昏黄看不清银丝,要是掌上火把银丝反射火光,一眼便会被看穿。
严威额上顿时生出冷汗来,花生手也有些颤抖,赵魁愣在一旁不知怎么办。
过了半晌那个弟子拿来几根火把,自怀中掏出火折子,将火折子吹着,对着火把点了半晌怎么也点不着。
胡师主在旁看得心急,怒道:“没用的东西,点个火把都点不着,算了,赶快比吧!”
几人一同舒了口气,齐齐看向沈非。
只见沈非吹了吹手指上粘的一点尘土,缓缓说道:“昨日帮师父干活,不小心弄湿了火把,真是抱歉。”
几人这才想起来,沈莫是辅院的,准备火把什么的都归他管。
花生嘿嘿一笑,小声说道:“师弟毛手毛脚的,下次小心点。”
陶谦谦则一直没担心,因为她知道沈莫一定有办法,她只需要按他说的做好自己的事便好。
敲锣弟子又回到场中,高声说道:“比试之人场中静立,无关人等场外……”
他还未说完便听一人喊道:“慢着!”
胡师主一吹眉毛,没好气说道:“你又怎地?”
花生举着手,说道:“是这样,我忽然觉得我坐这个位子不大好。”
胡师主一拍桌子,说道:“那我把我位子让给你?”
花生摆了摆手,说道:“那倒不必,我只是觉得我坐这只能看到对面之人,看陶师妹就不是很方便了,我想坐在对面?”
胡师主酸着脸,挥了挥手说道:“快点快点!”
花生脸上一喜,搬着椅子坐到了屠龙刀等人侧后面。
他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笑嘻嘻看着赵魁等人。
赵魁哪能受得了气,也搬着椅子坐在一边,只是他不想与花生坐在一起,于是坐在了另一边。
他们二人都坐过去了,沈非和严威也就搬着椅子坐了过去,沈非和花生在一侧,赵魁和严威在另一侧,正好一面两人。
看着他们挪位子,对面的盾牌也转过身去面对着赵魁。
屠龙刀一把将他扯了过来,怒道:“你上那干什么去?”
盾牌挠了挠头,说道:“不是你让我们一人盯着一人,便是他们被抬过来都不变?”
屠龙刀说道:“你没听到他们都说不出手了吗,赶快站好,我们五人一同对付她。”说着指了指陶谦谦。
盾牌哦了一声摆好架势。
胡师主扫视一圈,说道:“现在没什么问题了吧?”
场上无人说话,胡师主看了看敲锣弟子。
敲锣弟子会意,走到场上高声说道:“比试之人场中静立,无关人等场外,比试现在开始!”
说完砰地一声敲了声锣。
屠龙刀等人弓着步,手握剑柄,内力运走,全神贯注盯着陶谦谦。
陶谦谦则依旧板着脸冷酷站着。
双方对峙半晌,一直没人出招。
屠龙刀挠了挠头,嘴角一斜说道:“陶师妹出招吧!”
他本来计划是,等陶谦谦跟他客气一下让他出招之时,他便吩咐长枪长驱直入正面攻击,流星锤侧方夹击,盾牌前方防守,长鞭四处游走,而自己便可使出精湛剑法与陶谦谦大开大合打上百十回合。
没想到陶谦谦点了点头,说道:“好!”
竟然没跟他客气!
屠龙刀计划全乱,只能站在原地见招拆招。
陶谦谦剑横在胸,左腿微弓右腿斜伸。
她重心忽地下移,唰地一声,右腿向前扫了半圈。
屠龙刀心中一笑,心道她离他们两丈远,这一脚能踢到谁……
他还未想完,忽觉脚下传来一股大力,拉着自己双腿向后,顿时脸上一白急忙伸手扶地,但他身子还在空中怎么能借上力?
原来沈非等人自入场以来手上一直握着银丝,他们分坐屠龙刀等人两侧,正好将几人圈在银丝里面。一见陶谦谦出招便就一同后仰,装作受力跌倒,借机牵动银丝。
在旁观之人看来,陶谦谦使了招扫腿,这腿内力外放,一瞬间便将五人击倒,就连他们侧后方的沈非几人也是仰面跌倒,可见她招式凌厉。
陶谦谦见几人向前扑倒眼睛一睁,脚上一点便就腾空翻起。
她头冲下,下方正对屠龙刀等人背心,“唰唰唰唰唰”五剑刺出,接着稳稳落于几人身后。
沈非见她得手,暗中扔了手上扣着的五枚石子。
他本想一旦陶谦谦功力不够,便以石子打他们死穴。
陶谦谦持着剑威风凛凛站在几人身后,屠龙刀等人在加上沈非等人均倒在她身边。
场上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