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土神节 三
作者:方五斜七      更新:2019-08-04 19:20      字数:6171

土良说道:“风儿差点死在路上这是你指使的?”

土立摇了摇头,说道:“这却不是我有意为之,浩儿收揽人马需要钱财,他便在路上劫些财物,风儿只是碰巧遇到罢了,只是他见到浩儿面目便就不能让他回来。”

土渐风嘴角一笑,说道:“那我还不是安全回到了褐灰山?”

一旁沉默不语的沙洛天头一次开口说话,轻蔑看着土渐风说道:“你们被埋沙中,要不是他中途阻拦我早就回去杀了你们。”

说着伸手指向土渐章。

土渐风这才明白,当日土渐章并非要杀他而是前来救他,他见到骆驼以为自己被沙洛天杀了,所以胡奎见他之时他才面色不善。

土渐章沉声说道:“你们心思不纯我父亲早就知道,他让我暗中护着风弟。”

土立眼睛一挑,问道:“二哥是如何知道的?”

土烈“哼”了一声,说道:“你别忘了我与你一同长大,你什么脾气我最了解,玲儿之事我知道你绝不会善罢甘休。”

土立“唉”了一声,说道:“还是二哥了解我,你竟然知道为何不跟父亲大哥说?”

土烈看了土良一眼,缓缓说道:“我素来说话直,父亲和大哥都与我不亲,我说了他们也未必能信。”

“原来如此,那酒楼之事也是你让章儿去刺雷儿的?”土立问道。

土烈回道:“那是章儿自己的决断。”

土渐雷看着一旁的土渐章,心中不明白他为何要刺杀自己。

土渐章依旧目视前方,缓缓说道:“那日我暗中跟着风弟和花姑娘,发现酒楼中人要对他们不利,我回去带人已是不急。那时正好遇到雷哥带人巡逻,我不方便直说便就暗中刺了雷哥一镖,以他的智谋完全可以想到风弟可能也会遇刺。”

土渐雷恍然大悟,说道:“难怪当日只是刺到我肩膀。”

土渐章哂笑一声,说道:“以我的镖技想要杀你你早就死了。”

土渐雷心中明白,以土渐章的镖技,要想刺他左眼绝对伤不到他眼皮。

他面带愧疚对土渐章说道:“当日我还将镖回掷了回去伤了你的手腕。”

土渐章面无表情冷冷说道:“不碍事。”

土良面带怒气说道:“你为了今日成事竟然想要毒死父亲!”

土立丝毫没有愧疚,平淡说道:“没错,有他在我今日怎么也不可能成事。”

土渐风瞪着眼睛对土渐萧说道:“那你为什么也中了毒?”

一旁土渐萧一笑,说道:“我是想杀花关溪,没想到她独食灵果有愧,一心想让我吃一半,后来我没有办法只能与她一同中毒了,但毒是我下的,今早我已吃过了解药。”

土渐风怒道:“你们为何三番两次要杀我和花姑娘?”

土渐萧哈哈笑了两声,说道:“三子呀三子,你只是土族无关紧要一人,酒楼之时也不是要杀你,只是恰好你与花关溪在一起罢了。”

土烈眼睛眯成缝说道:“那你们为何要杀她,不会只是因为她是中原人吧?”

土立转头对土渐蓉说道:“蓉儿,你去找到花关溪,将昙玉带回来。”

土渐蓉点了点头,向小门走去。

“昙玉?”土良说道:“为什么这么在意昙玉?”

土立背手踱步,说道:“因为我要启用天机杖。”

“天机杖!”土良面带惊怒,说道:“土族有令,非天下大乱生灵涂炭绝不准使用那个大杀器,即使土族灭族也不可,你忘了吗!”

土立平淡回道:“我记得,但只有天机杖出世我们土族才可以问鼎中原。”

土烈“哼”了一声说道:“天机杖早已被父亲封在褐灰山顶,没有他的功力绝难拿得出,虽然你隐藏了功力,但肯定达不到父亲水平吧?”

土立说道:“父亲人称褐帝,可是江湖上少有的高手,我自愧不如,但我知道他老人家心思细密,肯定不会只留一种打开天机杖的方法。后来我探查到打开山顶密室还有一种办法。”

一旁土渐云低声说道:“昙玉!”

土立笑道:“没错,打开密室的钥匙便是昙玉,只是昙玉在花关溪身上,我不能轻易偷取否则必被人怀疑,所以便想法子杀她取物了。”

土渐云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明白祖父为何将昙玉给个中原人?他早已看出你的狼子野心,所以便将昙玉给了外人,好让你死了这条心。”

土立忽地咆哮道:“那又怎样!如今他老人家已是躺在床上昏昏沉沉,还怎么管我?”

花关溪眼睛盯着柜中挂着的画,心中感慨土立一家隐藏之深。

她忽然想到此次土神节便是土立操办,如果他趁此时引外敌进城那可是再容易不过。

一定要去告诉土渐风,否则土家将有大难。

她此时已不在意自己是否会被识破,她惦念的是土渐风等人的安危。

伸手关上柜门,就在柜门马上关上之时,她的目光被柜子最下角一物吸引住了。

她盯着此物看了半晌,脸上渐渐没了血色,额上生出一滴滴汗珠。

这是个外表黝黑之物,表面干瘪腐烂。

这是一颗灵果!

放了许久而腐烂的灵果!

花关溪心中惊惧不已,如果灵果在这里,那么老太爷根本就没有中毒!

她突然想起老太爷跟她说过的马鸟的故事。

“待小马鸟长到一定月份,老鸟便会离开一段时间好让小马鸟自相残杀,如此剩下了的必是最强的。”

原来老太爷一直知道土立的谋划,但他并不反对,因为这便是西北,如此竞争才能在环境恶劣的西北生存。

土家人越来越少并非是天灾而是人祸,如此只为了留下来最强的人,便如马鸟一般,虽然数量越来越少但是留下来的都是强者。

花关溪心中一颤,隐隐觉得身后站着一人。

她慢慢转身,正如她所料,老太爷寒着脸站在她身后。

他的眼神深邃而冰冷,让人见了如坠冰窟。

花关溪脸上汗珠掉落,结巴说道:“我……我……”

她并不是怕他,她怕的是未知的事物。

老太爷伸出手来,缓缓说道:“拿来。”

花关溪低着头将手中解药放到他掌心。

老太爷盯着她沉默半晌,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沉声说道:“你走吧。”

花关溪如蒙大赦,抬起脚步向门口走去,她不知道老太爷为何没有追究,她知道的只是尽快离开这里。

就当她马上要出了房门之时心头又是一惊,满脸都是不解与惊愕。

她见到一旁床上躺着一人,不是别人正是土家老太爷!

“怎么可能!”花关溪喃喃道。

怎么会出现两个老太爷,一个躺在床上一个站在窗边。

花关溪定了定神,忽地转身伸手向窗边老太爷抓去,口中怒道:“你是谁!”

窗边之人一阵光影变幻,现出一人,正是天选之子鬼面沈非。

花关溪一见是沈非,前抓之手立刻收住,立住身形说道:“你……你是水月镜苏念!”

她听沈非说过,苏念虽不会功夫,但她有张水月镜可化作任何人。

窗边之人笑了笑,又是一阵光影变幻变成了一位年轻女子,这女子脸庞精致带着精美耳环,一双眼睛有着与其外表不符的深邃。

秋水长叹一声,自语道:“许久没有人叫我苏念这个名字了。”

石坛内。

土立扫视众人说道:“如今父亲中毒瘫在床上你们又被我制住,何人还能阻我?待我拿到昙玉得到天机杖,我必将带着土族人众杀向中原!”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我们有无上功法还有天下无二的杀器,为何要待在这贫瘠之地?”

他看着土良说道:“我们为什么还要苦苦哀求中原人祈求他们与我们交好?”

土良忍着痛说道:“你如此只会害了土族,你不会成功。”

土立觉得十分有趣,笑道:“还有谁能阻我?”

土烈嘿嘿一笑,说道:“你小瞧一人。”

“谁?”土立问道。

土烈眼睛一瞪,左手向后一弯拔出后背匕首。

他来石坛之时便早已提防,是以一有动静便立刻抬手戒备,所以他仅一手被铁箍缚住。

土烈手握匕首向着右腕一滑,将自己右手齐腕斩断,接着手上一甩将匕首向土立掷去。

他右手已断便可自由行动,脚步一动便窜到身后守卫身前,伸手夺过守卫大刀挥刀向土良劈去。

只听“咔咔”两声,土良手上铁箍断做两截,土烈口中大喝道:“章儿!”

土渐章闻声而动,脖子一转将颈部血脉避开匕首,接着抬腿后踢,“啪”地一声身后之人脑浆迸裂倒在一旁,但他死前还是将土渐章脖子割开三五寸长的口子,虽没伤到重要血脉但也是血流如注。

土渐章如若未觉,手扶椅背将身子横了过来,脚上一踢将土渐云土渐雷身后持刀之人踢飞一旁,接着伸手抓住土渐风身后之人用力一甩便将此人摔死墙上。

土立一挥刀荡开了土烈射来的匕首,接着向身后摆了摆手,身后黑衣人持着大刀向土良几人冲去。

土渐云、土渐雷一得自由立刻纵身跳到土良、土烈身前挡着冲过来的黑衣人。

土渐章动作不停,一把抓住土渐风后颈,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提便将他扔到石墙之上。

只听土渐章冷冷说道:“去找花关溪,莫要让他们得到昙玉。”

土渐风见他颈部流出的血染红了半边身子,眼睛顿时一红,唤道:“章哥!”

土渐章头也不回喝道:“还不快走!”

土渐风咬了咬牙一狠心跳到墙外。

他小时候与土渐章关系颇好,后来土渐章脾气越来越孤僻两人也就不那么亲近了,而这些日他更是怀疑土渐章心怀不轨对他怀恨在心,没想到今日就是他怀恨在心的人义无反顾的救了他。

土渐章虽外表冷漠看似阴狠,但正是此人在危险之时挺身而出将他人护在身后。

土烈见小辈脱困哈哈大笑两声,说道:“章儿真是我好儿子!云儿、雷儿护着你父亲走!”

土良甩开扶着他的土渐云,喝道:“我土良岂是贪生怕死之人,怎能让我兄弟为开路!”

土烈眼睛一瞪,持刀砍翻一名冲过来的黑衣人,喝道:“屁话,你莫要忘了你是土族族长,要是老三拿着天机杖去中原土族非亡不可!”

他挥刀横扫将围过来几名黑衣人齐腰斩断,接着说道:“族长便该有族长的觉悟,见不得亲人死就不要当族长,云儿、雷儿还不快带你们父亲走!”

土烈回头一瞪眼,土渐云土渐雷均是一惧,扶着土良向小门走去。

土良恨声说道:“老二,我家但存一人土族就亡不了!”

说完随着土渐云土渐雷出了小门。

土烈哈哈一笑,走到土渐章身旁将小门挡死,问道:“章儿,还能坚持多久?”

土渐章摸了摸颈上伤口,冷言道:“一盏茶。”

土烈撕下衣角将右手断腕处随意包扎,瞪大眼睛说道:“为父也差不多,此时已近午时,今日我们爷俩便在阴曹地府陪着牛头马面吃午饭!”

说着大喝一声持刀向着成群的黑衣人冲了过去,土渐章也是一闪身捡起两把长刀,两刀齐舞将路封得死死的。

土立哼了一声,对身旁二人说道:“你们还不请教一下伯父高招?”

土渐萧和沙洛天一同向着二人走去。

土渐风一跳下石墙便寻路奔去,他刚走两步忽听身后有人喊叫,回头一看,只见胡奎正带着两人巡逻。

胡奎快步走到他身前,问道:“咋了三爷,你咋出来了。”

土渐风沉声说道:“三叔一家叛族了。”

胡奎一摆手说道:“三爷你别说笑了,三太爷人好得很……”

他说一半便就不说了,因为他发现土渐风脸上严肃并未说笑。

胡奎脸上笑容也消失了,认真地看着土渐风。

土渐风说道:“找到花女侠,我向东你向西,小心三叔一家人。”

胡奎说道:“我明白了。”说着转身要走。

“胡奎!”土渐风叫道。

“他们二人是谁的人?”

胡奎看了看不远处跟着他巡逻的二人,说道:“我明白。”

土渐风转身向西而去。

胡奎走到二人身前。

这二人见他与土渐风叙话半晌,手握着刀柄说道:“胡哥,三爷说什么了?”

胡奎不答话,手起刀落将二人砍到在地。

老太爷卧房,一阵光影变幻现出一女子身影。

她便是千靥宫主苏念,又是潜伏鬼族数十年的秋水。

至于为何秋水便是苏念后文自见分晓。

花关溪盯着她闭口不言。

秋水“哼”了一声说道:“连老东西装病都看不出来还敢来偷解药,要不是我化作土渐风提前迷晕了他,你早已被他生擒。不过你来得倒是凑巧,我刚打开铜锁你便进来了。”

花关溪不听她多说,上前两步便要动手。

秋水一摆手说道:“慢来,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偷解药?”

花关溪冷冷说道:“谢幽璇中的五行圣水是你下的,你当然不希望我们拿到解药救她了。”

秋水哈哈笑了起来,直到笑得直不起身子来。

她笑了半晌终于忍住了笑声,说道:“孩子,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拿解药是为了救谢幽璇,可是你怎知我不是?而且你要是知道我为何不让你们拿到解药,你定会感谢于我。”

花关溪皱眉怒道:“你休想唬我,你怎会如此好心,你要是有这心当初为何要下毒?”

秋水面带笑容缓缓说道:“下毒之人是千靥宫主苏念。”

“可你便是苏念。”花关溪说道。

秋水好似在回忆往事,说道:“我是苏念,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花关溪“哼”了一声,说道:“你休要唬我。”

秋水含笑说道:“我确实在唬你,老太爷迷药药劲已过,很快就会醒来,你猜他醒后会对付你还是我?”

花关溪一惊,连忙向床上看去,只见老太爷眼皮跳动似乎马上便要醒来。

就在她分神之际,秋水一晃身从她身旁冲了出去。

花关溪心中恼怒,连忙追了出去。

她出门后已不见苏念身影,快步向院门奔去,旁边守卫跟他说话也不理。

她提起青龙刀刚出院门便觉眼前一黑将一人撞倒在地,她定睛一看,土渐风躺倒在地哎呦叫着。

土渐风躺在地上问道:“花姑娘你急着做什么去?”

花关溪也不愿与他多言,急道:“可见有人出来?”

“没有别人,就是胡奎快步跑了出来说是要去传话。”土渐风说道。

“向何处去了?”花关溪问道。

土渐风指了指前方。

花关溪拎着青龙刀快步向前走去,她刚跑两步忽地定住脚步,心中想到土渐风一句话。

“尘土虽可蒙蔽双眼但能洗涤心灵,让人发现事情的真相。”

刚才他与土渐风一同受了撒土祈福之礼,理应二人身上都有尘土,而刚才的土渐风身上整洁并未见到沙尘。

花关溪连忙回身,只见“土渐风”向反方向奔去。

她调转身子向土渐风追去。

二人你追我奔赶一阵,“土渐风”忽地定住脚步,一转身又化作苏念模样,向着花关溪笑了笑,自怀中拿出一张画,画中画着一片燃火的森林,森林边上有一座城。

苏念向她挥了挥手,然后将图画一撕为二,只见周围景物渐渐变得模糊,忽地一阵光影晃动苏念已消失不见。

花关溪愣在当场。

她虽然拿到了解药但转眼间便被苏念骗走,她来土族这些时日便是为了得到解药救谢幽璇,而如今她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都已付之东流。

她辜负了沈非的期望。

如果她没能得到还好,最让她想不开的是刚得到解药便就马上失去了。

花关溪心中痛恨自己愚蠢,连一个不怎么会功夫的人都捉不住,还被耍得团团转。

她定了定神,知道现在不是悔恨的时候,土渐风等人还在危险之中。

想明此节,花关溪看准了方位向着石坛走去。

老太爷慢慢睁开眼来,缓缓坐起身子抬眼向窗外看了看,口中喃喃道:“应该差不多了。”

说完起身向外堂走去。

石坛内。

土渐章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满是刀伤,颈部依然涓涓留着血。

土烈坐在地上倚着墙壁腹部插着一把刀,双手无力耸落在地上,手筋都翻了出来,嘴角流出血来。

一旁站着土立,土渐萧和沙洛天。

土立走到他身前,低了低身子说道:“二哥,如何?”

土烈嘴角一动,嘿嘿笑了笑,但笑了一半口中又喷出血来。

土立一伸手,身旁一人递来一把匕首。

他接过匕首,轻声说道:“二哥走好。”说完一把将匕首插进土烈心窝。

土烈挺了挺身便就不动了。

土立站起身来,四下看了看说道:“你们去追土良他们,我去拜见你们祖父。”

说着提了把刀独自向老太爷住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