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图画,奈良眼睛一亮心中欣喜万分。
图画虽画的简单,但如此动作他再熟悉不过了,每当他夸奖萧西西之时,她都会得意的捂着嘴笑。
奈良看了一眼纱帘后的人影,接着嘴角一笑,身形一动八极瞬步忽地施展转眼间便到了柴长老身后,并指如刀向后颈一击,柴长老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就眼白一翻昏死过去。
顾长老见此情景心中一惊,不过还不待他反应,奈良内力一动放在一旁的慈悲剑兀自飞了起来,打着旋向他身上穴道一点,顾长老满脸错愕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屋内丫鬟见变故徒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顾、柴二位长老躺在地上还以为他们死了,均是瑟瑟发抖地躲在墙边不敢动作。
解决了二人奈良脚步一动,便回到纱帘之前,急忙伸手掀开纱帘。
只见纱帘之后萧西西端坐蒲团上,正嘴角含笑看着他。
依旧是瘦削的身形,依旧是笑靥如花的脸,奈良欣喜万分,这个面孔他见过许多次,可是每次见到都会让他心安。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如此情景下再次见到这张面孔,他更没想到八关守者竟然是陪他一路走来的萧西西。她走之后,他本以为难以再见到她,没想到时隔几天便就又与她重逢。
“西西,怎么是你!”奈良唤道。
萧西西没有说话,伸手轻轻拉过他的手来,摊开他的手掌,自怀中拿出一物放到了他的掌心。
奈良低头看去,只见手中放着一个绿色瓷瓶,瓶身一面写着“五行合一”另一面写着“断脉重生”。
见到此物奈良心中隐隐有感,疑惑问道:
“这是?”
萧西西握着他的手含情脉脉看着他,说道:“五行圣水解药,带着它快走。”
得到解药奈良长舒一口气,他费尽千辛万苦总算得到了,抬眼看着萧西西说道:“你是如何得到的?”
萧西西眉头一低,抽回了手小声说道:“有件事我骗了你,我不叫萧西西,我是海后之女水若西,这解药是我同母亲要的。”
她抬起头来焦急说道:“母亲她不想你过八关小道,我特意挑晚上比试便是让水族不易发现升起的旗子,要是他们发现了一定会带人来捉你,所以你现在快走,沿八关小道回到中原去。”
奈良神情不变,仿佛她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伸手拉着她的手说道:“要走一起走。”
萧西西一怔,身子没有动,急道:“你听到我说的了吗,我是你最厌恶的水族的人,你还要……”
“那又如何?”奈良打断她话,双目凝神看着她,继续说道:“你是水族水若西也好,是独闯江湖的萧西西也好,在我看来你都是教我分水剑法的萧西西。”
萧西西眼角湿润,含泪说道:“哪有什么分水剑法的,那是水族的……”
“别人学的是水族碧水剑,但我学的是萧西西教我的分水剑法。”奈良又打断她的话说道。
萧西西红着眼睛说道:“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她一直以为奈良愚笨,认为自己智力远高于他,可是他一次一次的让她出乎意料。
奈良伸出手来,眼带怜惜地看着她说道:“走吧。”
萧西西眼睛挂着泪珠,脸上渐渐现出欣慰的笑容,伸出手来想要握奈良手,只是手刚伸出去又立刻缩了回来。
她脸色变了变,低头小声说道:“我不走,我要留在水族。”
奈良一怔,没想到活泼好动的萧西西会选择留着水族。
“你怎么能待在这里,你说过你性子活总在一个地方待不惯?”奈良疑惑问道。
萧西西低头惨然一笑,小声说道:“我现在觉得水族也挺好的。”
奈良握了握手中的瓷瓶,忽地想到什么,眼睛一睁问道:“你是不是以留在水族作为条件换来的解药?”
萧西西无声默认,沉默片刻说道:“我见你闯过了八关小道已经很开心了,如今还拿到了解药,有这些回忆我待在水族也不会觉得无趣。”
听闻此言奈良心酸不已,看了看手中解药,伸手将它放到了桌子上,说道:“如果是拿你自由换的解药我宁可不要。”
萧西西心头一急,急忙将解药塞到奈良怀中,嗔道:“这解药我好不容易搞到的,你赶快收好,即使还回去我母亲也不会再放我出水族。
奈良想了片刻,伸手一把握住萧西西的手,说道:“你答应她不出去可是我没有,对于水族而言我现在不过是个来捣乱的人,如此我便要他们看看,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劫了他们大小姐。”
萧西西不走只是心中愧对她母亲,她让奈良胜了八关小道又给了他解药,如果再逃出水族心里定然愧疚难当。
可是她根本不想待在水族,一时一刻都不想,要是让她整日待在碧枯湾她还不如死了。
她抬眼看着奈良,心中犹豫不决。
“你不是还想见沈非和他夫人重逢吗?”奈良问道。
听闻此言萧西西心中一震。
她确实想要见二人重逢,不仅如此她还想继续闯荡江湖游览天下名山大川。前两年得知水若南不能出水族后,萧西西就跟她说,你不能出水族,那么我便游览天下将所见所闻都告诉你,我便如你的眼睛一般,替你行走天下。
可是如今她要违反曾经的诺言吗?
她也曾要求奈良,让他无论到哪里都要带着他,她想见沈非,想见梁子书,想见冯古、花关溪,还想见那神秘的凤凰剑仙。
奈良答应了她,说是去哪里都要带着她,可是如今奈良想要实现她的期盼,难道她要改变心意吗?
她不能,她留在水族是因为觉得亏欠她母亲,可是如此她便亏欠了水若南,亏欠了奈良,更主要的是她还亏欠了自己。
如果整日待在水族她必然会郁郁寡欢,不能见到奈良她靠什么坚持下去?
与其两方均有拖欠,不如随心而行。
萧西西低头想了想接着抬起头来,擦了擦眼角泪水笑了笑说道:“我受你劫持,你说去哪便去哪了,但求不要杀我就好了。”
三日前,七关守者院中。
水若南蹲在地上摆弄院中种的花,对一旁看着她的萧西西兴奋说道:“姐姐你看,这是我新种的紫晴花,这花神奇的很,如果明日是晴天它就是紫色,如果是雨天就是白色,而且你看这花瓣时常带着水珠,是不是很漂亮?”
萧西西点了点头,说道:“若南真厉害,我听说这花难种的很,没想到这你都能养活。”
水若南站起身来,仰了仰头嘻嘻一笑说道:“也不是很难种,随便养养它就活过来啦。”
萧西西抚着她脑袋,眼中带着怜爱说道:“若南长高了,都快到我肩膀了。”
水若南踮了踮脚,发现到她肩膀还差了不少,嘿嘿一笑说道:“姐姐你来看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我办,怎么净挑好听的说。”
萧西西斜了她一眼,自顾自向房中走去,说道:“你这鬼丫头,早知道你这么想我就不来了。”
两人走到大堂,萧西西拿起茶壶倒了碗茶喝了起来。
水若南一跳便坐到她身旁椅子上,眼睛斜眼看着屋顶漫不经心说道:“我听说最近来了个闯关者,名字叫……叫……奈良,我头一次听说还有姓奈的。”
萧西西喝茶的姿势一顿,眼睛转了转,放下茶碗干咳两声说道:“来了个闯关的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是每年都得有几个嘛。”
水若南斜眼看着她,狡黠说道:“可是他已经过了第六关,不日便会来到我这。”
说完将手一甩,手上出现一把寒冰凝成利剑,她仔细看着薄如蝉翼的剑,喃喃道:“你说我的功夫能不能杀了他?即使杀不了他,斩他一条手臂倒是可以的吧。对了,我听说他只有一条手臂。”
听闻此言,“当”的一声萧西西将茶碗摔到桌上,眼睛冒着火看着她,咬牙说道:“你敢!”
水若南嘻嘻一笑,说道:“姐姐你看你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我跟你说笑的,他是姐姐的朋友我怎敢下狠手的。”
萧西西长吸两口气,平复一下心神,嗔怒道:“你个小丫头,竟敢拿姐姐寻开心,要是……要是他少了一根毫毛看我不收拾你。”
听闻此言水若南毫无惧意,口中“嗯嗯”两声敷衍点着头说道:“姐姐你如此可就让我为难了,母亲让我守关当然不能随意放过去了,你还不让我伤他,那我要如何比试?”
萧西西想了想觉得也是,比试之时难免受伤,要想不伤分毫确实没办法比。
她想了半晌忽地眼睛一亮,说道:“你这样,你跟他比脚上功夫,如此你二人就都伤不到。”
水若南噘嘴说道:“跑来跑去有什么好比的,还累的很。”
萧西西倾了倾身子,说道:“你想啊,他少个胳膊跑动起来肯定重心不稳,如此怎么能跑快。你就当跟他玩捉迷藏,应付半晌便是,他肯定捉不到你,如此岂不是好?”
水若南斜着眼睛想了想,觉得这倒是个法子。
她忽地狡黠一笑,转头盯着萧西西说道:“我说姐姐,我可听说过父亲当年娶母亲之事,你对这个闯关者如此上心,莫不是他冲着你来的?”
想到此处她又嘻嘻笑了起来,说道:“你早说嘛,如此我糊弄两下放他过去便是,反正最后一关也是你看着,过了我这关这事就算成了。”
听闻此言萧西西脸色涨红,支吾说道:“才……才不是,哪是这样的,他这次来不是为这事……”
见她扭捏姿态水若南来了兴致,跪到椅子上,趴着茶桌脸都快贴着萧西西的脸了,说道:“这次来不是,那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我听说你陪了他一路,你们晚上是怎么……”
不待她说完,萧西西伸手打了她脑袋一下,嗔道:“你个小丫头天天都想什么,他就是个普通朋友罢了,我就是看他资质不错打算提拨一下。”
水若南噘嘴坐回椅上,揉着脑袋嘟囔道:“你骗的了旁人但骗不了我……”
她正说着忽地想到什么,睁大眼睛说道:“对了,母亲早知道你带着他来闯关之事,她让我告诉你她要见你,让你到我这后立刻去见她。”
听闻此言萧西西脸色一白,面带惶恐说道:“母亲她还说什么了吗?”
水若南摇了摇头,眉头一低面带愁苦说道:“你跟母亲见面每次都吵架,你能答应我这次跟她好好说话吗?”
见她如此萧西西叹了口气,摸了摸她头柔声说道:“我也不想跟母亲吵,只是有些事我们想法不同而已,我答应你这次跟她好好说尽量不吵架。”
水若南眉目一喜,说道:“你答应我了可不能食言,你要是食言了我就把那闯关者抢走,让他陪着我不理你。”
萧西西伸手又打了她脑袋,嗔道:“你这个小丫头瞎说什么,你再不老实我可要跟母亲告状了。”
听到她要告状,水若南心中打了个哆嗦,连忙岔开话题说道:“对了,姐姐这些日子都去了什么地方,见到了什么好玩的没有?”
萧西西看着她闪着光满是期盼的眼睛,喝了口茶水缓缓说道:“这次我可是去了许多好玩的地方,先是东南的古勺山,那山看起来跟个汤勺似的,中间是个凹地,山中地面比山下都低,里面有个小村子住着百十户人……”
两人一个栩栩如生说着,另一个聚精会神听着,窗外日光温暖清风徐徐,几只雀鸟飞到窗边仿佛也想偷听故事,跳来跳去不肯走。
水若南性子与萧西西一般,也是喜欢四处游览,只是她不能离开水族,因此萧西西便成了她的眼睛,每次回来都给她介绍见到的风光景色。
萧西西讲述之时见到她渴望的眼神不由得心中酸楚不已。
她本是翱翔天空的翠鸟,却不得不永生待着笼子里。
碧枯湾位于南方极南,一湾海水困在陆地之中,除了一面与大海相连其余三面都是住地,水族根基便在此处。
湾内海水无风时也是波涛连连,相传水族祖上便是面对着此湾波水闭关了一年,方才悟出水族至上功法湖心功。后来水族便已此功法成名江湖主掌南方之地。
此时夜已深,水族屋舍大都熄了烛火,四下一片黑寂,只有几名持刀守卫提着灯笼时不时自街道上走过。
然而在正南的高处有一所房屋却还亮着烛光,这屋子与别处不同,不仅修饰华丽而且门外守卫森严,十数名守卫按着刀柄站在屋舍旁。
这屋子分为里间外间,里间是卧房,外间有成排桌椅作为会客之用,此时屋子外间有三人正在叙话。
当中主位坐着一位四十余岁的女子,此人一双丹凤眼带着威严,两条细眉眉尾上挑,一双薄唇轻抿,皮肤虽无少女细嫩但也见不到一丝皱纹,此时正身穿睡袍披着外衣斜靠椅上。
在她身后站着一白面男子,年纪三十出头,细眼弯眉嘴角带着笑,虽是随意站着却给人以精明强干的印象。
在正对主座不远处站着一人,这人面容精致身形瘦削身穿男子服饰,正是化名萧西西的水若西。
萧西西脸带拘谨低头开口说道:“母亲,孩儿回来了。”
当中主座之人正是水族族长、萧西西的母亲海后。
海后直了直身子,威严的脸上现出一丝慈祥,声音略感慵懒说道:“西儿,这次出去倒是较久。你回来见到你夏叔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萧西西脸色沉了几分,看了眼一旁站立的男子,不情愿地小声说道:“见过夏叔。”
一旁站立男子彬彬有礼笑了笑,说道:“咱们如此熟络就不用多礼了,你要回来怎么不提前打招呼我好派人接你。”
此人名叫夏之柳,是水族长老之子,萧西西生父病故后此人与海后关系暧昧一直常伴她左右。
萧西西对此人印象不佳,见他礼貌的笑总觉得是虚情假意,冷言说道:“不劳夏叔费心,水族是我家我知道怎么走。”
听闻此言海后眉头皱了皱但没有发作,倚着椅子问道:“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萧西西沉默半晌,语气发虚说道:“过三五日便走。”
她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奈良闯关一事,她想三五日奈良就能闯过关,那时她便与他一同离开。
海后脸色一板但接着又缓和下来,语气带着祈求说道:“你每次回来就不能多待几日吗?我与你虽是母子,可是如今见面时都显得生分。”
萧西西低着头弱声说道:“孩儿知错。”
海后看了她一眼,长叹一口气脸带愁苦说道:“你呀,每次认错倒是快,可是就是不改,说什么都是低着头听着,可是听没听进去谁知道,你这脾气真与你父亲一般,都是一样的倔……”
她说一半觉得如此说她死去的父亲不太妥当,转过话语接着说道:“这次回来就别走了,你年纪也不小了,最近总有人跟我打听你的生辰八字,我合计着最近给你说个婆家,你也不能一辈子在外面走。”
听闻此言萧西西一惊,睁大眼睛看着海后,口中急道:“我不!”
话一出口便觉语气过于强硬,缓了缓继续说道:“孩儿还想出外游历几年,暂且不想婚配之事……”
海后脸上一冷接着又转为平常,说道:“可是因为那个闯关者?”
她也在压制心中的怒火,也想心平气和与她女儿说几句话。
萧西西心中一慌,连忙摇头说道:“不……不是,就是孩儿觉得还有欠缺想要在外……”
“只要我还活着,你跟他就不可能。”海后打断她的话斩金截铁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