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碧枯湾未名湖畔。
夏之柳披散着头发持着剑向着奈良走去,怒火中烧的他恨不得将奈良碎尸万段。
他心中犹然记得奈良掐住他的脖子将他提了起来,让他在水族弟子面前丢尽了脸面时的情景。
每想到此事他心中都会感到一阵愤恨。
试想一个水族右使竟然被一个缺胳膊少眼的江湖浪子制了住,如此传了出去他还如何在水族待下去?
身为水族右使他知道自己年岁尚小资历尚浅,所以每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在水族弟子面前失了威信,可是如今经此一事他还怎么能服众?
夏之柳看着趴在地上的奈良嘴角荡起一丝阴邪笑意,心中恨恨想着“只要把他杀了看谁还能嘲笑我,只有活着的人才是胜者,死了的总是一败涂地。”
他走到奈良身前长舒一口气,瞪大了眼睛咧着嘴反握剑柄用力向下刺去!
长剑夹着风声“嗖”的一声向着奈良背心刺去,而此时的奈良心灰意冷根本不想抵挡,只是趴在地上望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湖水。
长剑如若刺下奈良必死无疑,但是忏悔者断刀奈良岂会轻易死去?
就在剑尖刺入奈良皮肉半寸之时,空中忽然传来“嗡嗡”的破空之声!
夏之柳急忙抬头看去,只见迎着初阳一把长柄大刀打着旋向他劈来!
他眼睛顿时一睁,迅速向后闪了两步。
长柄大刀贴着他的衣服“噌”的一声稳稳插在了他刚刚站的地方,削掉了他衣衫一角激起了一片尘土。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向道路前方看去,只见阳光照射下有一人影,这人圆脸大眼身穿合身绿衣正大步向着他们走来。
“花关溪!”奈良满脸惊讶看着前方,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此时她会出现!
花关溪大步走到奈良身边,一把将青龙刀拔了出来横在身前,瞪着满是怒气的眼睛狠狠盯着夏之柳。
她眼角余光看了奈良一眼,问道:“还能站起来?”
奈良一见到花关溪心中又燃气了斗志,咬紧牙关以剑撑地竟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他眼中闪着精光,用尽全身力气站稳身子,倔强说道:“有何不可!”
见他如此花关溪心中一安,看着夏之柳冷言问道:“是你伤了他?”
夏之柳上下打量她一番,见她身上衣服满是刀口知她也带着伤,脸带鄙夷说道:“是又如何,你能怎样?”
花关溪回头对奈良说道:“你先走,我教他们些东西。”
奈良身子一晃举起了慈悲剑,说道:“我岂是独自逃走之人!”
说完持剑便要上前。
花关溪回手拦住他,面色凝重说道:“梁子书现在有危险你快去救他,我自有脱身之法,你不必管我。”
听她如此说奈良略微迟疑,花关溪独自在这里对付夏之柳他心中实在放心不下,但梁子书有难他又不能不去救他。
他抬眼看向花关溪,只见她眼中闪着狠厉的光面上带着坚毅神色,全身上下散发着无往无前的气势。
见她如此神态奈良心中稍安,稳了稳心神问道:“梁子书身在何处?”
花关溪回头看向来路,说道:“沿路前走自会见到他。”
奈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掉头向着道路前方走去。
他得知梁子书有危险心中焦急不已,脚下步伐不由得快了几分,只是他身上受了重伤,连站起来都难更别说快走了,走了两步便觉眼前发黑头脑一阵眩晕。
他咬紧牙关对自己说:“不能倒下,梁子书还在等着我!”
他强打着精神缓缓迈着步子,可是眼前景物慢慢旋转起来,脚下步伐也开始变的踉跄。
忽然慈悲剑剑身一震,自其中传来一股清凉之气,这股气息瞬间便流遍全身。奈良只觉精神一振,气息流过之处身上伤痛竟然缓解了许多,眼前景物也定了下来,脚步也有了力气。
他长吸一口气定了定神,迈开步子大步向前方走去。
夏之柳知道以他重伤的身子根本逃不远,所以见他走了并未追去而是冷着脸看着面前的花关溪,说道:“你现在自断一臂还有活命的机会。”
花关溪扫视面前众人一眼,最后将目光停在夏之柳身上,问道:“你可知道五行相克?”
夏之柳鼻子“哼”了一声,说道:“这有何不知。”
花关溪冷冷说道:“那你便该知道何物克水。”
听闻此言夏之柳神情顿时一紧,心中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几分紧张问道:“你……你是土族人?”
花关溪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夏之柳暗自舒了口气心中稍安,他之所以如此害怕土族之人,是因为土族岩铠功正克水族湖心功和碧水剑法,即使他水族功法高强也胜不了土族功法一般之人。
花关溪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单手提刀迎空一挥,脚下大地随之一震接着一团团沙土向着她身上裹来,片刻间形成了一层沙土凝成的铠甲。
“我虽不是土族人,但我会岩铠功。”花关溪说道。
夏之柳额上顿生冷汗,后退了两步高声对身边弟子喝道:“快,快杀了她!”
身旁水族弟子得了令摆开阵势挥剑便冲了上去,夏之柳站在一旁睁大眼睛看着花关溪虚实。
见水族人众攻了上来,花关溪长吸两口气手持青龙刀向着地上一杵,高声喝道:“起!”
只见大地轻颤,四下沙土岩石剧烈晃动,“呼”的一声一把由土石聚成的大刀自花关溪身后立了起来。这把刀形状与青龙刀一般无二,刀长足有五六丈,立在地上犹如要刺破了天一般。
见此情景水族之人无不心惊,前冲的弟子脚步也慢了几分满脸惊惧地看着立在前方的土黄大刀。
花关溪涨红着脸手握青龙刀横着一挥,身后立着的土黄色大刀刀身一晃抖落些许土石,接着缓缓倾斜向着水族弟子横斩而去,动作与花关溪手中的青龙刀一般无二。
“嘭”的一声,七八名水族弟子被大刀一砸顿时斜飞一旁躺在地上不知死活。
花关溪一招得手接着又起一招,手握青龙刀柄末用力向前刺出,土黄色大刀随着她的动作也缓缓向前刺出,直指站在前方的夏之柳。
夏之柳心中惊惧无比,内力一动急忙使出湖心功聚起湖中湖水向着土石大刀便冲了过去,想借此缓解土黄大刀之势。
然而五行相克非人力所能左右,自古都是土能掩水,而水却难以散土。湖水击在土石大刀之上顿时便被大刀吸了进去消失无综。
吸满了水的土石大刀又重了几分,前刺之势丝毫未阻,携着疾风向着夏之柳冲了过去。
看着小屋一般的刀面向着自己刺来夏之柳心中一阵慌乱,手上胡乱动作一番不知道该用何招式。眼看大刀便要砸在身上,情急之下身子一倾向着一旁扑倒,接着就地一滚堪堪将土石大刀躲了过去。
夏之柳手一撑地站起身来,浑身上下满是土灰披散的头发上脏乱不堪。
他本就十分在意自己形容举止,头发上有一根乱发都会散开头发重新梳理,如今接二连三被奈良和花关溪逼得狼狈不堪心中不由得盛怒不已。
他将牙咬得嘎吱直响,眼睛用力一睁手上出现一把冰凝的长剑,脚步一动向着花关溪便刺了过去。
“叮”的一声碧水剑刺到了花关溪身上,然而岩铠功之所以称作岩铠,便是因为土石裹在身上如同铠甲一般,碧水剑击在其上“啪”的一声应声而断。
夏之柳身子僵在一旁,满脸都是惊惧。
花关溪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毫发无损,“哦?”了一声,青龙刀一扫便将夏之柳砸飞一旁。
夏之柳“嗖”的一声飞到一旁撞断一颗大树摔倒在地上。
他晃了晃晕沉的脑袋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擦了擦额上血水,大喘两口气歇斯底里喊道:“给我杀了她,杀了她!”
围着水族弟子从未见他如此神态,知道此时的他盛怒不已,心中一惧提剑便向花关溪冲了上去。
夏之柳“呸”地吐了口血水,俯身捡起一把剑全力使出功法向着花关溪冲了过去。
花关溪见所有人齐齐攻来丝毫不惧,双手紧握大刀虎虎生风大力挥舞着。
水族之人虽一同向她攻去,但攻了半晌一直难伤她分毫,一方面青龙刀刀身较长,挥舞起来旁人难以近身。另一方面她身具土族功法,随意使上一两招就能破了水族招式。
夏之柳心中盛怒不已,挥舞着长剑使出浑身解数攻着花关溪,只是他使起功法来总觉得蹩手蹩脚,本来使出一招会有惊天之势动地之威,可是一到花关溪身前却变成了虫叮鼠咬。本来无往不利令天下剑客望而生畏的碧水剑砍在她身上连一道印记都留不下。
初阳之下,碧波湖边,花关溪挥舞大刀奋力阻拦着水族之人,只见刀光闪耀黄土漫天,天空都为之阴沉了下来,四处都是水族弟子的喊叫声。
“嘭”的一声夏之柳中了花关溪一腿,大头朝下扎在湖边淤泥里,双手扒拉几下方才将脑袋拔出来。他双眼满是红光望着大力挥着刀的花关溪,脸上肌肉抽动几下。
又是“嘭”的一声,满身是伤的柴长老滚了几圈跌倒他身旁,手忙脚乱站起身来便要再冲上去。夏之柳一把将其拽住,提着他衣襟高声喝道:“不放响竹还等什么!”
看着他满脸的怒容柴长老心中发颤,颤抖道:“放……放响竹做什么?”
夏之柳一把将他摔到地上,喝道:“放响竹叫人!”
柴长老这才明白过来,连连点头说道:“对,对。”
伸手入怀拿出一段细竹,抽出腰间匕首便要刻孔,匕首点在细竹上手一顿,抬头问道:“叫多少人来?”
夏之柳看着呼呼生风的青龙刀,咬牙一字一顿说道:“所有人!”
柴长老心中一惊,连忙低头刻着响竹。
“嗖”的一声响竹射到了天空传来几声长短不一的声响,花关溪抬头看去,心中知道这必是唤人来的暗号。
回头一看,见道路上早已没了奈良身影,她心中一安,心想如果水族大队人马追来便是有通天之能也难以逃脱,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花关溪眼睛一瞪收起了青龙刀,体内土族功法运行口中大喝一声:“起!”
只见四周地面“轰隆轰隆”不住颤动,接着便听“哐”的一声,一面土墙忽地立了起来,将花关溪与水族人隔了开来。
花关溪嘴角一笑,反手背着青龙刀调头向着来路奔去。
夏之柳看着面前突起的土墙心中惊愕不已,手上拿着的剑也掉在了地上。
柴长老看着土墙怔了半晌缓缓挪到他身旁,看着他小心问道:“夏右使,我们追不追?”
夏之柳盯着面前土墙眉毛跳了跳,沉默半晌长叹一口气默不作声向着水族方向走去。
一旁水族弟子不知道他怎么了,均是面面相觑,见大家都是表情茫然最终将目光都看向了柴长老。
柴长老眉毛一挑,怒道:“看什么看,还不抬着受伤之人回去!”
说完向着夏之柳大步跟了上去。
走在前头的夏之柳心中愤恨无比,一日之间他受了百般屈辱。他也想去追花关溪,可是他知道即使自己追上了也拿她不住,搞不好还会被打得狼狈不堪,所以他并没有追而是灰头土脸往回走。
阳光照在路边嫩草上闪出晶莹光芒,林中野鸟欢快跳跃飞翔好似在嘲笑路上之人一般。
西南白熔山林中。
偌大的一片林子嘈杂非常,四处均是身穿白衣的金族弟子,他们手上持着剑满脸警惕盯着前方一人。
这人身穿黑衣脸上带狠厉双眼闪着精光,正是混入金族的沈非。此时的他受了金无颜一击倒在了地上,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
他咬紧牙关以手撑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抬手擦了擦嘴角血迹,用力握紧拳头瞪大眼睛盯着面前二人。
在他对面站着金无颜和金玉喜两人。
沈非受了伤他们二人也没好到哪去。金玉喜算好些,只是肿了一只眼瘸了半条腿。金无颜则伤的重,一只眼睛已经难以睁开,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呼吸急促而无力,显然受了较重内伤。
他虽受了伤但眼中依旧闪着狂热的光,睁着血红的眼睛盯着前方的沈非。
在三人不远处,金召清负手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看着场上三人动作。
他并没有动手,之所以没动手一方面是因为沈非也算救过他一命,所以他不想同他动手。另一方面,金族两大门主合力斗一人已经够丢面子了,要是他再掺和进去恐怕周围的弟子都看不下去。
金玉喜呲着牙忍着痛抬手擦了擦额上汗水,喘着粗气说道:“你今日是逃不了的,算了吧,我答应替你求个情让族长给你个痛快。”
沈非忍住身上伤痛嘴角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我还能站起来就不算败,而且他还活着我就不会停手。”
说着伸手指了指金无颜。
听他如此说金无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说道:“正合我意。”
负手站在远处的金召清摇了摇头,心想看来今日是不死不休了。
金玉喜看了金无颜一眼,叹了口气转头对沈非说道:“那就来吧。”
说着长吸一口气,憋足了力气运起功法挥拳向着沈非攻去。
一旁的金无颜见他出了手也跟着动起手来,眼睛一瞪抬腿出脚向着沈非面门踢去。
见二人一个铁拳一个铁腿齐齐攻了过来沈非神色一紧,用尽全身力气运起了功法,伸手作爪向着金无颜踢来的腿抓去。
此时他已经力竭,只是拼着最后一口气与二人缠斗。他心中只想杀了金无颜为万苦海报仇,所以当金玉喜铁拳攻来之时他便如未见,依旧用尽全身力气向着金无颜攻去。
沈非一把抓住金无颜右腿,用力一扯将他拉至跟前,接着伸手作拳向着他面门击去。
然而一旁金玉喜的拳头却快了几分,沈非拳头还未击出,他的拳头已经“砰”的一声打在沈非后背之上。
沈非“哇”的一声吐了口血,身子晃了晃并未跌倒,强稳住脚跟挥拳用力击在金无颜面门之上,金无颜脑袋一晃顿时冒起一条血线。
受了沈非一击金无颜仰面摔在地上,以手撑地晃了晃脑袋,身子一翻腿一撑地便站起来。可是他虽站了起来头脑却晕沉非常,脚步晃了晃紧接着又倒在了地上。
他双手扶地腿蹬了几下又站了起来,甩了甩脑袋定了定神方才站稳脚跟。
沈非一招出完只觉浑身一阵虚脱,周边景物不断旋转眼前一阵发黑,身子摇摇晃晃强撑着一口气才没有倒下。
他与二人斗了许久一直没有歇气的机会,此时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
金无颜见他如此也看出他已力竭,不顾头脑晕沉憋足了劲上前两步挥拳向他攻去。
他知道只要这一拳击到沈非必死无疑。
看着他拳头击来沈非想抬臂抵挡,可是无论如何手臂也难动分毫,便如不是自己的一般。
他心中叹了口气,心想看来真要死在这里了。一旁负手看着的金召清也是心中一沉,知道他绝难在此拳下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