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前,西北褐灰山。
“嘭”地一声,花关溪被踢飞一旁,耳中一阵嗡鸣,眼前景物不停地旋转。
她抬眼看了看,只见远处的土渐风身上衣服多处被割破,头发早已披散开来,正在大声喊叫着。
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可是为什么却怎么也听不见?
花关溪耳中满是嗡嗡之声听不到其他声音,仿佛丛林又恢复到夜晚时的宁静。
她躺在地上看着升起的太阳。
初阳似火照在身上十分温暖,她忽然想起来,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土神节是五月初四,那么今日便是五月初五端阳节。
“难道我今日便要死在此地了吗?”花关溪心中想到。
她正想着,忽然一个人影挡在了她的眼前,遮住了天边的初升的日头。
阳光自人影耳边射了出来,将来人藏在了黑暗之中,让人难以看清其面貌。
花关溪心中一阵迷惘,不知道眼前之人是谁。
人影晃了晃向她伸出手来,开口说道:“你不会死在这里,所有事皆在因果之中。”
花关溪不明白他说的什么,但听他声音觉得十分熟悉,伸手握住他的手一用力站了起来。
“阿生!”花关溪看清了来人样貌,心中欣喜不已。
来人正是阿生,在他手边还牵着一个小姑娘,正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小姑娘丫头。
丫头冲着花关溪委屈撇了撇嘴,唤道:“溪姐姐,丫头想你了。”
说着眨了眨长着长睫毛的大眼睛,眼中满含泪水。
花关溪向她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远处正在奋力厮杀的土渐风,面上一急说道:“阿生你来的正好,快帮我救他们。”
说着抬步便要冲过去。
阿生并未动作,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花关溪脚步一滞,面带不解回头看着他。
“我们救不了他们的,随我走吧。”阿生劝道。
花关溪仿佛听不懂他的话,怔了片刻一把甩开阿生的手,迈步向着土渐风走去,边走边道:“阿生你快带丫头走,即使我救不了他们,我也不会独自逃走!”
言语冷冰冰便如与陌生人说话一般。
阿生上前两步伸手又抓住她的手腕,说道:“你也不能去,你去了必死无疑。”
花关溪回头看向他,脸上渐渐现出怒气,冷冷说道:“放开我,我绝不会留下朋友独自逃走!”
阿生依旧拉着她,说道:“你去了也救不了他们。”
花关溪怒道:“那又怎样,就是死我还是要去!”
说着便要挣脱他手臂向前奔去。
阿生手上用力一拉将她拉近两步,双手扶着她的肩,盯着她眼睛语气沉稳说道:“你虽救不了他们,但是我知道何人可以救他们!”
听闻此言花关溪愣了片刻,眼睛用力一睁急着问道:“何人?”
阿生并未直接回答,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你可否信得过我?”
花关溪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的丫头,用力点了点头。
阿生嘴角一笑,说道:“那现在随我来,我保证可以救他们几人。”
花关溪回头看了眼身形狼狈奋力杀敌的土渐风,眉头一皱一咬牙说道:“好!我随你走,不过时间紧迫莫要耽搁。”
阿生见她答应心中一喜,牵着她快步向远出走去,丫头迈着大步子跟在二人身后。
花关溪虽心中迷惑,但她相信阿生不会说虚言诓骗她。
她一边跟着阿生快走一边问道:“到底何人可以救他们?”
阿生伸手入怀拿出一个瓷瓶,打了开来倒出一粒丹药递给了她,问道:“你可记得上官临风死时说过什么?”
花关溪早就忘了当时之事,用力摇了摇头,伸手接过丹药一口吞了下去,只觉胸腹一阵温热,身上伤痛解了大半。
阿生眼中闪着光,凝神看着前方道路,一边大步走一边说道:“上官临风死时说过‘五行相克’四个字,如今这四个字便是你们得已活命的关键。”
花关溪满脸都是不解,不知道五行相克如何救他们。
阿生知道此时时间紧迫,快语说道:“丫头自上官临风给她的活盘中发现一封信,这封信是上官临风写给我的。信中说你们五人分赴五族寻解药会在今日遇到大难,本来绝无生还的可能,但只要我提前去五个地点就可以救你们活命。我便听他之言带着丫头走了大半年方才在一个月前赶到了五个地点,这五个地点分别位于五族附近。近一个月来,我每日都会来到这五个地点,之前一直平静无事,也不见有人影,直到今日我在五个地点分别见到了你们五人,而且此时均有性命之忧。”
听闻此言花关溪心中一惊,没想到沈非他们也有危险。
阿生继续说道:“我发现你们五人都有性命之忧,却不知道该当如何救你们,当我正心急之时忽然发现一件事,我发现你们五人都修习了五族功法!我顿时便明白了过来,上官临风说的五行相克指得正是五族功法相克,你胜不了的敌人其他人却可以轻易胜得,就像一个环,此时是必死的局面,但只要把环转上一转你们都可以得救。”
花关溪隐隐有些想明白了,心中震惊不已。
阿生侧脸看向她,说道:“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木克土!你救不了土族的朋友,但冯古可以!冯古受制于木族之人,沈非却可以轻易救他。沈非与金族相斗甚难,但梁子书却不在乎金族功法有多刚猛。火族人可以杀了梁子书,但他们绝对杀不了奈良!奈良被水族逼上绝路,而你却能将他从绝路中拯救出来!”
阿生停下了脚步,面色凝重说道:“这便是环,而我便要将环转动一下。”
说着抬眼向一旁看去,只见前方空中破了一个大洞,里面黑乎乎一片不时有五彩流光飞过。
花关溪完全明白了过来,眼中放出光来嘴角带着笑意,握紧大刀一跳便进了洞中,阿生牵着丫头也跟了进去。
当三人再次出来之时已经到了另一处地界,周围没有了漫天黄沙,到处都是绿树青草。
阿生对花关溪说道:“此处便是南海碧枯湾,奈良便在前方,你救他之后让他快速回到这里。此地离赤凉城较远,神物开路需要耗费片刻,我需在此运功,救他之事全在于你了。”
花关溪眯了眯眼睛凝神看向前方,说道:“告诉冯古,他需救之人叫作土渐风,别人都称他三子。”
说完大步向着前方奔去。
丫头见她快步走远,鼻子一酸眼中流出泪水来,高声喊道:“溪姐姐小心呐!”
花关溪已经走远并未听到她的喊声,丫头站在远处一直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阿生扶了扶她的肩,说道:“你哭什么,又不是见不到他们了。”
丫头皱了皱鼻子,抽泣两声说道:“我总觉得以后很难见到她了。”
听她话语阿生心中若有所感,但此时容不得他多想,叹了口气伸手入怀拿出神物匕首,运起内力注于匕首之中,向着空中刺去。
“咔咔”几声,空中突兀地出现几条裂缝,随着阿生运力于匕首之中裂缝越扩越大,过了半晌忽听“哗啦”一声一个黑洞出现在眼前。
洞口刚出现十分不稳定,一时大一时小,一时方一时圆,阿生额上渗出汗水手上紧握匕首咬牙运着力。
丫头静静站在一旁,满眼担忧看着阿生,生怕他耗力过多晕倒过去。
过了一盏茶时间洞口总算稳定了下来,阿生松开了匕首,伸手擦了擦额上汗水长舒一口气。
丫头见他平安无事心中一定,眉眼笑了笑说道:“阿生哥哥,这些日子来你总是在打洞,初时得半个时辰,现在片刻间就好了。”
阿生摸了摸她的头,长喘了两口气,说道:“这些日子运功较多,但身子并未感到虚乏,反倒是内力越发充沛,我感觉过不了多久功法便会突破一层。”
听闻此言丫头眼睛一亮,说道:“突破后能做什么?莫不是可以到月亮上去?”
阿生伸手摇了摇她的脑袋,笑着说道:“那怎么可能……”
他话还未说完忽地目光一定,凝神向远处望去,只见一个人影正快步走来,这人只有一条手臂,手中拿着一把铁皮般的长剑。
阿生挺直了身子,目光看向来人,说道:“奈良来了,我们该继续转动环了。”
初升的日头将阳光撒在大地之上,无论是赤凉城、青燃谷还是褐灰山、碧枯湾、白熔山,此时都在一片天空之下。相隔万里的五处地点因阿生而连系在一起,便如天上的云朵一般,虽然互相飘远但都被天上的风连系着。
阿生见到奈良后便将其带到东北赤凉城,接着又将得救的梁子书送到了西南白熔山,等到沈非被梁子书所救,又带其来到了青燃谷,最后将逃离青燃谷的冯古送至西北褐灰山去救土渐风等人。
见冯古向着林中厮杀的几人奔去,阿生长舒一口气,心想上官临风交代的事已经办妥,这大半年的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他一得放松顿觉周身疲累,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一直跟着他的丫头倒是体贴,见他身子疲累,蹲在他身旁为他轻轻捶起腿来,一边捶一边问道:“阿生哥哥,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阿生双手撑着地,喘了两口气说道:“他们分赴五族走了许多路,要是再回去又需要不少时日,我们既然都来过了,当然要将他们送回去。”
丫头皱眉想了想,问道:“送他们回哪里?”
听闻此言阿生一愣,心想是啊,该送他们去哪里。
他知道五人原本打算得到解药后一同去忘川谷救谢幽璇,然而他从五人口中得知他们均未得到解药,那么去忘川谷便就没有意义了,不仅救不了谢幽璇还会让沈非凭添哀伤。
阿生想了想,说道:“他们不会去忘川谷,应该先回青莱山碰头吧。”
青莱山便是阿生住处所在。
听说要回家,丫头眼中忽地放出光来,连连点头说道:“回家好,许久没有回家了。要是沈哥哥,梁伯伯,奈良哥哥,冯古哥哥,小溪姐姐他们都在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手指指着下巴想了想,说道:“要是莫萱姐姐也来就更好了。”
阿生看着她高兴模样心中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五人没有得到解药一定会沮丧不已,以后还不知道会去哪里想办法救谢幽璇。
他正想着忽见前方人影晃动,缓缓走来二人。
阿生神色一紧,一挺身便站了起来,拉着丫头的手将她拽到身后,抬眼看向来人。
只见前方走来一个老者和一个年轻人,老者年岁颇大满脸都是褶皱,眼皮耸落着都见不到眼睛,身子骨瘦如柴,双手藏在袖子中见不到手上动作。
另一人年轻些,也就二十出头,身形匀称浑身上下衣着合体,脸上带着浅笑手上拿着一根铁尺。
阿生没见过二人,见他们身穿中原服饰知道他肯定不是西北贼人一伙。
两人缓缓走到他身前定住了脚步,老者将阿生上下打量一番,声音沙哑问道:“你叫阿生?”
阿生面带警惕点了点头,说道:“二位高姓大名,有何指教?”
丫头见他们面生心中害怕,躲在阿生身后探出头来盯着二人。
年轻之人上前两步,开口说道:“这位是刺天圣手胡也,我是丈天尺裁缝元贺……我们是千靥宫人。”
听到千靥宫阿生神色一紧,伸手将丫头往身后推了推,冷言说道:“你们想必来晚了,花关溪已经脱难,你们再想伤她可不是那么容易。”
元贺手里掂着铁尺眯着眼睛看着他,正要开口说话,却听胡也声音低沉说道:“我们来此并不是寻他们,而是来寻你。”
阿生悄悄将手伸入怀中,摸着神物匕首,说道:“寻我作何?”
元贺嘴角哼了一声,用力一握铁尺,张嘴正欲说话,话还未出口便见胡也身形一动上前两步,沉声说道:“我们宫主一直关注几人动向,本以为他们会死在五族手里,省了我们动手了,没想到你从中作梗坏了好事,你觉得我们寻你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