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全琮啊,还真是有趣
作者:周知知啊      更新:2020-03-30 21:37      字数:2232

最终她在这个大宅院了,在韶华最好的几年中,过成了最不像人的样子,母亲每次来看她都垂着泪,劝慰她不要往一个死胡同里走,可她人生没有一点趣味,但现在,苏炳秋又出现了,一切有了念想。曾经,这个念想是被全珣生生斩断的,他说:“你别想着那个人了,我已经把他杀了。”

她想,像她的那些闺阁女友一样,不在乎嫁的是谁,有没有感情,生个孩子中会有些改变,可当那孩子与全珣越来越像时,柳溪的心中就越来越惊惧,他们的眉目是那么相似,所以也能云淡风轻说出——我把他杀了这样的话吧,魔鬼!魔鬼!除了利用全茴来为她在这个府邸博得一些便利,她想不出什么其他的法子和这个孩子相处。

可最终,苏炳秋以另一种身份回来了,他现在显贵,是皇帝面前的大红人。

那时他不过是一介衰草,全珣连一丝目光都不愿意放在这个与他有云泥之别的男人上。

全珣压根就不觉得他和苏炳秋能相提并论。

柳溪突然觉得很荒谬,这么多年支撑她耍手段,过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心结,不过是一场子虚乌有的误会。

她的丈夫已经逝世,她也不必在这个深宅大院里为他赎罪。

谢怡蕴望着那个神情张狂的女人,莫名的,叹了口气,全琮不会让她走,要死也要死在这个府邸,即便不为了他哥哥,也要为宣德侯府百年来的威严,只是——世上哪有这么多你情我愿的事,多的是意想不到的一拍即合。

场面乱成这个样子,在场的大臣都是看在宣德侯府的颜面上才没有闹出声,为全珣抬灵的是他的亲兵,为他出生入死多年,如今自然是看全琮的面子,全琮说起殡,便没有一个人敢说废话,那整齐划一的样子,看得人人心惊。即便到了这种程度,宣德军居然也没丢了威仪。

宣德家自开国以来就广受圣眷,同时也广受猜忌。宣德家领兵打仗在外,宣德家眷留守京都,战死沙场的宣德家人,一半骨灰葬在边地,一半骨灰归于宣德家位于京郊的家陵。

一路上,战马开道,经幡飘扬,百姓自发跪送大将军最后一程,嗟乎哀哉,天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仿佛在为这位为国鞠躬尽瘁,为家人一忍再忍的大将军不公。

在家陵,合棺,落土,一捧捧泥土渐渐盖过棺材板儿,全琮的脸始终平静,但只有谢怡蕴知道,他的心有多悲,多哀思,只是现在他要担起宣德家的责任,无法流露出一丝软弱。谢怡蕴走过去,握了他的手一下,无声给他安慰。全琮回眼看过来,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神情,看得谢怡蕴心里憋闷。如果有一天,她的弟弟因为他选的那条路而就义,她怕不知道会怎样的悲,怎样的哀。

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宫里竟然传了旨,说不忍旧人挂心,特命大将军之妻回娘家静养。

全琮立在天地间,只问了一个问题:“是圣上的意思吗?”

嘉庆帝身边的近侍太监恭谨地回:“二公子,圣上说,大公子之前从边地写回来的奏疏里,一直挂念他的发妻,圣上能为大将军做的也只有这件事而已。”

全琮闻言发出一声轻笑,他们这位圣上,还真是爱记仇,不过是为了给他难堪,连这个恶心人的法子都做得出来,他环视四周,不知道前来为他哥哥吊唁的这些人中,有多少人当了皇上的眼线,以至于深墙高院里的那人脸刚才发生的闹剧都清楚。

他不紧不慢地上前,双手翻开直上:“臣,接旨。”

太监看他这么爽快接了旨,不由得也放心了一些,还以为这位名声不好的二公子会借机大闹一顿,结果并没有,还动了恻隐之心,宽慰了他几句:“二公子,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不过于伤悲。”

“公公请回宫回旨吧。”全琮说完后,就唤来全力,“备笔墨纸砚。”

荒郊野岭,又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去哪里找笔墨纸砚,偏偏就是有这么凑巧,前来吊唁的一个贡生,曾经在全珣帐下做过幕僚,此次是随亲兵一路回京的,纸笔不离手,此刻呈了上来,全琮微微低头:“我说,还请先生写。”

“休妻”二字刚说出口,众人都惊了,全琮这是要干什么,以胞弟之名,替他的胞兄休妻,那贡生手顿了一下,想起大将军昔日驰骋疆场的英姿,又比较今日的闹剧,下笔越发从容了,最后将一手顶好的字呈到全琮面前。

全琮看都没看,直接说:“让我那嫂嫂签了吧。”

皇上想用这一出看宣德侯府的笑话,不惜臭了他哥哥的名声,全琮怎么能忍。

柳溪望着那一页纸,咬碎了舌头,心里又气又愤,却没有一个人为她出声,连苏炳秋都不敢站出来说一句。全琮要做的事,基本没有几个人能组织,龙椅上坐着的那人也不过是闲得发慌,想看看全琮不好看的脸色,当个趣事儿。

柳溪哪值得被他们放在眼里,圣上想看全琮不愿,全琮正好不愿意那位看见。

谢怡蕴在心里冷笑,柳溪还真以为这是她一个人的事,自古女子哪有这么多抉择的权力,哪一次不是被男人耍得团团转,哪一次又不是茫然不知。

柳溪的父亲,国子监祭酒黑着脸色说:“二公子,你未免太过分,圣上不过是要回娘家调养,你太赶尽杀绝了!”

“刚刚是谁对我说要和离回家?”全琮一双冷眼看过去,轻飘飘地觑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柳溪一眼,以为刚才她脸上的欣喜他没看见吗,不紧不慢地说,“要么签,要么我把你女儿扔进墓里给我哥哥陪葬。”

他说得不重,却让人没由来地从心里窜起一股寒意。

国子监祭酒指着他:“你、你,普天之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倒是他说错了,圣上就爱看他无法无天的样子,这一幕传到他耳中,指不定要说一句,“全琮啊,还真是有趣。”

“三息的时间,快想吧。”

与此同时,宣德侯府的诸位亲兵也亮起了兵刃,没有见过真正你死我活战场的京都高管,俱是变了变脸色,都说手里有兵,无所畏惧,全琮的胆子已经大到这种地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