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还在吃着那一根羊肉串,一口一口像是在撕扯仇人的肉一样。
“王蕊一边哭,一边跟我道歉。说今天就是凑巧碰到我,不是故意的,她就是想为她以前的事情跟我道个歉,怕万一以后就碰不到我。”布凡转了转空了的酒杯,眼神有些放空。
尤里感觉目前的情况很棘手,王蕊的脚伤还不知道怎么样,但是接下来是期中教学周和一年一度的体测。尤里不知道这段时间的考试会不会进行记录,体侧到底重不重要,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挽救的机会。但她在想如果自己当初能说的更委婉一点或者换一种方式,会不会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左凌天知道该讲的事情都已经讲明白了,“事情都发生了,都别责怪自己了。尤里,你看看平时能帮一下王蕊。布凡,郑重地向王蕊道一次歉,再把你不参加那什么社的原因说一下。最主要的是,明天我和尤里陪你去找那个社长,跟他说清楚,别再发生这种事了。”
“尤里,你怎么了?怎么一直在抓你的手。”左凌天感觉尤里的情况有点不对。
尤里举起自己吃剩的半根烤串,问道:“这是什么?”
灯光微暗,所有的烤串看起来都一个样,刚回国还不到一年的左凌天显然还不能闻香识肉,便拿走尤里手中的那根,咬了一口,说道:“羊肉啊。”还觉得挺好吃的,把剩下的都吃完。
尤里看见左凌天的动作觉得有些羞赧,不过看他这么自然,只是以为他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没有多想。旁边的布凡却看得有点傻眼。左凌天什么样,全宿舍的人都知道。你想吃他的东西,他可以单独给你买一份,但绝不可能跟你共享同一份。今天这个举动让布凡以为左凌天被什么东西附身了,也重新定义了尤里在左凌天心中的位置。
“我羊肉过敏。”尤里现在只能庆幸吃的不多,只是手上有了红疹,脸上还完好无损。
”前面就是医院,我们去医院,快。”左凌天明显着急了起来,和刚刚看到王蕊受伤的表情完全不一样。那种从心底里着急的感觉是掩饰不住的。
“不不不用,不严重,回去吃点过敏药就行。”
“服务员,打包买单。”说着就要走,尤里都拦不住。左凌天让服务员把明显不是羊肉的东西分开装。
公交车上,尤里坐在最里面。左右手的红疹让尤里有点不受控制地想去抓它。
“别动”头顶传来左凌天的声音,左凌天用自己的大手,盖在尤里的手上。左凌天此时手心的温度并不高,但却节节攀升。尤里被他的举动吓得一愣,没敢再动,两个人一直到下车都维持着这个姿势。
下车的位置离宿舍区很近,基本上进去就是女生宿舍。“这袋是没有羊肉的,你自己吃,这些带回去给你室友,省的她们抢你的。”左凌天把一切都安排地很好。
“你们呢?”
“我没事,萧宇不会让我饿着的。至于他,禁食表示惩罚。”左凌天这句话其实是想表达萧宇有很多零食。但是他显然不知道腐女这种生物的强大能力,就是从任何一句话或者一个动作里捕捉自以为的信息,进行yy,然后信以为真。同样一句话让尤里感觉到萧宇对左凌天满满的爱。但是左凌天没有明说,尤里也不好说破。况且还有布凡在,万一布凡有恐同症,自己可真就是破坏他们宿舍感情的坏人了。
“我回来了。”尤里打开宿舍门,有气无力的说道。
“啊,你这脸怎么了?跟猴子的屁股一样,两腮上尤其红。”田欣原本是想招呼尤里一起玩游戏,结果就被她的脸给惊着了。
尤里拿起桌子上的镜子,端详了一下:“这不是红,是红疹。”过敏已经开始反应在脸上了,尤里赶紧翻找过敏药。
“怎么弄的?”田欣问道。
“这都是报应啊,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尤里神神叨叨的说。
“虽然我很同情你,但是我还是想问你带回来的是什么?”陈璐弱弱地问了一句。
“这个啊,是贡品。有没有闻到贡品的芳香。”尤里还用手扇了扇香味,以便于让它弥漫在整个屋子中。
“我怎么闻到烧烤的味道了。”还在和朋友玩着lol的李思竟然从激烈的对战中转出神来,四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打包盒熠熠生辉,像勾人的妖精一样。
“贡品?给谁上贡啊。”说着就摩拳擦掌,准备攻上来了,一个个就像多久没吃东西的饿狼,只待尤里一声令下,便可立即攻上。
“就是给各位祖宗的,快吃吧。旁边少的那个是我的,那边是你们的,里面有羊肉串还有些其他的,有过敏的注意点。”还没等尤里吩咐完,就开吃了。
“王蕊怎么还没回来。”尤里原本以为王蕊会比自己先到,还想拿这些吃的求和呢。不过幸好没这个机会,羊肉是发物,对伤口不好,很可能好心做坏事,让王蕊觉得“总有刁民想害朕”。
“她父母过来收拾了几件东西,说先带她回去了,让咱们给王蕊请几天假。”说的嘟嘟囔囔的,也亏得尤里听懂了他们在说啥。
“不过,王蕊这刚出了事,我们大吃大喝不好吧。”谈起王蕊的事,田欣突然想到。
“没事吧,权当我们在压压惊,我刚知道的时候真的吓死了。”李思说。
“尤里,你先去的,你清楚吗?”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今天的事,田欣跟王蕊学了一招半式,还试图还原整个过程。
“我知道了,”大家的目光都朝田欣看过去,以为她发现了什么。
“知道什么?”尤里也很好奇。看着大家都停下来,田欣还趁机多拿了一根羊肉串。然后再开口说:“和尤里在一起就是有口福,说是不是有人追你。”
“切”,“你这不行啊”,“你怎么说道我身上了。”各种吐槽的话纷沓而来。
原本停下的动作又重新开始了,“这还用你说,左凌天嘛。”大家纷纷应和。
“这可不怪我,我师傅刚教了我一点皮毛就出事了,这周又一直心情不好,我都不敢去招惹她。”说的可怜兮兮的,为了安慰自己又拿起一根不知道是什么的烤串继续吃。
这句话大家倒是同意,这一周宿舍的气氛简直恐怖,总有种“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感觉,要不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总之不那么让人舒适。
路上,布凡和左凌天往宿舍方向走着。
“凌天,你是不是喜......”
“王蕊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左凌天急忙打断,不想让布凡问出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不过今天谢了。”布凡拍了拍左凌天的肩膀。
“都是兄弟,走,回去泡面吃。你别跟尤里说就行。”
即便在现在的校园,不像古代那样有严格的排资论辈,但是低一年级的学生总还是不愿意去和自己的学长学姐正面对抗。即便骄傲如布凡也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拒绝了入社要求而已,远不到与其争锋相对的地步。
学长学姐,并不只是说他们比你大一岁两岁而已,而是说他们先于你在这个环境中,相较于你认识更多的朋友,知道更多的老师,或者比你担任更高的职位。最简单的来说,就是比你有更广的人脉,虽然不是对每个人都适用。
但是就在软件编辑社的办公室里,这样的一幕正在上演。
两个高高的男生带着一个女生正在和软件编辑社的骨干成员理论着,完全开展了辩论赛模式,上演着诸葛亮舌战群儒。只是对话有那么一点滑稽。
“学长,我们都知道社团都是自愿参加的。你们这样死缠烂打有意思吗?”左凌天率先发问。
“你们这样做已经严重地影响到我的生活了,如果你们不制止,我可以选择报告给相关老师。”好好学生的代表布凡常用手法就是“告老师”。
“我是社长,我有义务为我的社团物色出色的人选。”社长带着金属框的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但是做起事来一点也不绅士。
“表面说的冠冕堂皇,但我有权力认为你对布凡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不知道社长有没有听懂尤里的言外之意,反正办公室的女生却是一个个兴奋起来了。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布凡的特别之处,一直不懂他们社长为什么一直就死抓着布凡不放,现在总算有人给出了理由,也不管是真是假。
“你说,他不会是利用我们帮他追男朋友吧。”两个女生低声说着什么,但是周围太嘈杂,被淹没了。只不过离他们很近的左凌天听到了,惊愕地看向她们。突然觉得这群女生现在看布凡和社长的眼神似乎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这话可不对,我们社长一心一意都是为了学校。况且,布凡有那个能力,加入我们社团,明显是一举两得的事,他发挥了自己的能力,我们也壮大了自己的队伍。”社长的一号脑残粉开始发力。
“我是有能力,但我没那个义务。”这话布凡就不爱听了,搞得跟道德绑架一样。
“你看我们三番两次这么找上你,也是我们对你的重视,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我们的一片热忱。”社长的二号脑残粉开始打感情牌。
“你们倒是一片热忱,我舍友就因为你们的这点事弄伤了,昨天还受伤住院了。你们社团不该对此负责,并加以反思吗?”尤里开始出击。
“同学,你早加入我们社团,不就没这么多事了么。”社长的三号脑残粉可没前面两个那么温柔,说话像带着刀子一样。
“哟呵,按你这个论调,是不是我现在打了你,还要怪你自己站在这,不然我也不能打,是不是。”左凌天飕飕飕地把刀子还了回去。
“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还讲不讲理。”三号觉得自己受到攻击了,开始胡搅蛮缠的模式。
“你怎么说话我怎么说话,况且我们有理。我还是尤里本理呢。”这种胡搅蛮缠的模式不是男生能应对的,尤里主动请缨。
“别吵了,都别吵了。”尤里他们三个舌战群儒的动静闹得太大了,社办老师都被惊扰了,赶紧过来调解。
“同学,你叫什么?”柿子捡软的捏,这是大家都懂的道理。老师率先向尤里发问。
“老师,我叫尤里,有理本理”,显然尤里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
“有姓尤的吗?”老师问周围的同学。
三号脑残粉趁机拉仇恨:“老师,她在涮你玩呢。目无尊长,找他们辅导员,给记大过。”
此话一出,可把尤里给点炸了:“同学,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冯陈褚卫,蒋沈韩杨,朱秦尤许,我们尤家可排在百家姓第19位。”说着拿出自己的学生证一拍,“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尤里是也。不能因为你们的见识浅薄就把我们尤家给弄没了。”尤里这波无差别攻击,可算是得罪人了。
幸亏老师比较和蔼,没跟尤里一般计较。只是下令社团不准在骚扰布凡,除非布凡自愿想加入社团。不过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就一直在和布凡宣扬加入社团有什么好处,从对人能力的培养这种宽泛的好处,再到加入社团成为骨干对综合测评,评奖评优的便利性。活像只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不过可惜的是他拿着的是一张虚拟的大饼。
只不过老师高估了自己的蛊惑能力,也低估了布凡的防守能力。好说歹说了一顿,才让布凡松口说:“我只能说在你们必要的时候进一些绵薄之力,至于加入社团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说着就带着左凌天和尤里往外走,“打扰了。”左凌天对老师说道。
从办公室走出来的三个人明显高兴了不少。“尤里,今天表现不错,完美的诠释了一句话。”左凌天盯着尤里,接着说道:“尤里(有理)不在声高(身高)”,还拿手比划了一下尤里的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