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多位大臣们交换着眼神,会是属意李家的女儿做儿媳吗?
李家女儿竟有修仙之能耐,皇帝想借她生出个有修仙天赋的皇室后代也不无可能,这样便有可能改变朝廷的格局了。
皇帝是老了,生不出能修仙的儿子了。
此事看着简单,实际不简单啊.。
李重山本来没想到这个层面上,被他们一提醒,恍然大悟,我说怎么陛下要动筝陪太子伴读,是提前培养感情?可动筝是庶出,是做不了太子正室的,凭自己的官位,良娣也困难啊。
下朝后,一路上,不时有大员向他拱手问好喜笑颜开,好像这等“喜事”是落在了他们的头上,与初来的无人关照形成鲜明对比。
李重山一一谢过,感叹: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不易啊。
李重山回到家,在奴仆的伺候下卸下沉重的朝服,把一大家子人叫来,包括没用的二子李明轩。
李明轩说来也是文不成武不就。
五岁时还因把自己的名字写成李月日轩被学堂先生罚了好几下戒尺。还有什么被不成器的小伙伴教的人之初,性本恶之类。
他有一个同样混账的小伙伴唤作赵子勤,从小跟着他无恶不作,那赵子勤家里是大理寺少卿,父亲主管刑狱,也不知他是看到了还是,有一次竟伙同李明轩把一个长期陪伴的妓女的头发拔了一片,听说是因为她接了别的客人,说此女不洁,应受惩戒,还应像庙里的和尚,点上戒疤,从此落下个“小大理寺”的称号。
李明轩深以赵子勤这个朋友为荣。旁人怎么劝都没用,包括家里人。
他就是要与赵子勤混在一处。李重山现在想来还皱眉。
他们打小是青楼的常客,惯会眠花宿柳的,李温书只是不屑。
李重山看到二儿子就头疼,他不像大儿子一样不让人操心,文没有出路,只有走武途。倒是那个从小一起的小混账听说才十二岁就考上了秀才,也随父亲进京了,这下倒好,倒不是他希望赵少卿别升官,但如今这两个魔王又聚首,他会把明轩带的更糟糕。
他甚至还听国师说皇帝知道赵子勤小小年纪就考中秀才,破格也让他入宫伴读了。
李重山宣布把李动筝升作嫡女,并放到大夫人院里抚养的消息,众人好一番争执。修仙之事暂且被压下,他们一家离修仙一途太过遥远。
本以为至少这个向来乖顺的女儿会欢天喜地地接受,谁知——
“父亲,请恕女儿不能。”李动筝斟酌着说。
心里挣扎如火煎,她从没当众反驳过父亲!她不想打破自己和娘亲赖以生存的平衡——顺服。
在一旁看戏的柳如眉早已按捺不下去,她抓了抓女儿的手。
李扶琶一脸吃惊的样子,“二姐姐,你不是一向不违逆父亲的吗?如今父亲升你作嫡出,莫大的恩赐,你竟?从此以后,你比我这个二夫人所出的三妹妹尊贵了。”说着,拧帕抹泪。
李重山安抚道:“琶儿莫急,爹爹有好东西留给你。”
这边,大夫人不乐意了,“老爷,她一个低贱妾室所生的女儿,怎配和我书儿平起平坐。”
李重山瞪她一眼,再怎么也不能说出低贱二字,否则他李重山的女儿不成低贱了。
李明轩幸灾乐祸,“琶儿,做不了爹的嫡女,你也别哭,哥哥疼你。”
柳如眉气得直拧儿子的手,“你这个孽障。还不住口。”说着看向李重山,“老爷自有公断。”作出信任至极的模样。
李重山一锤定音,“就这么决定了,明天就搬过来。”对着动筝。
李动筝拧着,竟有一丝泪光,她想问那娘亲怎么办,娘亲一直体弱多病,需要人照顾,她一走,她怎么放心。
李扶琶替李动筝说出了口:“二姐姐,你眼中只有三夫人,可大夫人也需要照顾啊,大夫人年事已高不像你娘亲尚在芳龄。”苦口婆心的样子,像个懂事的小大人,“哎呀,我的意思是,二姐姐,不是前日你说大夫人年岁大了,不如你娘亲美貌,爹爹不知为何只眷顾我娘亲和大娘子,大夫人是正室,父亲恋旧是应当的呀,哎呀,我只是劝你,你别多心。”皱起眉头,一个蹙眉美人模样。
李动筝不得不否认,否则大夫人会真记恨上无辜的她,“我何时说过,你不向来和大姐姐走得近吗,如此私事我会和你说?”李动筝被娘亲将离的痛觉折磨得失去了往日的乖顺模样,变得有些凌厉。
众人无人劝阻,动筝这丫头升了嫡女气性也大了。
动筝自是知道众人不会站她这一头,她是孤军奋战。
李扶琶想不到发展到她反驳,立刻反唇相讥:“我为何要诬赖你,你可是我姐姐,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李动筝眼里萃出敌意,住了口,不是争执最后一句才算赢了。
李重山被这争吵吵的不甚烦心,动筝竟如此狂妄,他倒是没看出来,一直以为她是乖顺的女儿,大骂道:“够了,一个个有没有女孩子的样,都给我回房罚抄《女则》十遍,动筝诋毁嫡母罚跪着抄完!都给我回房去。”甩袖离去。
若不是自己提前住了口,恐怕会更难看,动筝不想存着委屈,只留有庆幸。
众人被这一幕留有疑影,李明轩道:“二妹妹,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难道以前都是装的?”原来李明轩虽无锦绣文章,眼光却很毒。
柳如眉狠狠剜了李动筝一眼,刚要开口,三夫人芙丽拉着动筝要给大夫人和二夫人道歉。柳如眉道:“我可受不起,嫡女!”
大夫人最记恨别人说她半老徐娘,此刻自己的一个庶女敢如此侮辱自己,又将会登堂入室,叫她怎能不恨。她理都没理芙氏的道歉,拉着李温书气愤离去。
李明楼走到李动筝身旁:“动筝,从此你就是我的嫡亲妹妹了。”脸带愉悦,看样子是真心恭喜。
芙氏谢过大公子,拉着动筝告辞。
今夜,是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动筝很想珍惜,时间一点也不等人,一点一滴的溜走,屋外是细雨潺潺,屋檐滴漏的雨打落在她心上,捶得人心好生难过和无奈。
她双腿酸痛,等一下会麻木,再接着是剧痛。有点想流泪,硬生生地憋着。
抬着手簌簌地在一叠京造宣纸上抄写,已有一摞了。
母亲在旁边为她添着油灯,“动筝,腿怎么样,小娘给你捶捶。”
动筝推开娘亲将弯下的双腿,“娘,你捶着我反而写不好字。”
芙氏笑起来,“哦,对哦,我的动筝料得先机。”开起玩笑来,想缓解她心头的难受。
夜已深了,她吹灭两盏油灯。
动筝为娘亲掖好被子,走到门前的凉阶上坐下。
雨小但一直没停,空气中吹来雨丝和清新的花草芳香,动筝很享受此刻放纵的感觉,她抬起头——
爹爹对我不管不问,二夫人以欺负我们垫高自己,我要走,带上娘亲离开这个地方,总有一天,等我有了能力,我一定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修仙是上天指给我的一条路。
不是说我有修仙能力吗,好,我便去修,待我修成,别再想我听你们摆布。
修仙,修仙!动筝眼眶隐隐发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