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强无奈地啧了一声,舔了舔干涩的唇,扫了商城内一眼,就能看到那抹高大的身影,那样的身量当真是鹤立鸡群,想要忽略都难。
他是没想到,陶小朵都那么大年纪的女人了,居然还能找到这样的男朋友。不过……
“啧,那个向凌睿口气那么冲,你就没一点感觉?”
姜思雪也在看商城里,一听这话,歪过头看许强,“像他们这种家世好的,说话是直了点,但是没什么心眼儿啊!我不是以前跟你说过,我最好的两个死党,家世都好。”
“我闺蜜,爸爸是市建委的科长,学霸,朋友少,跟我视频时,我们都有说不完的话。另一个哥们儿,和我闺蜜关系很不错,父母都是教育局里的老干部,超高冷的,但朋友不少,经常请我们去玩k歌。他自己就一个人在一边打游戏,不k歌也不跳舞。”
如果这个时候,让陶小朵听到这一番介绍,她就会明白姜思雪刚才的热情由来了。
不管是科长,还是公务员,这个社会阶层还处于普通人圈子。与有一个老将军姥爷的向二少,以及在股市上玩两把就赚上亿的陈小少,生活环境、消费方式,都有着天壤之别。
“好好好,就算我多想了。”
许强更不想提这个话题,他的家乡在大山沟里,被县上划为重点扶贫村。已经21世纪了,他回老家还需要爬一段特别陡、甚至有危险的山路,父母这一生连手机都没见识过。家里安的还是那种老式的拉线电话,普通人家早几十年前就有的家电老三样儿,他家还没用过冰箱。
“小雪,你没注意到那个向凌睿年纪轻轻的,居然还柱着拐杖,这不奇怪吗?”
姜思雪想了一下,“哎,是有点儿可惜。不过,人家有颜值,有身高啊!要不是有点问题,能看上你那个前同事吗?在我看来,那种一看家世就很好的大帅哥,至少也该找像我同学那样的学霸,才配得上。”
许强不语。
姜思雪“我说你那个前同事,好像脸上还有缺陷,刚才我仔细看了,那个是兔唇吗?被整得还可以,不过仔细看还是很明显。我在医院的姨妈说了,其实兔唇就是基因缺陷,这种东西,不定哪一代就会遗传一下,谁得了谁郁闷一辈子。就算有钱,诺,歌后的女儿又怎么样,在网上照样有人说丑啊、畸形的,谁拦得住。”
许强轻咳一声,没有接话。
“哎,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现在还念着你那个前女同事,你两之前不会是有什么……奸情吧?”
“小雪,别瞎说。”许强的脸色一下变得很严肃,很认真。
一本正经道,“你刚才不都说了,她那毛病逮不定会遗传,不是这一代,就是下一代。总归是个隐患。她年纪也不小了,那男的条件看起来也不错,就算有些腿脚毛病,配她也够了。你姨妈不也说了,找对象,能找个正常点儿的,那是最好不过。省得以后事儿多!”
许强想着那根拐仗,脸色终于放松了几分。
姜思雪一笑,挽住了许强的胳膊,“嗯,你说的对,什么螺子配什么鞍,他俩都有点儿缺陷,正好一对。”
许强眼色一亮,“啧,一个腿残,一个先天残疾,还真是,绝配。”
姜思雪听他这么形容,顿时就笑开了。许强看未婚妻笑了,心里也舒服了一大截。
“强哥,那我们现在去别家商城看看,行不?”
“行啊,你想买哪种,不管打不打折,老公也给你买。”
“老公,你真好。”
两人又相依相偎走上了街,却不想刚准备穿过马路时,一辆清洁车从两人身边过时,哗啦一下落下一蓬的枯树叶,兜了许强一头一身,他气得直挠头,好好的发型就乱了,跳开时灰也染了一身,皮鞋光彩尽失,气得姜思雪冲着清洁工大吼大骂,全无半点教养,宛如泼妇。
两人站在路边狼狈地清理一身的灰尘,那清洁员甩了一张红头钞让他们去干洗,说了句“抱歉”,驾着电动清洁车就开远了。
许强嘴里骂咧着,却立马将钱塞进了衣兜里,安抚姜思雪。
清洁车很快拐过弯儿,驶进小巷里,停在一人面前,从那人手上接过了一大打红头钞,少说也有万把块,乐滋滋地离开了。
陈子墨唇边衔着一抹冷笑,眼底全是恶意,拐过弯儿还远远能看到那对狗男女的狼狈身影,吹着口哨,回去找自家兄弟。
刚才他也是无意,到门口的柜台给那只小桃花拿几款手机来着,没想到就听到那两人才跨出商城大门,就在背后埋汰嘲讽他兄弟。
曰他大爷的,这不是当他面儿找死嘛!
看来刚才在里面,这两人一起酸小桃花还不过瘾,特么的背地里还敢酸他兄弟。
残疾人?!
曰他大爷的,他家阿睿就算柱个杖子,也能一杖子敲死他丫,只敢背着人嚼舌根的男人——孬种一个。
狗东西,自己还没一群促销小姐高,四舍五入也不到170,二等残废一个,比他们家阿睿短30多分,还敢埋汰他家阿睿,简直欠揍。
他和向凌睿是从小一起长大,连襟的兄弟,平时两人再怎么互黑互损,那都是自己人的事儿。但要是外人敢对自己兄弟说一个不是,那是绝对护短,一齐打脸的。
他们小时候的成长环境,那是跟世界顶级贵族们的公子小姐,公主皇子,一起玩的。什么鬼把戏没玩过,能让这两个狗男女逞了口舌之能占便宜还没事儿溜溜儿了?
没门儿。
哼,连窗户都没有。
事实上,刚才向凌睿出现的时机那么好,也跟陈子墨有关。
陈子墨发现那突然出现的两个人,你一搭来我一唱,越听越有些不对味儿了。
于是一时手痒,就打开手机,给向凌睿来了个即时直播,就从许强说求婚成功那段儿开始。
向凌睿当时正打一个跨国电话,内容稍后再说,本来是不想接陈子墨的,看发来的消息说是跟陶小朵有关时,他就切了跨国电话,看到了令陶小朵明显不自在、不痛快的一对男女。
第一眼,向凌睿就不喜欢那个男人看小朵的眼光,令他非常不舒服。
向二少一旦不舒服的话,肯定就有人要遭殃。
事后,向二少从陈子墨那里听到许强说过的话,瞬间就面无表情,眼底聚起风暴。
悠悠地吐出一句,“下次找辆粪车。”
陈子墨一愣,“这个,恐怕有些操作难度啊!”
“?”
“城市里的粪车一般只在零晨出门。”
“没关系,他们还要举行婚礼。”
陈子墨:这意思不会是让他搞一车粪,送去给那两人当贺礼吧?!哎,原来自己一直斗不过向二,名字虽黑,可心没那么黑啊!
甘败下风。
“等等,那个女人是不是说了,许强是小朵的前同事?”
陈子墨瞪眼儿,“向二,你的反射弧是不是太长了点儿?”
这都说半天了,才想起问人家的关系线。
向凌睿顿时面无表情,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只是同事,没有别的关系?
被许强那个渣一闹,陶小朵顿失选新男朋友机的心情了。
面前放了一堆,大同小异的机,她拔拉来拔拉去,长长地叹息一声。
回头看着向凌睿,“算了,就用你那边寄来的吧!”
向凌睿拿起一只机,“既然来了,我帮你选一款,好不好?”
他声音很柔和,不像面无表情的脸那么给人疏离感,让她心情顿时又舒服了一点点,她伸手挽抱住他的另一只手臂,脑袋靠上去,“好呀!”
就觉得,现在靠着这个温柔的人,她落落的情绪似乎都有依靠,生出了依恋,想要撒一下娇。
看着倚在身边的女子,向凌睿目光更沉更柔,便让销售员给他演示了手机的各种功能,俱细糜遗,了解得很认真,还不时要提问。
“打字方便吗?”
“皮肤好不好看?”
“可更换的外壳有多少,适合女孩子的有哪些?”
“使用时间有多长,电池充电速度如何?”
“打游戏的话,普通的单机游戏表现如何?”
“哦,照相的效果好不好?”
他问的,不少还都是她选男朋友机时,都比较关注的。
他这么问着问着,慢慢也引起了她的兴趣,和他一起讨论起来。
一边的陈子墨开始还调侃几句,没一会儿这就琴瑟合鸣了,只能无聊地打起了哈欠。
手机终于选好了,插上电话卡,卡上只复制了几个电话,很多资料都没了。
陶小朵一边喃喃地抱怨着,一边捣鼓起来。
向凌睿拿出自己的按键手机,按了几下,陶小朵的新男朋友机就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眉毛都扬了起来。
他看她终于笑了,没有再拉长地叹气,神色也更加柔和。
买好了手机,向凌睿还说要去商场添置些衣饰给陶小朵。
陶小朵懒洋洋的,不太想走。
陈子墨看她那颓样儿,嘲道,“要不,陪我去取车,顺便,帮我把洗车费付了。”
陶小朵一听到钱,就来了点儿神,“洗车费,多少?”
到底是接受了素质教育的人,这良心多少还是有点点过不去。
陈子墨立即昂起下巴,“少说,也得四位数。我那可是进口车,车里用的都是最好的鳄鱼皮,还要专用的清洁剂、打的膜上的蜡,都是专用的。你知不知道,汽车对男人来说,跟老婆没两样儿。你吐在我老婆身上,就是吐在我心子窝窝儿……”
陶小朵已经听不下去这厮胡扯瞎扳的,回头就道,“我们还是去逛商场的,这马上要入夏了,春装打折,去拣个漏。”
拉着向凌睿,就往外走,彻底无视某人的喋喋不休。
“哎哎,我说小桃花,你也忒不厚道了,明明是你问我洗车的事儿,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你就给我溜。哎,你们溜什么溜,没我谁给你们开车啊?向二我给你说,你要再欺负我就告大哥去,到时候,嘿嘿,我再让大哥把小菲菲叫回来……”
“你敢叫毕文菲回来,我就让你回欧洲陪你妈你姨妈你姑妈去。”
“我去,你敢!有这么坑兄弟的吗?”
“你已经不只一次挖我墙角想拐小朵,还纵容文菲欺负小朵,我还没跟你算帐。”
“什么叫我拐她,明明是她自己要……”
后话被陶小朵一瞪,改了,“小菲菲从小就喜欢你,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我以为小桃花早就见过毕文菲了,你该跟她解释清楚了啊?”
陶小朵一听这茬儿,转移了目标,“向凌睿,你还没跟我解释,蚊子飞到底跟你是什么关系?”
向凌睿微微拧起眉,道,“毕家祖辈随我家祖辈移民到英国,身份是仆役,当时称为家生子。”
咦?这还跟宅斗文里的那些丫环婆子长工什么的,成一泼了。
“后来,他家祖辈出息了,在老主子过逝后,就自立了门户。打理的产业,做的事情,也都是为我家服务的。现在,毕家手上的几家公司,也都属于我家的子公司。我家慢慢放了大权,公司股票也全卖给了他们。不过,他们依然要依附于我家的营运。”
说白了,以前是仆从,现在是下游商户。主从关系,一直没怎么变化。
陈子墨接道,“我们小时候,家里人还喜欢承袭祖制,在家里设私塾,给小孩子启蒙。哎,也就是老头子他们守旧,非要我们学什么国学啊,不能忘本啊啥啥的。学那什么方块中文字,真是熬死人了。”
陶小朵啐他,“切,你们现在看国家好了,跑回来捞金无数,中文说得这么溜也不怕被人轻易忽悠了,你还怪老祖宗们迂腐。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惜福,白眼狼!”
“哎哎,你这人,说什么呢?让你一个五六岁发育都不健全的,早上五点天没亮就起来背诗,你受得了你来试试看。要不是因为这个,我也不会……”
陶子墨直觉就抠了抠脑袋上的毛,嘎然而止,表情如屎。
陶小朵不客气地笑出声来。
向凌睿又接过话,“幼时在私塾里,大家男女混合一起读过书。之后正式上学,我和子墨读的都是私立男校,毕文菲读的是混和学校。后来我们考进沃顿中学,毕文菲没考上,读的……”
“私立女校。切,她就是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惜没那个命。”
陶小朵觉得,这为了喜欢的男孩子,这么努力拼搏,其实也没有错。
“怎么没那个命?因为她祖辈家是你们家的仆人?你就看不起人家?”
陈子墨叫起来,“小桃花儿,你怎么突然又为她说起话来,你们可算是赤果果的情敌啊,你忘了?”
陶小朵道,“你激动什么,难道我说的这个理不对吗?命一半天注定,另一半自己掌握。”
向凌睿道,“小朵,我家人从来不歧视出身,也不看重家世。我对毕文菲没有感觉,我只当她做妹妹,也从没答应过她任何表白。我现在,只喜欢你!”
他握紧她的手,口气慎重无比。
她立即脸红了一片,“哎,这,还有外人在呢,说什么大实话。”
他勾住她下巴迫她看自己,“小朵,我是认真的!可以让子墨做见证,如果我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就让我……永远都找不到你。”
这个毒誓有点重哦!
不过,他们明明在聊毕文菲的八卦,为嘛就扯到她头上了,还有点儿骑虎难下了啊?
“小朵,你呢?”
“我……我,我想,这事儿咱们回去再说,好不好?”
“小朵,你心里还有别人?”
“没有,怎么可能。那个,有外人……”
“我就是要让子墨听清楚,省得他以后还敢挖我墙角,我是真要跟他绝交。”
陈子墨,“喂喂,你个死向二,表白就表白,你挂我的锅是几个意思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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