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安城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哈...哈哈,老师真会开玩笑。”
虽然是这样说着,但他的手和身子都不自觉地颤抖,眼睛也不敢望向齐扶天。
齐扶天收起笑容,脸色无比认真:“我从不开玩笑。”
齐安城咽了咽口水,望着方与鹤,企图从他那里得到印证:“那...那...心仪姐,怎么没和我说啊...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话...,应该很严重吧?”
但是星星之丘一切正常,心仪姐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大家都还照常训练,霍心仪瞒着他了?不可能吧。
再说了,就陈伯启那个羸弱的身子,像是个异者吗?还是最强的黑阶?
一定是在骗他的,这个老师,真是的,一见面就来这套。
方与鹤脸色也沉重,没有否认老师的话。
“霍心仪倒是想瞒住,不过我们在灵能场里设置过,一旦红色预警,就会把测试者数据传输到神造局,只有我才有权限打开,不过谁都不知道这个设置。”
齐安城没发现自己脸色已经发白,笑容僵硬:“红色预警?那是什么,再说了,我们上火车前一天不是有体测吗,为什么你们没发现?”
齐扶天呼了一口气,好像很累,朝方与鹤使一个眼色,后者马上搬个凳子过来。
齐安城不明所以,他终于发现自己有些紧张和窒息,即使陈伯启真的是异者,他也希望老师能说点什么,给他一点指引,或者骗骗他也好。
齐扶天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凳子上,自己倚靠讲桌站着,想抽烟,又想起这里是研究室。
“红色预警,就是在测试中发现灰阶以上的异者,”齐扶天说着,伸出食指和中指夹在唇边,又发现没有烟,便撑着下巴继续道,“这个情况每年都有,或者说随时都可能发生。”
“那你们怎么没发现?!”齐安城有些紧张,还是难以置信,不禁用上责问的语气。
齐扶天倒是不在意他的无礼,毕竟他还是心浮气躁的年纪,示意他镇静下来:“征兵前的体测是可以检验出异者,不激活的状态下,我们的战匣也会感应到周围几米内的异者,噢,对了,你知道战匣是怎么来的吧?”
齐安城摇头。
齐扶天笑笑,双手撑着讲台上:“先给你补补课吧。”
“是用异者的尸体喔,我们剥离它们的自主意识,留下它们的能力,我们进行再次开放和改造,加工,最后成了战匣。再用它们存储力量的心石做支撑,加上我们人类的一点点生命力,就可以支配战匣了。”
“对,就是拿着异者的尸体作战,”齐扶天耐心地解说,还拿出一张图,“一般来说,墙内的武器公司都将战匣活性降到不会伤害人的一个阈值,但是那样战匣的特性也会被减少,就是得提高形态才能解锁更高特性。对,活性,也就是战匣的自主意识,我们并不能完全剥离它的自主意识,只能选择降低。”
“所以,当持有者愿意用生命力奉献给战匣时,战匣会短暂提高特性和活性,有时还会不顾指令反噬持有者。还有,为了不让它将持有者抽干后再去抽取别人的生命力,我们会给它一些设置,将你们的dna信息植入战匣,让它只对持有者产生反应。”
“另外,牺牲猎异官的战匣,也会因为吸收原持有者的生命力而提高活性,所以我们需要回收再改造,降低活性,以防新持有者被蚕食。”
齐扶天想了想,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继续道:“对了,我们神造局开发的战匣,每一只都是不同的,活性、特性,所以一般来说,我们造的战匣需要挑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驾驭高活性高特性的战匣。例如初代战匣,活性太高,除了黎开将军和一些特例以外,几乎都被战匣反噬了……”
齐安城听着,忽然笑了:“所以,你们设置的那个预警,实际上是想要灰阶以上异者的尸体,来做成战匣?”
“你们...你们想杀死伯启?!把他做成战匣!?”
齐安城语气提高不少,一脸难以置信,神经紧绷:“他...他是我的朋友啊,是兄弟啊...,他还救了...,你们不是还给他奖章了吗?”
等他冷静下来后,齐扶天继续说道:“你知道他的特性是什么吗?你知道他的特性有多高吗?知道为什么征兵体测没发现他,那么多战匣没感应到他?为什么他到如今都没有进入饥饿状态吗?”
齐安城眼睛微微发红,闭上嘴咬牙,目光转向别处。
“他能无效化所有靠近他的能力,也就是说体测用的机械对他没用,战匣对他无效,甚至是激活状态下的战匣,都能被他瞬间解除,我看过天京事件的报告了,霍心仪就是靠近了他,战匣才突然被解除继而受到重伤吧,还有那只紫阶异者,它的能力也对陈伯启无效……”
齐扶天几乎有陈伯启所做过的全部事情,包括他和齐安城的接触。
齐安城哑然,全身上下已不止颤抖,冷汗涔涔。
从他下火车开始,怎么也卸不下来的战匣,陈伯启一过来,战匣就脱落了,当时还以为是意外。
再到齐安城捡起霍心仪的战匣,最后也是无法卸下,陈伯启过来时,才从手上忽然脱落。
还有伯启吸收不了心石,因为他就是个黑阶异者...
为什么陈伯启那么努力,却还是很孱弱,看起来弱不禁风。
逃离生物学上有说过,异者要是一直吃不到活人,它就会持续虚弱下去。
一条一条信息,像是钉子一样,牢牢刺入齐安城心脏。
“灰阶异者的耐饿度有八到十个月,黑阶异者的耐饿度不一定,但普遍不会比灰阶短,你我都没法想象,若是他进入了饥饿状态会怎样?黑阶,在异者世界里,是可以成王的存在。”
“另外,经过测算,他的无效化范围是在三步之内,若是进入饥饿状态,会提高还是降低,说不准。”
齐安城低下头深呼吸,试图压住自己慌张错乱的心跳:“你们...你们想怎么做,伯启呢?他知道吗?”
齐扶天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学生还是很满意,至少他没有失去理智,抿唇笑道:“我与霍心仪联络过,他被关在星星之丘的山牢,霍心仪告诉了他,他似乎没什么反应。”
齐扶天没说自己要怎么做,好像把决定权交给齐安城一样。
齐安城默然:“我知道了。”
“嗯,我还需要七天时间做一下别的工作。”
齐扶天没明说,但是在场两位学生都听出来了,老师是说他还能把这件事情压住七天时间。
齐安城站起来,郑重地向他鞠躬,吸吸鼻子:“我还想见见他,至少最后一面。”
明天是安排各方代表休息一天,后天开始为期三天比赛,颁奖和回程占去一天,留给齐安城的只有两天。
齐扶天预留的时间刚好,听到他的话后,转身走向门口,捶捶酸痛的肩膀,伸出右手朝后比了个七的手势。
方与鹤走上前来,不知说什么,只好道:“我带你去休息吧,三师兄。”
齐安城知道,他现在回去只会让事情变得更麻烦,眼下的比赛还是要比。
而且,他一定要拿个奖章回去,给自己加一些筹码。
齐安城点点头:“谢谢你,二师弟。”
方与鹤默然,也笑不出来了:“老师...老师的妻子怀胎时,那个孩子,从胎里就进化了,而且也是黑阶,它杀死老师的妻子,被元帅镇压住,然后...是老师亲自做的手术,做成那只最强战匣。”
齐安城有些错愕,想不到那个男人背后竟然有这样的事情,难怪看起来总是一脸悲伤,边走边问:“那...那只战匣呢?”
“嗯,那只战匣叫光衍。”
光,是希望的光,衍,是希望的繁衍。
持有者是古岁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