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多小时,一架军用战机悬停在界空山上空。
一个男人握着绳索落下来,这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疲态的中年大叔,有五六十岁的样子,消瘦黝黑,穿着皱巴巴的单衣衬衫,领带系地歪歪斜斜,但是他腿很长,要是不驼背,人也很高。
大叔浅卷的短发,胡子拉碴,带着金丝墨镜,毫不介意四周凌乱的现场,闲庭信步似的步伐躲开所有血迹,他先是走到齐安城身前,蹲下,摘下眼镜,眯起来,搅动干瘪的两片嘴唇:“你是齐安城吧,这里你最矮的。”
对比过特征后,他确认了。
曲反在他来的时候,就已经在齐安城心里喊叫:“快快快,站起来,快跑,更恐怖的来着了,就到了到了,好了,到了,认命吧,他妈的傻差”
这个人是谁?齐安城不知道,给人的气质像是退休后在公园里遛狗的大爷,挺平易近人的啊,但是曲反的反应就像是被碰到猫的老鼠一样,齐安城啊一声:“我是,怎么了?大爷。”
“哈哈哈,大大爷吗”他尴尬一笑,像是受到打击一样,转过头去脸色痛苦,再回过身来叹了一口气,“小鬼我是柯华敬屠,不是大爷。”
这话一出,正在为自己包扎的陈伯启猛地站起身,面色警戒,孤岚胜也立刻从某种情绪中回神,退后,金色禅杖在手。
不由分说,齐安城也马上站起来,接连向后跳开两步距离,曲反钻出体外,护在身前。
柯华敬屠,猎异军团夏阳方面军三大将之一。他的名字几乎人人都知道,但是没多少人愿意提起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背后的含义,就是一场又一场夜幕下的杀戮。
他参加过的战役一般都会胜利,但一般都不会被详细记载入册,因为一般有他的名字在,那绝对是很惨烈的,而且一般他出动都是一个人执行任务,无论是什么战役。
没有部下,没有战友,不想被误伤的话,就不要站在他眼前。因为他能燃烧所有的黑暗,不论是敌人还是队友。
一人便是一支军队。
“噢小朋友,不要紧张,我啊,我是来抓你们的,别紧张,别反抗呦。”柯华老爷子嘿嘿笑道,虽然他自身觉得这是一个很和蔼的笑容了,但在齐安城面前,简直是一道让他留下青年阴影的笑容。
哪来的坏老头!啊!呔!齐安城甩出曲反,孤岚胜金光一闪,背生六翼瞬间移到齐安城身边,陈伯启陈伯启伤口很痛,放弃抵抗。
“你们”柯华敬屠看了一眼,所谓的第一防御——曲反,随后抬手看看腕表,“你们不想耽误伯伯的下班时间吧?工作完成不了,伯伯生气很恐怖的喔。”
柯华终于从地上站起来,扫视了一圈周围,停留在饕餮的残躯上,砸吧砸吧嘴,叹了口气:“人是不错,但是办法太笨了些,你们给我上去,这个功还是记在你们头上的。”
齐安城这时站出来,懦懦道:“我们?也包括伯启吗?”
“啊对,你们,上面还没有开除你们的军籍,回去等处分吧,快点上去,伯伯的时间很宝贵。”柯华敬屠十分疲态地说道,好像他真的就是一个无害的糟老头子。
“你没在说谎吧,身为大将,不会骗我们这些小孩子吧?”齐安城试探道,三人依旧没有卸下防备,但也知道自己的防备对于这个男人而言没有丝毫抵抗力。
“小鬼,你想让阿伯晒得更黑吗?还是说,你们原本杀了饕餮不是准备回总部报功的?”柯华敬屠踩着一双拖鞋,脚趾十分粗陋地暴露在外,丝毫不把大将的形象放在心上,这一点,让总参谋董猜也很头疼。
这时,陈伯启忍住伤痛,对齐安城道:“安哥,我相信他,我们也没有其他方法了,对吧。”
望着陈伯启身上的伤,齐安城也知道,拖下去也没有好处,只会让伯启的伤更加严重,但是回去之后呢,总部会拿陈伯启怎么样,他拿捏不定。
望着陈伯启的眼神,试图从他眼里看到一些答案,最终齐安城嗯一声点点头。
战机落在半空,抛下几根绳子与一张飞行担架,四个人除开陈伯启坐上担架,其余都慢吞吞往上爬。
战机里也只是有一位驾驶员,就连医护人员都没有,而这位驾驶员看的出,也很紧张,对上来的人不闻不问,也不敢看柯华敬屠。
直到大将说声:“走吧,咱回去吧那就。”
孤岚胜怀里抱着师兄的人头,齐安城手里抱着饕餮的心脏,陈伯启在机舱中躺着。
战机忽然提速,趁着阳光正好,钻入云雾之中,往总部方向飞去。
“齐矮子,喔好久没叫姓齐的叫矮子了”柯华敬屠说着,想起来神造局那位齐院长,作为三大将,他也经常与齐扶天打交道,不过通常不是很愉快,这回有机会占占便宜,过过嘴瘾,倒也自在,“你不错嘛,伯伯29岁才第一次杀灰阶。”
这话看似稀松平常,但实际上猎异军团里,又有几位杀过灰阶,又有几位能与灰阶斗上几个回合还能幸存的。
“是所以柯华阿伯您,是不是也觉得我们这个组合是可造之才?伯启的作用功不可没啊,要是没他,我和孤岚胜肯定会把事情搞砸的,说不定会连累到北部生活区。”齐安城在试图凸显陈伯启的重要性,以让大将也倾斜于他。
“嘛一般般吧,阿伯29岁杀了二十多只灰阶吧,也就。啊,你是不是想要我帮你的这个小同伙说说话,不行的,那帮使长啊叽叽歪歪,我穿个拖鞋也要被通报批评,你说,拖鞋做错了什么嘛。”柯华敬屠不为所动,而且将矛头指向拖鞋,试图转移话题。
看来是动摇不了这个男人的了,齐安城叹了口气,望着后面的陈伯启,希望之后不要再发生什么的才好。
他们都好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