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叫齐小小吧。”
齐安城眼神温柔。
等了这么久,这个小生命终于降临。
半躺在窗边病床上的霍心仪满脸愁容,看起来在担忧着什么,她第一次当母亲,这十个月以来因为怀孕的关系也没有使用战匣,因此也没有跟自己的母亲沟通了。
“老婆,我说咱们的女儿,就叫齐小小了。”
见她晃神,齐安城又提醒一次。
据医生说,孕妇在生产以后极有可能会患上产后抑郁症,特别是这几年来,怀孕的人数很少,新出生儿基本上都是天城永久户籍的,生活区下城的出生人口几近于无。
或许,大家都觉得在这个时代,将自己的孩子诞生下来,是对他的一种不负责任吧。
唉,齐安城暗暗叹了口气,安抚着因为啜泣而不断抖动身体的齐小小。
“嗯,好。”
霍心仪没有什么意见,一副没有所谓的样子。
实际上,从孩子生出来开始,她就没有抱过她,甚至,都没有看过这孩子皱巴巴的脸颊。
齐小小刚刚出生才几个小时,看起来有些丑,不过,齐安城倒是不介意。
还没有长开嘛,都是这个样子。
把齐小小交给在病房外面侯等的二老,跟兴高采烈的父母说了孩子的名字后,齐安城又一个转身,钻回了病房。
“媳妇,怎么了?”
齐安城刚刚不好问。
现在齐小小也送出去了,这里只有夫妻两人。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不快乐了。”
霍心仪直言道。
她这些天过得很焦虑,担忧,害怕,患得患失。
“在想什么呢?”
齐安城坐下来,握住霍心仪冰凉的手,忽然,又用两只手捂住。
“你说,我们最后会怎样?”
霍心仪一直都在想,以后会过得怎样,这样幸福如梦的日子还能够过多久。
“我也不知道,总会有办法的吧,伯启他下个月回来,听说基力努安传回来的消息还挺乐观。”
齐安城说着。
既然媳妇不是为过去所困,那就还好。
霍军长,长夏壁垒,那么多猎异官的牺牲,都好像不了了之,这个仇不知道该怎么报,夏阳上下洋溢着自暴自弃的气息,让齐安城的感觉很不好。
始终觉得有什么事情就要爆发。
而下城,三大猎异组织完全就变成了使长议院镇压暴乱的工具,但是,越镇压,民众的情绪就越是激愤,甚至,要推翻他们选出来的各个使长。
夏阳局势越来越不稳定,许多居住夏阳生活区下城的家庭都参与到暴乱之中,但天城的生活一直很好,就算下城十多个工厂都因为暴乱倒闭破产,也没有能影响天城社会的生活。
不由得想起当初黎应女士强烈要求齐安城一家搬到天城。
或许那时候,她就预料到了。
黎家依旧是坚定地守在了下城,那座自黎开诞生之期就一直存在至今,经过数次重新修缮和扩建的祖宅,就好像黎家人的执念一样,支撑着他们,也束缚着他们。
“安仔,我很怕。”
霍心仪感觉自己的心脏和呼吸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她原以为这个新生命的诞生多多少少可以带给自己一些安慰和希望,她希望这个从自己体内诞生的新生命,能够像天使那般拯救她一直以来抑郁的心情。
可是当这个生命真的诞生了,她却感到害怕,迷茫,不知所措,甚至是慌张。
这些日子,齐安城最起码有三个月没让她碰过报纸,用保护胎儿的名义,也没有让她碰过任何电子设备,甚至是来探望她的人口中也没有说出任何关于夏阳局势,人类境况的事情。
但就算是不说给她听,就算是让她安安静静地待在这个美好的天堂中,她也能够感觉到,外面酝酿的那场声势浩大的暴风。
“有我在呢。”
齐安城抱住她,温柔至极。
夕阳的余晖悄然从窗棂边闯进来,不忍心打扰这两人,就静静地待在一边。
天城很美好。
花园,住宅,马路,霓虹,月亮,太阳,甚至还有海,美好地像是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
霍心仪待不惯这样的地方,她总觉得训练场,战场,充满吵杂声的战控中心才是自己该去的地方。
但她却不能。
她被命令般在这里等候。
至于等候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也没有人会告诉她。
霍心仪看着外面的夕阳慢慢落下,任由齐安城安静地抱着自己,再看着黑暗逐渐侵蚀。
日月还有多少个轮回呢?
叹了口气,她想和母亲说说话了。
“我需要见我妈妈。”
霍心仪说道。
齐安城一愣,脸色有些犹豫。
霍心仪现在的心理状况不是太好,自从东霓国回家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没有多少笑容,但是对自己的要求却是一项不拒,也没有说过她自己想做什么。
就和以前的心仪姐全然相反。
虽然没有对齐安城动手动脚了,可是,却让他心急如焚,每天都像是在煎熬之中度过。
她到底怎么了,谁也不清楚。
只有对着齐安城父母的时候,才会勉强挤出笑容应付般多说了几次话,但在其他人面前,包括齐安城在内,都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
现在,她第一次想要回自己的战匣了,这两年来,第一次和齐安城提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自己却不知道该不该给她。
那本就是她的东西,不,那是她的母亲。
自己怎么拒绝。
“你担心我跑出去吗?”
霍心仪一下就揭穿了他的心思,毕竟这家伙的脑袋一根筋,没有撒谎的本事,也没有伪装的天赋,什么都写在脸上了。
楞楞地点点头,还是把装着那颗战匣的木盒子递给霍心仪,小声道:“要回来啊。”
“知道啦。”
霍心仪接过木盒,战匣两边还放着晶莹透亮的黑色心石。
不用说,就是齐安城这男人“体贴”地放进去的。
毫不客气地将黑晶揣进口袋,霍心仪拿上战匣,衣服也不换,直接就化成了一阵清清的风,从窗棂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