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李昊招供,鬼子已经知道这边还有一个国军士兵尚未投降,一定会来包抄。
鬼子善于使用这一招。
寒烽出奇地平静。
杀过几个鬼子以后,从最初的恐惧和呕吐等生理反应,到现在,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刺激了。
对鬼子的仇恨,对中国百姓的怜悯,让他产生了强烈的仇恨和斗志,责任感。
不知不觉中,忘记了恐惧,忘记了这个孤城喋血的绝望!
他不能直接在房顶上干掉小鬼子,否则,枪声和小鬼子掉下去的声音,都会提醒周围的鬼子们,鬼子们一拥而上,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最好的办法是隐藏。
他悄悄缩头,蜷缩回这个低矮一些的,灶火位置的墙壁上。
这儿常年有人居住,修葺得很结实,青砖码得整整齐齐,踩踏上去,没有任何危险。
从院落和大街上,只能看到上房屋的屋脊和厢房的屋檐,大片的瓦楞,这个地方极其安全。
听到胡同里有鬼子狂呼乱喊,脚步声砰砰作响,鬼子穿着清一色的很神气的棉皮靴,僵硬的胶底,非常耐磨,敲得地面声音很清脆。
鬼子急于捉到顽抗的国军士兵,又从李昊和董天明那里,觉得国军士兵已经丧失了斗志,就是毫无防抗之力的小猫小狗,可以随便抓,随便杀,所以,急不可耐。
也不管在哪一个庭院,小鬼子疯狂冲过来,开始狂砸各个庭院的大门。
有的已经开了,鬼子冲进去,大呼小叫。
有的,被鬼子踹得发出破败的响声,连续以后,呼通一声,撞飞了。
寒烽倾听到房顶上小鬼子踩踏着瓦楞的声音,小鬼子没有下来,而是居高临下张望,警戒,给全部日军的行动提供空中支援。
鬼子攀登上房顶以后,估计速度很快,费了力气,发出粗重的呼吸声,让寒烽确定了位置和数量。
两个鬼子,一个站在或者坐在屋脊上,一个在右边,接近屋檐,两人相距四米左右。
“冲,冲,出来,出来.”
日军一边冲锋,一边用汉语大声嚷嚷。
庭院里,鬼子冲进来三个人,其中一个,冲到了上房屋的门口,如果稍微偏转,就可以发现厢房和上房夹道中院墙上的寒烽。
不过,寒烽也做了相应准备,他一身鬼子服装,持枪对面那边,装作瞄准的样子,正好侧脸,闭上一只眼睛,最大程度上遮掩了自己的脸面,让鬼子无法看清楚。
他相信,这些鬼子兵是一个部队的,肯定互相认识,鬼子部队的组建,按照地域进行,很多人都是老乡,长期训练,自然熟悉得很。
就算穿上日军服装,寒烽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鬼子居然没有朝这边看。
在寒烽暗自庆幸的时候,那个鬼子从地上捡起来一截儿花衣裳,应该是棉布小袄上撕下来的。
估计是那个国军败兵渣男想要欺负这边人家闺女,被人家暗算了。
鬼子捡起来,邪恶地笑着,在鼻子下面闻了闻,双手握枪,对着上房大喊:“出来,出来,支那人,花姑娘地出来,否则,死啦死啦地!”
鬼子说着,用枪刺一再戳那边的房门。
房门还是关闭的,里面上了门栓,小鬼子戳了几下,戳不开,急了,叽里呱啦一阵喊,后面又有两个鬼子冲过来。
三个鬼子,胆子大了不少。
其实小鬼子非常谨慎,不敢轻易闯屋子,唯恐遭到暗算。
一个鬼子倒退几步,让其他鬼子让开,他坦克一样肥壮的身躯,朝着房门猛撞过去。
到了跟前,垫步以后,利用惯性加速度,猛踹一脚,轰,房门开了。
“站住,别进去了,这个支那兵已经死了。”
后面有鬼子喊。
寒烽听不懂鬼子的话,可是,这三个鬼子中旁观的两个,马上转身,用汉语嘚瑟地说:“死了?支那兵?哦,自杀了!”
有鬼子大声喊话,这里的三个鬼子嘀咕了一下站到庭院里,大声呼喊:“出来,出来,支那人,皇军大大地喜欢,日支亲善,*****!不出来的,死啦死啦地!”
鬼子喊完以后,安心等待。
可是,还是没有人出来。
那个踹门的鬼子急了,从腰间掏出一个小香瓜手雷,拔掉保险销,在地上碰磕了一下,稍微延迟等待,呼一声扔进了上房屋子。
轰。
剧烈的爆炸,将上房屋子震撼得摇晃了两下。
三个鬼子兵在爆炸的前夕,已经很老练地捂住了耳朵。
寒烽也知道不妙,也捂着耳朵。
可惜,左耳的疼痛,让他摸着以后,又丢掉了,结果,左耳一下子嗡嗡嗡乱响,好像钻进了一群小蜜蜂。
房间里一阵哭喊,尤其是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声,随即,有男人喊着话,举着双手出来了。
上房屋里出来了一家五口。
一对夫妻,一个老头子,两个孩子,那个女孩儿十二三岁,穿着的棉袄颜色,和地上撕扯掉的,被鬼子捡起来嗅了的那片衣裳一样。
“哈哈哈,要西,要西,走,皇军开会,安民告示,外面集合,快,快,你地,叫其他人统统出来!”鬼子抓住那个中年男人,却没有生气,而是笑着说。
中年男人,就是用棍子打寒烽,差一点儿击中了他的那位。
“皇军,您好,您好,我们是良民,良民,不是国军,不是丘八,我们欢迎,热烈欢迎皇军到来!”中年男人赶紧赔笑,一再鞠躬。
鬼子也没有为难他:“快,快,喊他们都出来,皇军优待优待,百姓的好,百姓地好!”
鬼子的汉语很差劲,别扭得寒烽听了,备受煎熬,都想吐了。
男子马上放开嗓子喊起来:“都出来了,出来了,皇军不杀平民,没事儿了,皇军很有纪律,不是国军,不是国军!”
从他一边喊一边哆嗦的样子,估计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可是,他不敢违抗。
上房房顶上的俩鬼子,叽里呱啦喊了几句,从屋脊上跳到其他房屋顶上走了。
瓦楞上一阵被僵硬胶底棉鞋踩碎的瓦片声。
寒烽长出了一口气。
现在,自己背后没有敌人的监控者了,只好专心对付这边院子的敌人就行!
他用有限的右耳听力,听着鬼子的说话声,中年男人的呼喊声,一会儿,庭院里就热闹起来,很多市民出来,对鬼子各种讨好,各种吹捧,各种肉麻。
“走走走。”鬼子喊着话,很多人的脚步声朝门洞和胡同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