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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你们这两个不干人事的混账小子！”

一群穿着布丁花衣服的大叔大婶，挥舞着手里的鱼叉棍棒，追着前面两个同样布丁摞布丁的半大少年，跑了大半个海滩，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

两方人都跑不动了，大叔大婶们累的一半坐地上，那两个半大少年也插着腰呼哧呼哧喘气，但他们不敢坐下来，怕待会儿来不及跑。

“哈，哈，我说，周二娘，不就是，吃了你家，一口剩饭吗，至于，至于这么追着吗，再说我鱼大海是谁？今日吃的改日肯定百倍还你！”剑眉星目却因为面黄肌瘦将容貌压了大半的少年艰难地吐槽。

跟着鱼大海身边弯着腰喘气的另一个少年，五官稍微柔和一些，人看着也有点不够机灵，听鱼大海这么说，也学着他的样子特有底气地一块吭哧吭哧说：“对啊，一口剩饭，我真的才吃一口，我大海老大肯定会还你的。”

“呸，一口剩饭，鱼大海你还有脸说，你这一口，啊？把俺家八口人的晚饭都吃完了，还有你鱼大强，你个完犊子，鱼大海从小是个吃百家饭的，没脸没皮惯了，你脑袋笨咱们都知道，但学谁不好，咋就跟着他不学好事，你个木瓜脑子被人卖了都给你数钱呢，你自己想想多少回他跑了就把没得好处的你扔在现场让人打？今儿不是他吃够了舍得把那最后一口给你？真是白遭了鱼大锤捡了你回来丢脸。”插着腰拼命喘气的周二娘数落人的时候可以一口气用上十八个起伏点。

其他村民也附和：“鱼大强，你赶紧麻溜滚一边去，咱们不管你，反正你爹出海这几天就回来，有的他教训你，今天咱们就要教训鱼大海。”

鱼大海不怕事大地笑：“你们太小看我这个大强小弟的忠心了，大强，你说，从小到大全村子的人谁肯跟你玩？谁没欺负过你？就你爹娘都打过你骂过你，是不是只有你大海哥对你最好？有吃的喊你，有好玩的也带着你？”鱼大海长长的眉梢一挑，机灵劲特足，让人有点恨得咬牙切齿。

鱼大强一个劲点头，头发里的木头屑子沙子一直掉，这是刚刚被人抓住时帮鱼大海挡村民棍棒留下的。

周二娘忍不住又“呸”一声：“鱼大海你真他娘的有能耐，忽悠这么个木瓜脑子的替你挨打，等着鱼大锤夫妻两个回来，知道你故意带坏鱼大强，看揍不死你。”

鱼大海撇嘴：“哼，他们都出海三年了，活不活着回来还难说呢，你们甭给大强打抱不平，有本事你们谁站出来领他回家去，给他一天两顿啊。”

众人顿了顿，没人敢接话。他们这个村子是渔阳镇下头最穷的那批村子之一，穷的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因为靠海以捕鱼为生，祖辈就自顾自称自家是鱼家村，大多数找不到祖上姓什么的就给自己冠个鱼的姓，都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如今家家户户都是勒紧裤腰带数着米下锅，谁家一年下来能有个半口袋存粮，那就足够去娶个媳妇了。

可事实上，他们一年下来，最常见的是还缺那么两口袋粮食，鱼家村穷归穷，人其实不少，一共二三十户，每户人家平均下来七八口正常的，天时不好，一天能吃一顿都是奢侈，谁还能给别家的娃一天两顿？

鱼大海看村民们不说话了，讽刺地笑了笑，就这副虚伪的嘴脸，还有资格说他？好歹这三年，这个木瓜脑子的家伙跟着自己一天还能混一顿半饱的，挨打也不过是小事，不然就跟着他们，估摸老早就被赶到海上去冒险了，从小吃百家饭的他早就知道人情冷暖了，要不是看他这个木瓜脑子忠心自己的份上，他还不稀得带着他呢。

“没话说了？你们也别叨叨了，我鱼大海说罩着我大强兄弟就不会亏了他，大强你等着，你大哥今天话放这了，以后不但带你吃香的喝辣的，还给你找媳妇，绝不让你打光棍。”

鱼大强特支持地点头，仰望的小眼神让鱼大海身心舒坦，这个小弟是真的很上道。

村民们不知道被气还是被怼的没话了，最后只有周二娘冷笑：“我们可就睁大了眼睛看你给鱼大强吃香喝辣带娶媳妇呢，别扯有的没的，只说今天你偷吃我家东西怎么算！”

鱼大海歪歪嘴：“大强，你家里我记得还有一个镇上来的碗柜，先给赔了吧，回头哥给你镇上买个新的。”

鱼大海眉梢有颗红痣，纠结着急时会不自觉跳着，仔细看他犹豫的小眼神，会被他软化，跟他的名字特别相悖：“可是大海哥，我爹娘临走说我可以把家里所有东西都能卖，那个柜子不行，留着给我娶媳妇的。”

“叽叽歪歪什么呢，不说了你媳妇我包了吗？赶紧的。”鱼大海眼睛一瞪特别大，有点吓人。

鱼大强犹豫一会儿，还是点头，跟周二娘说：“那你去我家搬吧。”然后邀功地看着鱼大海。

周二娘非但没欢喜还痛心万分，指着一脸“大哥我这个小弟给力吧”的鱼大强气的手指头发抖。

旁边另一个缓过气的大婶也指着鱼大强，说：“鱼大强你个木瓜脑子，一个碗柜镇上能抵半口袋粮食，你就这么赔出来一顿饭，败家玩意啊你，可算知道怎么的你家东西搬空了你还到处混吃的。”谁家一顿饭能用半口袋粮食，鱼大锤夫妻都能出海，家里人口少，就比其他人家稍微宽裕一些，家里头东西也比旁人家多一些。

周二娘最后也没能厚着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收下这东西，气哼哼捡起来鱼叉要回去。

突然村头传来喧闹，隐约听见有人说“花子叔回来了”。

地上本来坐着的人一呼啦就精神了，各个两眼发光，眨眼沙滩上就剩下两个少年。

看着龙卷风速度离开的众人，鱼大强傻眼了。

鱼大海突然兴奋起来，一巴掌盖他脑袋上：“傻子，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抢个漂亮婆娘回家！”

鱼大强晕乎乎被鱼大海拉着跑，不明白地问：“可是每次花子叔带回来的姑娘都不够分，我们怎么抢啊？”

“山人自有妙计！”鱼大海笑的一脸阴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