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羽一惊，从他的位置看不到门那边的情况，他这一瞬间脑中涌现无数画面。

是“冰山”护士，看到自己站了起来的惊讶？还是给自己喂药的的其他护士，可能她们不了解自己的情况，觉得自己站起来了也没什么惊奇？

他有些手足无措，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是情况却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的多，只见进了一个年过六十的老妇人，穿着蓝色工装，原来是清洁工。

卫羽长舒一口气，吓死宝宝了！

那老妇人见到卫羽并没什么反应，她当然不了解卫羽的情况，只是自顾自地干自己的。

拖把拖到卫羽脚边的时候，不是卫羽不想抬脚，实在是……

老妇人也通情达理，看卫羽一脸的无奈，想必猜他是个刚刚康复试着走路的病人，也没多管。

可正当她要出门的时候，卫羽却开口了。

“你好，能给我拿一把拐杖吗？”

老妇人抬眼，摇了摇头，“这都是医院的东西，你问大夫要就是了。”

卫羽一时语塞，却又灵机一动。

“我看就别麻烦医生了，我就是自己去上个厕所，要不……你把这拖把借我用一会。”

那老妇人一愣。

仔细一瞧，这拖把下面是圆盘状，甚至比普通的拐杖都要稳固。

“这……”老妇人有些犹豫。

卫羽见有机会，“我待会给你送过去，就用一会。”

那老妇人也挺好说话，“我待会下班了，你把这个放在外面的厕所里吧。”

成功了！

卫羽心里一喜，连忙谢过。

老妇人把拖把递到他手里，拎着其他东西出去了，卫羽觉得这拖把顺手无比，完全可以申请个这样的拐杖专利了。

他借助这拖把的力量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到房门不过十米的距离，他走了5分钟。

他轻轻推开门，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情况，走廊很安静，在仅有的视线里看不见人，卫羽推测这里应该是vip专区，住的病人比较少。

他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果然是空无一人。

这层楼最多只有十个房间，还未必住满了人，所以人少也是正常的。

他迈开腿，慢慢向电梯口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会感到全身各处传来的疼痛，但他丝毫没减缓步伐，甚至，他已经适应了这种疼痛。

他按下电梯，他猜祁文应该是在21层，走进电梯，他发现最高只能到20层。

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来医院，杨山和自己做的是私用电梯，看来一般的电梯到不了顶层。

可是附近又没有楼梯，他当机立断，按下了一楼。

电梯开始向下，卫羽不习惯坐电梯，因为他觉得有楼梯就行了，又不差那几步路，但现在他突然明白了电梯的作用，尤其是在医院。

“叮！”

一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门口站着两人，一个护士搀扶着一个病人。

那护士看见卫羽竟然拄着一根拖把，不由得吃了一惊。

卫羽没敢和她对视，生怕她叫住自己，赶紧迈开步子走出了电梯。

那护士刚要开口，却见电梯门要关上，手里还扶着一个病人呢，也只好匆忙进了电梯。

卫羽没回头看，径直朝着私人电梯那边走去。

他却忘了一点，这私人电梯是有密码的。

这可把他急坏了，手机不在身边，要不他就给杨山打个电话了。

正当他在电梯门口踌躇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卫羽？”那带着疑问和惊讶地语气让卫羽瞬间感到头皮发麻。

不用回头去看，也知道是“冰山”！

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听到“咯哒咯哒”的高跟鞋踏地声越来越近，心都快到了嗓子眼。

“真的是你！”

“冰山”像是见鬼了一样，几乎要喊出来。

这下真的是被抓了个正着！

“你怎么起来了？还能……还能走了？”那护士越来越吃惊。

卫羽不敢去看她，眼下自己还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眼看就要成功，居然输在了最后一步，他不甘心。

“我实话和你说吧，我只是想确认一下祁文的情况，希望你能通融一下。”

卫羽没有任何办法，他只能实话实说。

“那你是怎么站起来的？”

这护士清楚卫羽的情况，没一个周根本下不了床，任他年轻，任他身体好，都不可能。

卫羽当然没有那么好的身体，甚至相比同龄人还要瘦弱一些。

“唉，你也知道我是祁家重金聘请的私人医生，自然也是有些本事。”卫羽说这话既没骗她，也没暴露自己的点穴之法。

“那也不可能……”那护士始终没法相信卫羽会好得这么快，自己见过无数他这样的病人，怎么会……

她已经不把卫羽看作常人了。

“就算这样……你为什么非得去看祁家小姐的情况呢？”

“我是她的医生！”

卫羽从来没把“医生”这两个字说得如此掷地有声。

“冰山”沉默着，她一口贝齿咬着烈焰红唇。

她已经换上了便装，白色衬衫，黑色包臀裙，红色高跟鞋，白领的打扮，似乎已经下班了。

“除此之外，作为她的朋友，我很关心她。”

卫羽顿了顿，“如果你能帮我见到她，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冰山”犹豫起来，她也没看着卫羽，而是看着地面，似乎有什么心事。

“密码是0716，她在出门左手边第一个房间。”

“冰山”依然用一种冷漠的语气，但卫羽此刻却觉得无比温暖。

他匆忙说了声“谢谢”，赶紧输密码，电梯门“滴”的一声开了。

他几乎出现了幻觉，卫羽竟然觉得电梯里闪过一道光，因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此刻他的心就像是扭松了的紧绷琴弦。

1楼，2楼……20楼，电梯在慢慢上升，卫羽觉得自己对电梯也开始产生好感了。

“叮！”

电梯门开了，卫羽先迈出右脚，左手抬起拖把，顺势把翘着的左腿拉过来。

这就是他完整的一个步伐，而如今他终于要走到最后一步。

祁文的房间就在自己的左手边，他深呼一口气，再次迈开了步伐，房门紧闭着，走廊也没有人。

他伸出手去推那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