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从画框底部燃起,一点一滴将房间吞噬。
钱仓一正打算后退,却感觉背后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浪。
奸笑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刺耳。
钱仓一回头,见到了被火焰吞没的飞鸟号大副。
大副似乎在嘶吼,可是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火焰湮没整个房间,仿佛来到了地狱。
画中的骷髅向钱仓一伸出双手,接着一把抓住画框,仿佛正打算从画中爬出。
“难道又是幻觉?”钱仓一咬紧牙关,他的额头已经布满汗水。
准确来说,称之为幻觉并不太恰当。
如果是幻觉,身处幻觉当中的人只要不做任何事情,自然也就不会受伤。
先前遇见的粉色恶魔却不相同,如果面对这些恐怖的场景什么都不做,反而会真的死去。
钱仓一转身,一脚将身后的大副踢开,接着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向门外跑去。
木制门框燃起熊熊烈火,与其说是一道门,倒不如说是一个火圈。
此时,钱仓一就是马戏团中跳火圈的雄狮。
他回头看了一眼,浑身燃烧着火焰的大副正向他扑过来,这一瞬间,他做出了决定。
右脚重重踩在地面,起跳之后整个人缩成一团,穿过火圈。
落地之后,周围只剩下一片黑暗,而身体,也在逐渐下降。
扑通。
落水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钱仓一发现下方出现了白色的光亮,他向光亮游去。
当右手触碰到光亮的时候,周围的场景再次回到塞缪尔曾经住的房间内。
“你怎么了?”罗伯特赶紧上前询问。
此时钱仓一发现自己正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汗水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前方的塞缪尔留下的画,没有任何变化,接着,他再转头看着飞鸟号大副,大副现在的动作与他一模一样。
下一秒,火焰从大副的双眼燃起,接着迅速遍及全身。
【提醒:你目前的精神状况为——理智。】
【该状态下,神志清醒、身体机能正常。】
理智……
钱仓一眉头紧锁。
“啊!”刚走到门口的皮尔斯被这一幕吓住。
“水水水!”罗伯特高声大喊,接着朝门外跑去。
钱仓一没有动,刚才的场景重新出现在他脑海中。
大副身上已经逐渐传来肉香味,可是从火焰燃起的时候开始,大副的身体就没有动过。
钱仓一知道,大副已经死了,死在塞缪尔设下的陷阱当中。
当几桶水将大副身上的火焰熄灭时,一切早已经来不及。
“怎么回事?我们刚才就跟在你们身后,房间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皮尔斯感觉头皮发麻。
钱仓一背靠着墙壁,转头看着桌上的画说道:
“这幅画有问题……”
“你们应该庆幸自己走在后面。”
“皮尔斯,如果你和大副换个位置,那么现在散发着肉香的人会是你。”
钱仓一说完向桌上的画走去。
画中的女子依然维持原样,并没有转过身来。
钱仓一将画拿起,扫了一眼角落,接着再将画翻转过来。
背上,出现了几行字。
他念了出来:
“塞缪尔.弗格斯。”
“窒息荒野。”
“生命之展第07幅作品。”
“赠与穷追不舍的迷失者。”
钱仓一看完之后深吸一口气。
“什么意思?”罗伯特不理解。
钱仓一将画反过来放在桌面上,接着他开口说道:
“塞缪尔早已经知道我们会跟着来到因安,所以送给我们这份礼物。”
罗伯特走上前,看着“窒息荒野”背后的留言,顿时感觉后背发凉。
皮尔斯依然不理解,问道:
“什么意思?难道说大副是被你们口中的塞缪尔所杀?”
“他究竟是什么人?”
他说完之后,不知为何,感觉一阵恶心,大副的肉香飘入他的鼻息,让他反胃。
“呕……”
“我出去一趟。”他右手捂住嘴,快速跑了出去。
钱仓一指着画上的字对罗伯特说道:
“生命之展有可能是指画展。”
“我认为塞缪尔并无法得知是我们在追踪他,恐怕他提前的预知非常模糊,于是留下了这幅诡异的画作为陷阱。”
“他的目的是为了杀死我们,或者泄密的飞鸟号成员。”
“画作起效的关键应该是时间。”
“无论我们是早拿到这幅画还是晚拿到,都不会改变结果,而如果我们没拿到,对塞缪尔而言更好。”
罗伯特听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大副,表情严肃,接着,他对钱仓一说道:
“你可要小心点。”
“之前在飞马城的时候,你也遇到了这种事情。”
“这些邪教徒太多花样,还有蓝色珍珠号上那些诡异的东西,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儿弄来的!”
罗伯特相当气愤。
“放心,我没事。”钱仓一点头。
飞鸟号大副死亡的事情传开之后,飞鸟号的船员都回到了船上,同时过来的还有几名警察。
如此诡异的死亡方式,让这些警察完全不知道从何查起。
即使有身为警察的皮尔斯作证,这些警察依然不相信钱仓一的说法。
无论如何,钱仓一都必须去一趟警局。
东信标警局的审讯室中,一名叫亚瑟.弗兰克的警察坐在钱仓一对面。
“马歇尔先生,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没事。”亚瑟棕色的双眼盯着钱仓一的脸,仿佛想要窥探其中的思想。
“我不知道。”钱仓一摇摇头。
幻境的内容他可以说,但是意义不大。
不相信的人听完之后也不会相信。
这时候,默尔曼局长走了进来。
“让我来。”默尔曼看了一眼亚瑟。
“是。”亚瑟站起,走出审讯室。
默尔曼看了一眼亚瑟的记录,接着轻哼一声将其丢在一边,说道:
“马歇尔,有件事我必须提醒你。”
“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必须先解决皮尔斯手中的案子才能去办你的事情。”
“难道你当时没有答应我?还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现在飞鸟号的船员都待在警局外,如果不是我的手下保护你,恐怕你现在已经躺在医院里面。”
默尔曼说完之后用戏谑的眼神看着钱仓一。
画作杀人的事情,几乎没人相信。
钱仓一也无所谓,欧文的信件的确不能让默尔曼全心全意帮助他,但默尔曼也不可能故意对着干。
不帮忙与阻挠是两回事。
钱仓一右手轻敲了下桌面,问道:
“默尔曼局长,你听过‘生命之展’吗?”
默尔曼看了一眼天花板,答道:
“我没听过。”
“这又是你编出来的新东西吗?”
钱仓一也没继续问,而是换了个话题:
“时间已经不早,我还需要报告进度。”
“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应该可以出去了吧?”
默尔曼若有所思,他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对钱仓一说道:
“关于白鸽医院欢乐草的事情,皮尔斯已经告诉我。”
“他认为你很不错,所以……目前我们的交易依然可以继续。”
“不过,别给我惹太多麻烦。”
“亚瑟!”默尔曼喊了一声。
“是!”亚瑟走到门口。
默尔曼站起,走到亚瑟身前说道:
“送他出去。”
“顺便告诉门口那些船员,下次多运点欢乐草,我好全抓起来。”
亚瑟点头。
默尔曼忽然想起什么,说道:
“等等……先把飞鸟号的船长抓起来,我有点事情想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