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离开有你的地方
作者:蒋不言      更新:2019-08-05 04:54      字数:3376

亦熙还是主动跟蒋亦辰说话了,不过是为了苏豪。毕竟蒋亦辰把苏豪打成那样,没个解释是行不通的。

“蒋亦辰,你凭什么打苏豪?”

这是亦熙对蒋亦辰说的第一句话。

蒋亦辰似乎还没从惊讶中反应过来,毕竟亦熙已经一年多没跟他说过话,他只是看着亦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见蒋亦辰不开口,亦熙更是生气,她狠狠地拍了下蒋亦辰的课桌:“别给我装哑巴。”

蒋亦辰被亦熙的举动吓了一跳,这下他终于可以确认眼前的人是亦熙了,不过本该高兴的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因很简单,亦熙是为了苏豪。

“我和他的事,你没必要管吧?”

蒋亦辰的口气很不和善。

“没必要?苏豪可是我男朋友。”

亦熙并没有服软。

“我也是你哥哥。”

蒋亦辰不想再跟亦熙纠缠下去,他从座位上站起来,拿着课本走出了教室。

“蒋亦辰,我恨你。”

身后传来的是亦熙的吼声。

“你恨我?你什么时候不恨我?”

蒋亦辰自嘲地说了一句,只不过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亦熙突然感到很虚脱,似乎那句“我恨你”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她跌坐在凳子上,看着蒋亦辰远去。

蒋亦辰没有去吃饭,回到宿舍,他给北极星眼泪发了一条消息,希望有个人陪他聊聊天,可对方没回,再发一条时,对方头像变成灰色,竟是下了线。

时间进入倒计时,距离高考只剩五十六天,过去的日子里,蒋亦辰失去了唯一一次同亦熙说话的机会,也失去了唯一陪自己聊天的北极星眼泪。

他失去太多,一度让他没了走下去的勇气,若不是董心时常给他鼓励,恐怕他连上学的心情都没有了。

不过让蒋亦辰真正失去希望的,是关于亦熙的一件事,一件改变了他未来的事。

记得那天是周六,苏豪发信息给蒋亦辰,说看到董心跟一个不认识的男生在步行街闲逛,问他和林一有没有在,如果在的话,想请他们吃顿饭。

蒋亦辰起先是不予理会的,后来觉得不对劲,就打了个电话给林一,问他有没有跟董心在一起。没想到这货竟然跟几个体训班的同学出去吃饭了,说是大家都没带家属,他也就没叫董心去。

董心没跟林一去赴宴,倒和另一个男生去逛街,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加上近段时间董心对林一忽冷忽热的态度,蒋亦辰便觉得董心那边可能出了问题,所以他决定去探一下虚实。

蒋亦辰先打了个电话问董心在哪里,董心告诉他,自己和一个朋友在步行街买东西。

地点确认好了,蒋亦辰开始想起苏豪说的话,他认为苏豪没必要骗他,况且苏豪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请他和林一吃顿饭。

苏豪对蒋亦辰的态度并未因亦熙而改变,相反他一直都把蒋亦辰当做是自己的好朋友,至少表面上是这样。所以他会时常发信息给蒋亦辰,邀蒋亦辰出来吃饭,甚至在某个地方看见蒋亦辰的朋友,他都会像今天这样,问一下蒋亦辰有没有在场。

到步行街的时候,蒋亦辰并没有看见董心。因今晚不上自习,所以步行街的学生很多,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找不到董心的身影。

找不到董心,蒋亦辰却看见了亦熙,她挽着苏豪的手,站在离蒋亦辰一百多米的地方,往上看着什么。

顺着亦熙的目光,蒋亦辰看到的是“欣欣宾馆”四个字。他的眼睛瞪得很大,觉得自己的世界快要奔溃了,他看见亦熙跟苏豪争执了几句,但最后还是和苏豪走进了宾馆。

蒋亦辰没有再待在原地,他转身离开,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也像一条斗败的流浪狗,耷拉着身子,慢慢远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他一晚上没睡,也根本睡不着。

星期天,宿舍里的人都出去了,蒋亦辰却依旧躺在床上,他这一躺,就是一天,连晚自习都没去上。

宿舍里很黑,蒋亦辰什么都看不到,他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拿着手机,向门口走去。

蒋亦辰翻围墙出来的时候,裤子被铁丝网扯破了,里面的肉被带出一块,他丝毫没有察觉。现在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喝酒,他要把自己灌醉,忘掉一切,忘掉亦熙,忘掉苏豪。

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蒋亦辰用它们买了等价的酒,他一个人坐在小饭馆里,不用菜下酒,只用酒下酒。

喝得差不多,他又借着酒性,给亦熙发了一条短信。

“之前没有选择,到了有你的地方,现在有了选择,却要离开有你的地方。”

“神经病。”

亦熙很快回了一句。

蒋亦辰看着亦熙的回复,笑得很苦涩,他打开qq,又给北极星眼泪发了条信息。

“虽然你已经很久没有理过我,但我却一直将你当做可以吐露心声的人,今天我要走了,所以跟你道个别。”

对方回得很快,只问:

你要走,为什么?

星光下的北极:因为一个人。

北极星眼泪:别说傻话,都要高考了。

星光下的北极:失去了她,高考对于我来说已无意义。

北极星眼泪:到底怎么了,你非要把我急死?

星光下的北极: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北极星眼泪:好。

星光下的北极:从前有个男孩,他出生在外地,在他三岁的时候被父亲带回了老家。在老家,他遇到一个女孩,女孩只比他小一个月,他第一眼,第一眼就迷上了那个女孩。父亲告诉他,那是妹妹,当时他不懂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这个妹妹他好生喜欢,他想一直跟妹妹在一起。

男孩小时候比较笨,也比较懦弱,他保护不了女孩,相反都是女孩一直在保护他,那时他就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好好保护女孩。

等到大些,女孩却开始嫌弃男孩,男孩为了不让女孩在别人面前丢脸,主动避开,去到别的地方念书。不曾想,女孩竟跟了过来,不过他并不高兴,因为女孩原本是为了逃避他,只是阴差阳错,又凑到了一起。

那会儿,他明白了“喜欢”的含义,他喜欢自己的妹妹,不是亲人之间的喜欢,而是男孩对女孩的喜欢。他知道这是不对的,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他把这件事藏在心里,一直不敢跟别人说。

这种不伦的喜欢折磨着男孩,他快受不了,他没心思学习,没心思待在学校里,他快要奔溃。

直到一个女人找到他,那个女人告诉他,说自己是他的母亲。男孩有些欣喜,被其他人嘲笑没有妈妈的他终于有了妈妈,不过这不算什么,后面女人说的事才真正让男孩看到了希望。

女人告诉他,他现在的父亲并不是他亲生父亲,而女人此行的目的就是想带走男孩。

男孩没有走,他拒绝了那个女人。他选择留下来,一是为了自己的养父,二是为了被称作妹妹的女孩。

女人走了,她尊重男孩的选择,不过她最后留了一个地址和电话给男孩,说以后想她的话可以去找她。

男孩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了自己和所谓的妹妹没有丝毫血缘关系,所以他有了希望,他觉得有一天他会和女孩走到一起。

北极星眼泪:后来呢?他们走到一起了吗?

星光下的北极:后来,他们老是吵,闹僵一阵子,和好一阵子,直到现在。

北极星眼泪:那个男孩为什么不跟女孩说清楚呢?

星光下的北极:因为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说。

北极星眼泪:那个男孩好傻。

星光下的北极:是啊!他很傻,傻到让自己的好兄弟泡了自己的妹妹,还让自己的好兄弟睡了自己的妹妹。

北极星眼泪: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

星光下的北极:就在昨天,男孩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和自己的妹妹走进了宾馆。

北极星眼泪:不是。

北极星眼泪:或许不是男孩想的那样呢?

星光下的北极: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男孩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吗?

北极星眼泪:有时候眼睛也会欺骗人的。

星光下的北极:好了,故事讲完,我也该走了。今天谢谢你,让我做了一回真实的自己。

北极星眼泪:你在哪?我去找你。

蒋亦辰关掉qq,没有再回对方,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很皱的纸条,上面依稀可以看出几个字:

广州,林素锦。

蒋亦辰手机振动了一下,拿出来一看,是亦熙发的信息:

你在哪?

蒋亦辰没有回亦熙,他放下手机,估摸着快下自习了,便歪歪扭扭地往回赶,他要回去收拾一下。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下了自习,走读的学生熙熙攘攘地涌了出来,蒋亦辰闪到一边,让他们先走,因此兜里的电话响起他都不知道。

亦熙发信息给蒋亦辰,他不回,打电话给他,他不接,所以只好跑到他们班门口去堵他,没想到他竟然没来上自习。

“苏豪,你帮我回宿舍找一下蒋亦辰。”

无奈之下,亦熙只好打了个电话给苏豪。

“好。”

挂掉电话,苏豪笑了,笑得让人很不舒服。

蒋亦辰最后还是离开了学校,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亦熙不知道,亦熙大伯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