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上一次在小巷子中见面尚未过去多少时日,蒋夏夏掰着白嫩的手指头算了算,怎么也过不了两只手的数,可眼前之人看起来差的也未免太多了些。
许文郎的脸长得不错,白面书生一般的人物,要不也吸引不了一个大家小姐为了他要死要活。可白面书生的风度翩翩是需要锦衣华服来衬托的,箪食陋巷也泰然自若的那叫文人风骨。
这个急匆匆撞到蒋夏夏的男人,若不是仔细看那张面皮,根本想象不到他就是许文郎。他还穿着数日之前的丝绸青衣,可已经不见当初风度。丝绸这种金贵的布料,最是需要细心打理,经不起折腾,如今此人身上的衣服早已经皱皱巴巴仿若一团抹布,破几个洞就能直接去装乞丐。
再往上看,头发数日未洗,多大的风也吹不出飘逸,乱糟糟的倒有些疯癫。脸上也是从嫩白变成了蜡黄,隐约间还能瞧出个巴掌印来。
貌似过得有点惨了。
蒋夏夏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往后退了几步,直到二人之间隔了春草和掌柜的两个人,她才停步。
“呦,这是谁啊,竟敢冲撞本王妃。”蒋夏夏对待不喜之人,一贯没什么好脸色,尤其当这个人她惹得起的时候,更是一点虚假的善意都懒得给予。
她是不清楚原主和许文郎之间的关系,但是一个男人,让一个女人为了他要死要活,为了他们的爱情冲锋陷阵,而自己只是躲在后面花天酒地?
这怎么说都算不上个好男人。
许文郎依然是那一脸深情的模样,父母给了他一张好面皮,那温柔的桃花眼怎么看怎么让人沉醉……若是不这么狼狈的话。此时的深情配上隐约的巴掌印看上去有一些滑稽:“夏夏,你,你都不认识我了吗?”
他垂下头,没有再盯着蒋夏夏,而是十分忐忑的看着地面,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我以为你不会变的,哪怕这世界上的人都趋炎附势、爱慕虚荣,我的夏夏也如那盛世白莲,从不染一点尘埃。”
???
白莲花?你这么形容可真不怎么像在夸人。
“你吃着我的,用着我的,有什么脸说我爱慕虚荣?有本事,你就把欠我的都还回来,再来跟本王妃谈深情!”
许文郎根本还不起。自从攀上蒋夏夏之后,他从一届落魄书生,摇身一变成了能拿醉尘轩最上等宣纸写诗作画的人,甚至有些颇有家底的文人都来跟他结交。
这在以前他根本不敢想。
“夏夏,你知道的,读书很是耗费钱财……”
蒋夏夏不耐烦的打断了他:“多少学子出自寒门?”她顿了一下,自己还真不知道,映雪凿墙的那些人在这个时代也不知道存不存在:“为何别人能借月光读书,划沙习字,你就非要用醉尘轩最上等的纸?”
许文郎唯唯诺诺的说:“那是为了能和文人圈子结交。”
“不用弄这些没用的,等你高中后,本王妃自然可以拜托父亲兄长替你引荐。”蒋夏夏右手拿着手帕附上了唇,眼睛睁得大大的做出一脸惊讶的表情:“呀,文郎你不会都考不中吧?”
许文郎气得要吐血了,他自诩文采非凡,少年成名,早早的就考中了举人。可直到来了京城,几次下场都以失利告终。
“我的才学,夏夏你难道不了解吗?”
“不好意思,本王妃不过一深闺女子,不了解。”
“……我年少中举,怎知京城之中关系盘根错节,两榜进士名额都给了那些高官之后,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平头百姓?”
许文郎是真的这么认为吗?怕是不尽然。不过是鸵鸟心理,为自己的失败强行找一个能让自己接受的借口,来抚慰那受伤的小心灵。
就这样的人也想中举?怕是自从来了京城,这人的文采就再没进步过。
“本王妃的父亲,当年就是寒门出身。”
“……今时不同往日。”
“行了,无论事实如何,与本王妃有何关系?拿不出钱就别在这儿挡路。”
“夏夏,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怎么能张口闭口就提钱财俗物?”
蒋夏夏眼神诡异的打量着这人狼狈的行头,语气轻蔑:“你是不是没钱了?”
许文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选择为了黄白之物放下尊严:“是……又快科考了,可我连笔都买不起。“
一旁憨厚掌柜开了口,用十分关心的语气问候着:“十日前还在酒香赌坊看到过许公子,可是输没了钱财?“
许文郎神色慌乱,语速极快的央求着:“夏夏,我当时也是没办法了,身上就剩最后一点钱,根本不够用,想着用这一点钱财翻盘,也好不来麻烦你。“
“你也知道是麻烦我?我如今可是王妃,难道不知道这身份有多敏感?若是沾染上污点,我一个女子下半辈子可怎么活?“
“我……“
“好了,如今你也看到了,本王妃过得很惬意,不需要你一个去赌坊的学子来打扰。“蒋夏加重了赌坊二字,语气中满满都是威胁。
她最近独的都是孩童启蒙教材,教育小孩子远离赌场这种话题从古至今都有。虽然未被明令禁止,可若是把此事宣扬出去,许文郎的名声也算是完蛋了。
“掌柜的,拦着他。“蒋夏夏说完,带着春草趾高气昂的从许文郎身边路过,只留下一阵香风。
她看了看天色,心情愉悦的向下一家店铺进发。
不得不说,吵赢架真的很让人心情愉悦。
殷礼神情阴郁的从角落中慢慢走了出来,他抬头看了看日头,大概算了算时辰。
从许文郎进去到蒋夏夏出来,整整过去了半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