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苏联,莫斯科。
冬季。
纯白色的世界。天空飞舞着雪花,密密麻麻地散落着,灰白色的穹顶,笼罩至地平线。像是一场弥漫已久的大雾,遮人耳目。
远方传来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的声音直冲云霄。随后阵阵黑烟熏起,像是一张白纸上的污迹,格外的醒目。几辆军绿色的装甲车缓缓行进着,在略显苍白却又不太宽阔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条条发黑的辘轮印迹。其旁是一道道此起彼伏的靴印,错落有序的延续开来。
“西面,纳粹的军队又进了支援。”一个冻得鼻子尖发红的士兵高声喊道。帽檐上还落有薄薄的一小层积雪。他站在一个由木棍和几根粗壮的麻绳建成的木架小亭内,亭子上面是几张破布。这是他们临时搭建的小型指挥部。那位胸前挂着最高级别勋章的头目正坐在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上,他的面前是一块潮湿的木板,上面铺着一张绘着地图的黄皮纸。这是临时的会议桌。
约克尔德将军坐在石块上,望着面前站得脊背挺直的士兵,心中微微一紧。他弹了弹手中的烟卷,站直了身子。笔直的躯体透露出一种威严,犀利的宝蓝色瞳孔令人不寒而栗。那名士兵的眼神中流露着崇拜。
“我们这边的兵力还剩下多少?”约克尔德问。
“回将军,还剩下炮兵8人,步骑兵316人,狙击手2人。”士兵大声回报之际,远方的巨响由远及近,距离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小山丘被崩秃了顶,土沙掺杂着雪花一同扬起。约克尔德望着脚边的土块,皱了皱眉头。他强压下心中的那份焦虑,故作镇定的看向那名士兵,雄浑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们还剩下几辆军坦克?”
“回将军,还剩下两辆。”士兵昂着头,准确无误的报出了实况。
“对面呢?对面还有多少?”约克尔德接着问。这回士兵有些犹豫,迟疑了一下,说出了对面的情况。
“回将军,对面目前还有八辆,但是增援一到,似乎不止这些。”
约克尔德吸了吸鼻子,一丝凉气从他鹰钩似的鼻尖处钻入。他沉了沉心神,过了半响,他用命令的语气,吩咐那名士兵。
“很好,告诉兄弟们,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只有守住这片空地,后方的家园才不会被侵占。”他挺了挺本就笔直的脊梁,声音有些激昂。
“哪怕这代价是宝贵的生命。”
“是的,将军。”士兵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胸腔因激动而微微起伏。
约克尔德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嘴角抿着一丝苦笑。士兵有些不明所以,但并没有吭声。直到约克尔德拿起他那把枪柄有些老化的fn赫斯塔尔五七手枪和那顶戴着毛绒边的军帽时,士兵仿佛猜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带着疑惑,却又夹杂着笃定。
“将军是准备上战场了么?”
约克尔德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尽管那笑容有些僵硬,随后他点了点头。士兵的眼神有些惊慌。
“那么,从司令部传来的消息是假的?我们的救援部队只是用来欺骗士兵的借口吗?”约克尔德摇了摇头。
“消息是千真万确的。”士兵显然松了一口气。
“那么将军就应该等在这里,等到救援部队到达,将军要与他们会回的啊,那样......”约克尔德苦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救援部队只有两个人。”
“什么?”士兵大惊。
“说实话,我并不认为司令部会放弃我们这支部队,但是救援部队是个名叫‘δ’的组织,组织内只有两个人,司令部是这么说的。”约克尔德叹了口气。
“或许他们真的有什么能耐吧,也或许真的是将我们放弃了。”
士兵那原本燃着战火的目光一点点黯淡了下去。约克尔德接着说。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结果,我们都要坚持下去,哪怕最后是走向死亡的宣告,我也绝不容许那群恶心的纳粹党们践踏我的家园。”
士兵望着约克尔德高大的身躯,此时在这一刻散发出了太阳般的光芒。这位年仅三十岁的将军一路上带领着他们披荆斩刺,即使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将带领着他们用生命的鲜血化成长矛狠狠地刺进敌人的腹腔,让敌人疯狂,呐喊和咆哮。士兵绝望的眼中又充满了熊熊的意志,他大声的回应。
“是的,将军。我愿与您共同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用我的生命担保。”约克尔德紧了紧手中的枪。
“走吧,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最后的疯狂。”约克尔德的眼中泛着疯狂奔涌的寒泉。
死寂的雪地上只能听见狂风呼啸而过的声音。远处此起彼伏的战火声,轰隆隆的作响,像是一场盛大的白色婚礼,纷纷奏响了礼炮。地平线是一条永无止境绵延的直线,直线上突兀出现了一个黑色的小点,蹦蹦跳跳地像一个雪季中的精灵,敏捷的身姿似是欢舞。但是离近看去,那是一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奔跑在地平线上,速度惊人的迅捷。恐怕在正常人看来是会惊掉下巴的。他拥有着一张亚裔人特有的米黄色面庞,不过却出奇的平凡,除了那双淡红色的瞳孔。他赤裸着上身,下面是一条黑如墨水的亚麻裤,脚上是一双泛着白边的黑色布鞋。寒冷的天气似乎对他起不到什么作用。冰凉的雪花落到他的肩上,很快就融化开来,顺着他瘦弱的胸前滑下,这种温度对于他来说,无异于早春的暖风。
距离正前方不远处的一片树林中,‘突,突’地枪声横穿了过来,几枝树杈剧烈的晃了晃。天空中无一飞鸟。他抬起了头,那双淡红色的瞳孔像是蟒蛇吐着的信子,他回望着与树林截然相反的方向,那里依旧枪声不断,浓烟四起。他嘴角噙着残忍的笑。
“九号,你慢了哦!”
“东面,北面又进了支援。”一名士兵高亢的大喊,片刻后他便被密密麻麻地弹雨射穿了孔,倒在了血泊之中。战争两个字远不及战场两个字来的更加血腥。约克尔德反手刺死一名纳粹党,刀尖上还残留着一丝温度。他抬了抬头,从容的表情只能说明他的内心更加的紧张,左右观望了下,随后他便有了想法。
“第三小队,牵住敌人的鼻子向北方跑。”他指着东面。
“第八小队,给我从西面的狠狠地敲他门一鼓。”他的手像指向标,迅速有力地又转向了西面。
“其余的人,跟住我,从正面冲过去,不留余力。”约克尔德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们来让敌人爽快爽快。”
很快,在约克尔德的指挥下,原本乱的不成样子的各部分队重新又组建了起来。尽管他们的人数已经不足之前的十之二三了。各支分队犹如水中的游鱼,迅捷敏锐的穿梭于战场中,敌人的火力被分散开来。约克尔德所带的那支分队,就像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稳稳地要射进敌人的心脏,可惜距离得太远,空气中的气流会缓缓地磨耗着他们的力气,直至停滞,堕落。灰白色的天空压抑得人喘不过气,嘶喊、哭泣、懦弱与悲伤。战争的残酷。约克尔德在某一刻想起了他那曾未谋面的妻子,也许她此刻正坐在梳妆台无意打扮,心中充满着担忧吧。也可能她坐在门槛旁,望着烽烟四起的战场,等待着他高大威武的丈夫平安归来,内心充满着期待吧。约克尔德在接到任务的时候正是他要结婚的日子,那天他穿着黑色的礼服,扎着与军人平时完全不符的领带,站在教堂内,他的亲朋好友们齐聚在此时,而他在接到上级传达下来的命令时,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离开时他还来不及换下军装,穿着一身昂贵的礼服上战场,这是他一生中最荣耀的时刻吧,也是他一生中难忘的一页。因为联婚的缘故,约克尔德一直没见过那传说中与他共度余生的伯爵女儿,只是听说很是美丽与大方高贵,而他在临走时更是匆匆忙忙,甚至连新娘的头纱也没见到。估计她对自己心中有着一些小小的不满和怨恨吧,毕竟结婚的大日子,新郎却逃走了。想着等战争结束后,再给与补偿吧,只要那时她不怪他的话。只要他还有命的话。约克尔德略微一个失神的瞬间,一名敌人手持刺刀向他的脖颈而去。但是经年的战斗经验使他瞬刻回神,本能的反手一刀,强劲而又有力地刺进敌人的腹中,鲜血涌出,浸湿了他的衣袖。他的面容透露出凶狠,身上沾满着血腥味,像是一头饥渴的饿狼。前方有座小型垒堡,在炮火的抚慰之下已然成了一堆废墟,不过好在还有一块一人多高的残垣,尽管墙皮脆弱不堪。约克尔德带领着几名大兵钻了进去。他们得到了片刻的喘息。约克尔德回过头来,表情有些凝重。因为在刚刚的战斗中,使他们本就稀少的人员更是缩了水。他的面前只剩下了五个人,其中一人左手还带着伤势。约克尔德拭了拭手上的匕首,变的锋利无比。他知道这样下去早晚会撑不住,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他想了想,问。
“有谁知道军火库里的那顶迫击炮在哪里?”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回应约克尔德。
“在东面的坦克车上面,还有两筒直射的弹药包。”约克尔德点了点头,他微俯下身子,将眼睛放到猫眼的隙缝中。敌人的军队源源不断,约摸着大概是第三波的增援了。约克尔德脸色很难看,但是头脑冷静的他很快就发现了一些反常的地方,但是却又不明显。他想,应该是在自己想多了。毕竟自己已是强弩之末了。正在他思量着自己要怎样才能狠狠地咬下敌人一块肉时,殊不知战场的局面自从一位少年的出现彻底成了一面倒的局势。他转过身,发现几名大兵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身边的那一小寸空间,他疑惑地偏过头,身边站着一位亚裔少年,稚嫩的脸庞还有些青涩。他想,这孩子真奇怪,这么冷的天他居然裸着上身。上帝,一定是我眼花了,是我死前出现的幻觉么?约克尔德心里这么问自己。
“他们说最高执行官在这里,是谁?”少年抬了抬眉,声音带着冷漠无情,尽管他的装扮让人看起来就已经觉得很冷了。约克尔德稍稍楞了一下,随后处于长年的本能,下意识的报上了自己的名号。哪怕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矮了将近他一头的孩子。
“是我。”
“什么什么德的就是你吗?”少年瞧了瞧他。
“约克尔德,是我没错。”
“不好意思,我这人记性不好,不太记人名。”
“没关系,请问?”约克尔德相信自己一定是出现了死前的幻觉,居然会这么尊重的语气和一个孩子说话,还是这么奇怪的孩子,更奇怪的是自己问了‘请问’两个字,‘请问’什么?难道请问他是救援部队么?呵呵,此时他的内心是崩溃的。
“我是‘δ’组织派来的,救援部队的成员,之一。”少年想了想,还是加上了‘之一’这个词。
约克尔德脑子瞬间短路了,与此同时其余五名大兵的眼神中也流露着绝望。救援部队是一个未成年的孩子?开玩笑吧。可能所有的人在这一刻都忘记了这个孩子是怎样穿越大半个战场来到这里的,仅仅一人之力横穿战场,你还能说他是个孩子么?那可是个怪物。约克尔德瞟了一眼,对上了少年那双淡红的瞳孔,还带有些许的惺忪之意。约克尔德心口猛地一缩,那双瞳孔里充满了死亡的气息,绝望的地狱,也不过如此,如同堕入永无止境的黑暗深渊,寂静,或许称为死寂更为恰当。世界在此刻都失去了色彩,仅剩黑色与白色,地狱与天堂。
“喂。”伴随着少年的轻喝,约克尔德回过神来,但他发现他的衣襟已被冷汗浸透,双脚发软。
“不要盯着我的眼睛看,那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少年的声音有着明显的嘲讽。约克尔德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或许出于恐惧时身体所做出的自然反应。
“我不喜唠叨。”少年竖起食指。
“第一,把你们的人都撤到那辆坦克的后方,以那辆坦克为界限。”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废坦克,炮筒早已被压变了形。随后他又竖起中指。
“第二,你们谁有匕首?”约克尔德一愣,表情有些茫然,显然他没有想到少年的要求会转变的如此之快,接下来不应该讨论一下战局形势的判断和人员的分配问题么?这画风有些凌乱啊。
“要什么类型的?重型战斗折刀还是轻便的直刀?”一名士兵的嘴有些抖。
“不。”少年微微一笑,残忍至极。
“只要那种能割断绳子的普通小刀。”那名士兵翻了翻衣兜,紧接着掏出了随身携带的水果刀,那是他平常削水果时用的,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派上了用场,多么滑稽的事情啊。
少年扬了扬手中的小刀,倍感顺手,他笑了笑。
“好了,按照我说的去做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办。”说着他就要向着残垣背面的战场走去,那里敌人如蜂窝般奔涌而至。约克尔德叫住了少年,嗓音干哑,看得出他有些紧张。
“就这些?没有下一步了?”少年看了他一眼,用的是望白痴一般的眼神。
“我的字典里没有第三这个词。如果你们非要做些什么,那就是不要妨碍我,我脾气不好,我生气起来就会不分敌我,所以,你懂得。”紧接着一阵风吹过,少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仿佛未曾来过。
约克尔德缓了缓神,半晌,他问。
“这一切是幻觉么?”几名大兵麻木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他扶了扶额,事情发展的超乎他的想象,一切都太超现实了。一名大兵问。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几名大兵的眼神一时聚在了约克尔德的身上,等待着他拿定主意。约克尔德再次叹了口气,仿佛瞬间沧桑了不少。
“去吧,按照他说的做,让兄弟们不要乱动,撤到后方。”几名大兵麻木地点了点头,这次没有摇头。约克尔德望着头顶灰白色的天空,心情无比的沉重,不知怎的,却又夹杂着一丝劫后重生的喜悦。是错觉么?他不知道。
云朵似是年轮,不停地转换来转换去。那片战场余下来的烟还徘徊在天的一方,暮地,化成了猩红。
少年站在千军万马前,抿了抿嘴。不远处,一道白色的孤影在几十名敌人之间滑来滑去。白色孤影每一个落脚处,就会有一个生命倒进血泊,绽放着血莲之花。生命如此的脆弱,那些记载着千千万万美好片段的载体只是与白色孤影打了个照面便失去了活力。残忍这个词,都形容不出此时此刻的场景。两分钟后,白色孤影清理掉最后一个纳粹党,转身一个优雅的空中飞跃,稳稳地落在了少年身旁。标准的混血儿,一袭洁白的连衣裙,与雪地同色的舞靴。那一双冰冷无情的眸子充斥着深紫色,像是海底的蓝,隐藏着故事。她手中握着一把白色刀身黑色刀柄的武士刀,上面滴着两滴鲜红的血。
“你还是老样子,九号。”少年咧嘴一笑,意味不明的笑容。
“你怎么又不穿衣服?”女孩淡淡地睹了他一眼,有些不屑,但更多的还是蔑视。
“你知道的,我也是个爱干净的人,却是个更爱懒的人。”少年撇了撇嘴,女孩下意识地瞟了一眼自己洁白的连衣裙,没小腿处有一块小到肉眼几乎看不见的污点,那是一丝血迹。她手起刀落,那块衣边随风扬起,落地。女孩一脸淡漠的表情。
“恶心。”
“原来你也有失误的时候啊。”少年嗤笑。
“七号,别忘了任务,速战速决。”天籁般的泉音却又如冰窖,不带一丝情感。少年摆了摆手。
“得了,任务要紧,回去我还要睡一个好觉呢。”少年伸了伸懒腰,骨头间噼里啪啦的作响。
“我去取纳粹高管的首级,其余的交给你。”女孩说着,用命令的口气。
少年跺了跺脚,甩了甩手中的小刀。瞳孔里的淡红色正加剧的变化着。片刻,双目充煞着猩红,那比颜料色彩感更鲜明,比血液的味道更浓。
“不用了,高管的首级刚才顺路踢走了。剩下的,一人一半吧。”少年说着,嘴角挂着疯狂的笑意。少年身边五米之内的范围,空气有了微微的停滞。女孩一愣,那瞬间的表情是她不曾想过的,也未曾流露过的。
站在残垣里侧的一角。约克尔德天生听力就异于常人,听了两人的对话,他嗓子眼一卡,原来刚才敌人不寻常理的方式似乎得到了解释,那杂乱无章的进攻是因为核心的高管已经死掉了么,但是他很好奇,三十辆军坦克的威慑下他是怎么出来的?约克尔德的眼神有些茫然。
你看见过天堂之门大开,上帝之手拥你入怀的景象吗?你听过阿鼻地狱虚掩,声嘶力竭的嚎叫和悲鸣吗?你永远也想象不到那样的场景会有多么地恐怖。血流成河?那远远不够格,像是蔚蓝色的大海被人调换了颜色,抽走了生命始源的活力,注射进无尽幽深的暗红色。那天下午,约克尔德清晰地看到了那一幕,他永远都无法忘记的一幕,也永远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一幕,甚至文字都还原不了当天的场景。他一直都对自己的伙食很讲究,当兵的他身体素质也比常人强的太多,然而约克尔德却在那一日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残疾人。他瘫软在雪地上,从他身上流出的冷汗穿透了他身上厚重的军棉袄和绒裤,湿的他身上的雪花都化成了水珠,身边的积雪都成了冰渣。他的脊梁骨挺得笔直,像是有一根无形的钢棍穿透了他的脊骨。狂风呼啸而过,雪拍打在他僵硬的脸上,麻痹的感觉已荡然无存。他托起千斤重的手,打在自己的脸上,空白的脑子这才有了点反应。
“上帝啊...........”约克尔德瞪着充满血丝的双眼,嘴中喃喃地说着。
少年在敌人之间穿梭着,他所过之处必定会轻轻地划过一道细细的血线,随后一个生命便悄然殆尽。他像一台高速旋转的陀螺,无所顾忌地表演着,而那舞台的中央便是战场。他所拥有的花朵也只是一柄小小的水果刀,上面沾满了血腥味的。那盛大美丽的演出,观众们没有人喝彩,没有人鼓掌,没有人笑,也没有人哭。少年笑着,大笑着,疯狂地笑。自始至终,都是他一个人的独场戏。
“这个疯子。”九号美眸微颤,一股凉意从她的心间升起。她第一次觉得眼前的淡黄色面孔如此陌生,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那种无形的压迫感。
风雪还在继续,杀戮依旧未止。你听,你瞧,那一抹残雪扬起落下,一头麋鹿奔跑在雪中,角上还留着那场战争遗留下的痕迹,眼中涂满了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