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峻抑制不住笑脸，视线移不开的看着豆蔻，夹起盘中小巧若核桃的粽子。

“今日的粽子是蜜枣的，就是甜甜蜜蜜、早生贵子的那个蜜枣。”

苻峻甜蜜的、戏弄的笑着，盯着豆蔻，眼中似能淌下蜜来。

苻峻张口咬了一半，在粽子中间的蜜枣也被他咬了一半，筷子夹着半个粽子递在了豆蔻唇前。

豆蔻赶紧拿小碟去接。

苻峻眼神笑意盈盈的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张嘴。”

“陛下……”

豆蔻一直红着的脸更红了，耳朵全红透，下意识地看向了周围人等的眼光，不是在意，实在是不知道眼睛能往哪里看。

座下几人皆盯着苻峻身边的豆蔻，厌恶、嫉妒、酸楚、痛苦、愤恨……各不相同的混杂在各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竟觉得如此鲜活。

这是宠妃生活中的必备呀。

苻峻抬手端着豆蔻小巧的下巴，将她在他人身上的注意力强制收回到自己身上。

豆蔻轻轻挣扎，苻峻眼中带着笑，极具威压地挑了一下眼眉，几分挑逗、几分戏谑、几分宠爱，还带着几分孩子气。

豆蔻无奈的张嘴，苻峻亲手将半个粽子放入了豆蔻的口中。

强迫她是他的乐趣之一。

豆蔻食不知味的嚼着，还配合着幸福的笑容。

苻峻宠溺的看着她：“好吃吧？”

豆蔻抬眼瞪了他一眼，不回答。

“皇上……”萧贵嫔忍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皇上眼睛盯着豆蔻，全不看萧贵嫔，细心的为豆蔻夹着菜，豆蔻埋头躲在菜小山中，只作不知。

“……淑妃只是九嫔，没有资格坐在您身侧。”

萧贵嫔怒火中烧的目光，豆蔻不用抬头都能清晰感受到。

“皇后怎么看呢？”

苻峻冷冷的把话丢给了王神爱。

“这是宫中家宴，今日姐妹们欢聚一团，都玩得随意些，不用在意那么多规矩。”王神爱义正严辞。

“皇后你倒是装得温良恭淑……”

王神爱轻轻的一拍桌子：“萧贵嫔，你醉了。来人，将萧贵嫔拉下去醒醒酒。”

“皇上……”萧贵嫔看向了皇上。

苻峻伸手拿过一个小碟子放在豆蔻身前，细心的挑着鱼刺，将净鱼肉放在碟中；他做得自然而细心，心满意足地看着豆蔻吃掉，其余一切若未看见，若未听见。

皇后稍等片刻，见苻峻并无反应，一挥手，几个太监过来不由分说将萧贵嫔拉了下去。

“皇上，萧贵嫔以下犯上，臣妾委屈。”王神爱面向着苻峻小唇一抿，楚楚可怜。

苻峻看向了王神爱，伸手轻轻摸过王神爱的饱满的脸颊，毫不在意的一笑：““皇后，由你处理了。”

“萧贵嫔禁足三月。”

王神爱轻声的传旨，声音不大，字字清晰。

“是，皇后娘娘。”皇后章华宫中尚侍菁木领旨而去。

王神爱如此淡淡的将后宫理政之权收回在手，在豆蔻这件事上，也未让皇上有任何芥蒂。

豆蔻忍不住偷偷看向王神爱，王神爱正小口小口优雅的吃着东西，动静皆合度，沉着冷静、不慌不忙、举重若轻，气场不大，这四两拨千斤之手法令人印象深刻。

豆蔻还沉浸在对王神爱的探究中，酒杯冰冷的杯沿触碰到豆蔻的唇时，豆蔻才猛的发现苻峻执一杯酒递在她的唇间，微醉的眼中凝着浅笑、与冷冷的情意。

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明明浅浅冷冷的，却凝满情意，那份浅笑似一直含在眸中，不动不摇若一生。

豆蔻就着他的手，轻轻的喝了一小口。

苻峻低笑，将剩余的酒倾倒入口中，左手把住豆蔻的后脑，右手一把揽住她的腰，俯身吻上她的唇，强硬闯入豆蔻的唇齿之间，启开她的口，酒液缠绵慢慢渡入她的口中，酒气盈口，苻峻却不放开她，逼迫着豆蔻将酒水全部咽下，轻轻啄着她的下唇，渐渐转为唇口纠缠。

豆蔻面孔更加酡红若醉，无力的依在他的身上，苻峻的手臂拥抱着她，呈护卫姿态，享受着她的依赖。

王神爱也不禁用余光去看向皇上，只是浅浅几眼，不愿被苻峻发现。

豆蔻似叹息，又似呻吟的轻声抱怨，语气轻柔若无。

“真得感谢你，一顿饭为我树的敌，比我活一辈子都多。”

苻峻轻笑出声：“我当你是夸奖呀。”

苻峻有些微醉，一下子立起，不顾场合一把横抱起豆蔻，不在意一片惊呼之声，大步的离开了。

李贵人、林修华、月容华三人动作表情相似的不敢置信的望着；金淑仪小扇掩唇，露出一双含笑美目，饶有兴趣地望着；皇后王神爱面无表情的盯着，直到苻峻消失不见，众人也都未回收目光，宁德宫中陷入诡异的寂静中。

***

轿辇中，苻峻安然的趴枕在豆蔻的大腿上，微醉的闭着眼，想要休息。

“说起来，朕好似从来没叫过你的名字……”苻峻轻柔的说着，话味中带着醉后的含糊，更增添情意之粘稠深厚：“豆蔻。”苻峻微微含笑，郑重地唤出这个名字。

回应他的是一片意料之外的死寂。

苻峻睁开眼睛，柔情而疑惑而探究的看向豆蔻：“……你也未叫过我的名字。”

“我……你……”这本是不应该惊慌的事情，豆蔻却无比的惊慌，心跳得完全没有规律：“你是皇上，我是你的妃子……尊卑有序。”

豆蔻闪烁着眼光，不敢看向苻峻，惊扰了苻峻的心，酒精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失去了力量，直觉令他不安。

“你怎么了？”

“没有呀。”豆蔻出言否认，却更明显的是有事。

……

“珂王。”

“苻屹。”

“苻屹。”

……

那彩虹、那浩淼的太液池、那漫天的烟花、那划过自己耳畔的箭哨……

……

这段记忆此时如此强势的占据了整个大脑，在脑中一遍遍回响，一次比一次声音大，让自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豆蔻的表情越来越迷茫，整个人陷入到一种无状的情绪中，脸色苍白，唇色苍白，收缩的瞳孔全是脆弱的与害怕，似被追入穷途末路的小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