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生意做得好,却一直因商贾身份各方受气,一心一意希望抬高自己外孙的门楣,让我们的母亲嫁给一位官员,最终嫁给了乔蕴南。”
两人皆是叫名字“乔蕴南”,却不称为“父亲。”
“谁让你们做事的?”
“一开始,我们接触王爷,是母亲拜托的三嫂嫂,只是想攀个高枝,挣一份地位。”
“后来乔蕴南知道我们与王爷亲近了,对母亲、对我们俩态度也好了。”
“我们想要让他对母亲更好,对我们更好,希望他对我们有期待。”
“前往伊洛就是他让我们去的,为了将皇上宠幸了陈修仪的消息带去。”
两人默契的一人一言,说得流畅。
“乔蕴南是谁?”低垂着眸,望不到苻屹的眼睛,全在一片黑暗阴影中。
“度吏尚书,下辖二十四曹,主管库部。”
“乔尚书?一个尚书而已?”
“乔蕴南是为何人做事,我们不知。”
苻屹伸手示意两人安静,脑中有一丝线端,就在眼前轻飘飘地,无法握住。
当时与皇姐一同认定,豆蔻被皇上宠幸的假消息皆是母后的手段,那乔尚书身后是田家。
苻屹心中梳理了一下已知的线索,觉得可能性很大;抬手示意他俩继续。
“我们已知犯下大错,前往珂地认罪,后王爷回京后,乔蕴南让我们将半旧的手帕、穗子在闺阁中代表’思’之意传达给您。”
苻屹冷冷一笑,然后自己就真的送出一个穗子给了豆蔻,傻得很,幸好未造成严重后果。
“此次也是乔蕴南安排,让我俩劝动王爷您,一再保证,这是为了实现王爷您的愿望。”
“崇淑妃如果被赶出宫去,王爷您就能与她在一起,您才能开心。”
两人不懂宫中规矩,心中暗暗觉得不对劲,不希望苻屹心中失望,为了这个目标,都在自欺欺人的相信着一切会按自己“父亲”说的进展。
过往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了乔蕴南别有用心利用两人,间接影响苻屹以达成某种目的,可两人还是怀着孩子对父母无条件的信任,直到此次。
苻屹从不深究他俩的小问题,只要他们提出总是愿意帮他们,愿意相信他们,两人心中苻屹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是一再宽容的上位者、是无条件信任他们的朋友、是出了事还不责怪他们的人……他俩的心臣服于苻屹。
乔蕴南将两人对他的父子之情消磨怠尽,他们做的这些事,随时会被处死,可是乔蕴南没有丝毫顾念,一步一步的推着两人往明知的死路上走。
此次出事后,他们与乔蕴南对质,被打半死,他们的母亲被唤来一同被责骂:自己的儿子居然敢对老子叫板,不孝,皆是他们的母亲没有教好,商人之家没教养……等等。”
语言之难听,令他们的母亲一怒之下带着两人回到了娘家,乔蕴南非常没品地派小官员一再的骚扰运通商号。
他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小妾回娘家了,自己管不好一个小妾,丢脸;自己的儿子居然敢对质,一个父亲做得没有威严,丢脸;一个商人的女儿居然敢这样做,下九流的人给点颜色就敢蹬鼻子上脸,丢脸;上京别人会怎么看我乔家、看我乔蕴南。
满口皆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王爷,我们说完了,请王爷处置。”
两人同声说完。
“你们走吧。”
苻屹觉得好累、好傻。
“我们哪也不去,跟随着王爷,做王爷的奴仆。”
“我不敢用。”苻屹怒视着两人,语气森冷,泛着危险的威严气场。
“王爷。”两人匆匆往前膝行几步,将生死置之度外,重重的磕头倒地。
“我俩人与乔家决裂,不再有任何的瓜葛,如王爷不能接纳,我俩人愿以死谢罪。”
“死能谢罪吗?”苻屹不需要多两条人命来见证自己的傻气。
“我们如果还有用处,任由王爷驱使;如果王爷觉得我们没用了,我们自裁,不劳王爷动手。”
苻屹不在意的冷哼。
“王爷,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回乔家。”乔光宗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眼神凿凿,显然并非心血来潮。
“你为什么要回去?”乔耀祖一脸不相信的瞪着乔光宗:“我们发过誓,绝不回去,绝不认他。“
“王爷说得对,我们以死真的能谢罪吗?我们怎么样才能赎回自己的罪过?我要回到乔蕴南身边,获得他的信任,打听到他身后的人是谁,将他及他身后的势力想做的事情告知王爷,才能对王爷有用。”
乔耀祖若有所思:“哥,你想好了吗?”
此事如此之难,虚与委蛇,累心。
“我本也是一心求死以求解脱,现在,我不能死,我将作为王爷的家臣活下去。”
“好,哥,我将随母亲回到杨家,继承运通商号,运通商号所有生意皆是王爷的。”
苻屹皆不在意,不在意两人的决定、不在意商号归自己,天下皆是自家的,他拥有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权势,哪看得上这些东西。
“王爷,自此后,我们为您而活。”
两人望向苻屹,苻屹已经撑着头浅浅的睡着了。
两人不停的说话,争执的声音,让苻屹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薇醺给他俩人一个眼神示意,两人轻轻的退了出去。
外面天气严寒,两人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沸腾,各自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坚定,二十多岁了才找到自己的方向,也不晚。
还有很多的细节要商量,还在很多的工作要做,接下来,两人的生活将拉开新的篇章,一切都与之前的浑浑噩噩不同。
***
两人消失得毫无踪影,十五天后,腊月二十二两人来到珂王府中,带来了五大车丰厚的年节礼物。
乔光宗一身贡生衣着,青蓝小卦,褪去了纨绔,儒雅而彬彬有礼;乔耀祖一身商人的布衣,上面满绣花饰,看不出布衣的材质,一片华贵,带着商人的精明与野心。
两人变化之大,不异于脱胎换骨,一眼就能清楚的分清两人。
两人在外面候着,一直等着苻屹回府,天要擦黑了,苻屹的马车驶入了府巷王府门前。
两人垂手而立恭候着,真若家臣一般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