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亲自为你们指婚，作你们的证婚人，一切从速。”
“是，王爷。”
薇醺还跪在他的脚下，仰望着苻屹，泪水扑扑往下落，乍悲乍喜心情复杂。
杨宗光走到薇醺身边，笨拙地扯着自己的丝绸亵衣的袖头，高高的抚起外穿的、绣得硬梆梆麻木外套，特别温柔的为薇醺擦拭着泪水。
薇醺别过脸去，并不抗拒，脸上带着羞涩的红晕，动人极了。
苻屹与杨宗光面沉沉，各有心事，心境相似的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雪花。
第二天小年，苻屹主动求见前往晋平宫，与田帼、雪舞团圆的吃着小年饭。
向田帼带撒娇带请求的将雪舞和苻景云世子带回了王府，三人团圆着坐在温暖的马车上，驶过两旁堆着雪的道路。
苻屹主动伸手握住了雪舞的手：“我答应你，一定尽力保你母亲、兄妹安全。”
雪舞抬头望向了苻屹，眼中是闪着光的爱慕与倾心。
“王爷，谢谢您。”
“说什么谢谢呢，你是我的妻子，我的王妃，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我感谢她生下了你。”
雪舞用力的回握着苻屹，一头靠在了苻屹怀中，感动得带着哭腔：“王爷，王爷……”
苻屹用力抱住雪舞，安抚地抚过她的背，触手是明显的骨节，苻屹一阵心酸。
雪舞是圆脸，脸上丰满，身上其实瘦得皮包骨，弱不胜衣，冬天穿得厚看不出来而已，更是太久他没有好好的关注过雪舞了。
“你受苦了，我会努力补偿的，雪舞。”
“王爷……”雪舞在他的怀中，抬起了头：“王爷，您变了。”
“我是你的丈夫，我会负起丈夫的责任，保护你一生，就像我遇到你时对你说的一样，此生我只娶一人为妻，就是你高雪舞，绝不再娶。”
这一句誓言，是桃花林中那一句吗？
雪舞一思量就清晰的忆起。
在那一片桃林中，桃花随风吹落若粉红色的雪，浪漫了整个天地，雪舞清晰的记得那个令她心动的时刻，那个令她一生铭记的时刻，清晰记得苻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他当时在桃花中，情感炙热说的是：“雪舞，我的公主，我一生只会爱一个人……我苻屹今生只有一个正妃，只有一个女人，就是你高雪舞！我的心里……只容得下你一个人……”
那是情感中最灿烂的时刻，支撑着她多么困难也一路到了现在。
今日的话语变了，他今日说的是“只娶一人为妻”，而不是“只会爱一个人、只有一个女人”，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不重要了，雪舞欣喜超过了那无名的失落。
终于等来了苻屹承担起丈夫责任的时刻，所有的等待皆在这一刻值得。
“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个年。”苻屹紧紧的拥着雪舞，呵护着她、补偿着她。
雪舞靠在苻屹宽阔的怀中，恬静的闭上了双眼，卸下了所有的压力，放任自己在他的怀中幸福。
家庭的和睦幸福，也填满了苻屹的心。
***
小年了，雪下得一片白，紫台宫中一片白茫茫，前院的雪扫净了，后院的雪被小宫女们堆成一个个雪人，银杏树干上是一只抱树的熊、石榴树下是一只抬头的狗，院中两个雪人一男一女，树干做的手被一团雪花握在一起；紫台宫窗台上做了几只雪白兔，红眼睛、红鼻尖，很是可爱。
紫台宫中素净得似一窟雪洞，年轻活力的宫女们在一片雪地发挥着自己的创意，发散着自己年轻蕴含的力量。
豆蔻静静的坐着，雪光映着窗户照着屋中一片雪亮，豆蔻的脸色清冷得似一片无感的荒原。
“唉……”
“娘娘。”
清音今日小年去忙了，今日在豆蔻身边照顾的是砚语。
“这场雪可真不小呀。”
“对呀，一下雪大家都像孩子似的。”砚语轻轻的笑了。
“想念竹雨轩中的竹林与水井了。”豆蔻迷茫而小心提要求的样子上孩子。
“那去看看吧。”砚语爽利的气息让人想要随心所欲。
豆蔻眼前浮现着雪后的竹林青白相映，颜色雅趣极了的美景，心痒难耐。
“好，就我俩。”
“悄悄的。”砚语对豆蔻俏皮的笑着。
不一会，豆蔻与砚语各穿着官女子藕色斗篷出了门，没人察觉。
雪后的空气清新沁肺，豆蔻忍不住深吸了几口气，排出了胸腔的浊气，心中的沉重也轻了少许。
“明年会有一批外放，我想着将你指婚给李太医后再外放你，现在状况，不知有没有机会了。”
“多谢娘娘了，为我们的事操心。”
“我一直连累你们。”
“娘娘，您不用多想。”
砚语的话语中全无勉强，也不是那种特别在意。
“怎么了？跟李太医吵架了？”
“没有呀。”砚语疑惑的望向豆蔻，笑了：“娘娘，您真的是多想了。我与光济是互相认定的，如果不能在一起，就一直守候着，经常能见面挺好的；我是他的，他是我的，我们相隔也好、相望也好，只要活着就是彼此的。”
砚语坦诚的说着，完全不矫情，令人动容。
豆蔻望着砚语，心中妒忌而欣慰，更带着一丝的心酸。
一份好的爱情带给人好的改变，砚语坦诚而沉稳，完全没有焦躁感，与原来已不同。
“天这么冷，我们紧走几步吧，娘娘，前面就到了。”
“好。”
砚语扶着豆蔻，快步的走向竹雨轩中。
竹雨轩大门上锁，钥匙一直在紫台宫中，砚语打开大门。
竹雨轩中更加安静，如同一块世外之地，雪如同一块大地毯，厚厚的一层，完美得没有一丝的瑕疵，令人站在门前不忍下脚。
豆蔻慢慢的走了过去，地上留下两行脚印。
来得仓促，只穿着一双绣花鞋，几步之后鞋子上堆着的雪融化，湿冷着脚尖。
太过寂静，风吹过，令人心中空洞洞的害怕，觉得未知的东西就躲在了院子深处或是没有住人的屋中。
申时末，天开始有些变暗了，竹雨轩中似乎更加暗。
豆蔻往后院走去，今日是为了那一片竹林而来，不见到心有不甘，令她克服了那微微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