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真的吗......

绪川睁开了闭着的双眼，目光认真而凌厉地看着对面的丸井。

网球从他的手里被抛出，小小的个体就那样飞上了半空，让她想起了小时候爸爸给她玩的那个玻璃球，也是这般的大小，但是很昂贵。

爸爸说是给她的生日礼物，但妈妈说是浪费钱，每次看到她拿在手里把玩都会严肃地说不准掉在地上，她还小，妈妈那种让她感到害怕的眼神她看不懂。

后来，玻璃球打破了，落在地上碎成了漂亮的晶片。

后来，妈妈打了她，将她推倒在那些晶片上，她觉得痛。

后来，她就看不见了，全世界都陷入了一片黑暗。

后来，她才知道，那是水晶，不是玻璃球。

后来......

没有后来了，因为她什么都看不见了，只知道爸爸赶走了妈妈，一个人养着她长大。从六岁开始，爸爸就肩负起了所有的生活负担，她虽然看不见，但是却能感受到爸爸的苍老。

他都已经四十三岁了，再过七年，就不能工作了，她必须要成长起来，在他安享晚年的年纪里好好地抚养他，毕竟，他是她的父亲......

~

网球撞击在铁柱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咕噜地一下子就顺着网滚动着，摇摇晃晃地掉落在到了场内。看着滚动的小球，迈动的脚步停了下来，瞳孔全是不可思议地神色。

啪~

泡泡爆开的声响传入耳中，绪川听见对面红头发的前辈得意地开口：“‘网渡’，怎么样？我很天才吧。”【网渡，又名：走钢丝】

呼~

风，静静地吹着，轻轻柔柔的，枯叶的燥味飘散在空气中，淹没了所有的一切。

“......那孩子闪神了。”柳陈述着刚才的实情，绪川在那一瞬间飘忽的思绪零双瞳微微涣散，让善于捕捉痕迹的他尽收眼底。眉梢微微拢了起来，球场上千变万化，一秒的闪神都会导致正常比赛出现差池，身为青学未来二代的绪川，她怎么可以出这种低级错误？

“很可惜的一球。”柳生（比吕士）点了点头，虽然丸井打出来的是绝招之一的‘网渡’但实际上并没有用上目前的实力去打，而是保持了国中时期的实力。

很明显，丸井是在引导那孩子。虽然不知道江户川为什么要带着她下场，但是那孩子实在太小了。实力对于他们来说也不能看，更不能用全力，因为一不小心，他们很有可能会毁掉那孩子，所以他们只能尽其所能地去引导那孩子，让她在实战之中得出经验，找到自己的‘路’。

想必江户川也抱着这样的想法吧。

——借助他们的手去引导那孩子寻找自我。

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毕竟江户川自己也清楚自己的网球和个性，那种存粹的黑暗，只存在于地狱和虚无，在死亡之中腐朽，在忘川河边凋落，绝对的毁灭，绝对的血腥，这样的黑，不能继承给任何人，不能引导任何人，只能在她的身体里成为永恒。

这样想，或许无情，或许冷漠，但....

谁让......

——她是凯撒！

魔鬼的巅峰......

众神的......忌讳......

“她是个好部长。”凤也清楚樱一的想法，眼底带着淡淡的敬佩。不能将自己的黑暗加诸在那孩子的身上，所以，只能借助他们的手去引导，哪怕是得罪他们所有人。被她利用本是愤怒的事情，但偏偏的，却都无法对她升起那种愤怒的心情。

若是她与绪川对打，那样的黑暗，在比赛之中哪怕流露一分一毫，都会完全毁掉那个孩子，所以，她不愿意那样做。

“的确是个好部长。”梶本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有的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可以的，一些微不可查的小小着想、小小关照，往往比明面上的效果来的更为惊人。

“nya~小不点，要加油啊。”菊丸飞扬跳脱的声音在球场里响起，对着对面的绪川挥了挥手，“要努力哦，青学的女网二代。”

青学的......女网二代.....

绪川怔了怔，看着前面一脸笑意的前辈，礼貌地鞠了一躬，“谢谢菊丸前辈，我会努力的。”

“hoi~hoi~小不点不客气，”菊丸摆了摆手，“这样说感觉很疏离的。”

“嘛，那就继续吧。”丸井拍了拍网球，而后抓住弹上来的它，看着网球在手心里静止，浅灰色的阴影在球与掌之间连接着不变化，手腕一动，将球抛上了天空，“虽然说你很小，但是真的不能再打下去了，很想看接下来的比赛呢，真是糟糕啊。”

呲~

握紧了手中的球拍，绪川的双眼已经闭上。从小到大这么多年来，她从来没有见过光亮，早已习惯了黑暗，生存于黑暗之中，分不清白昼与夜晚，像是流离在死亡的边缘。最后......

被部长那更加存粹的黑暗所吸引，让她忍不住地去靠近.......

或许是一辈子，但更可能，会是永远。

空气，在流动，绪川抬起了头，感受着袭向面部的清风，带着下乳特有的燥热。倏地，流速加快，额前的发竟有了翻飞的趋势。

喯——

击球声骤响，不同于以往所听到的沉闷亦或是重击声，反而有点儿嘤咛，响得怪异，响得瘆人。

令专心等待这一球的绪川身体一颤，某种奇怪的念头浮上心头，在即将抓住的瞬间又一闪而逝。

丸井的这一球奇快无比，眨眼间便来到了绪川面前，带着细微的破风声。

不确定这一球的行迹，绪川难得地蹙起了眉，但球已经抵达了面前，容不得她继续思考下去。于是，右手握紧球拍，看准了行进路线，扬拍，抽击。

忽地，球拍一轻，心，瞬间一紧。

眼睁睁地看着那颗网球在球拍上渐渐变得透明，一点点地穿过了球拍而后变成实体，碰的一声落在樱一的身边又弹了出去，哗啦一声射在了隔离网上。

哗啦~

扫尾的劲风呼啸而来，掀起她的衣袂划动着剧烈的波浪线。

呲~

风渐歇，网球也停止了旋转，青烟如纱般从上面缭缭升起，散发出微弱的塑胶味。

绪川薄唇微抿，泛起了淡淡的苍白。

居然......

穿过了球拍！！！

啪！

泡泡爆开的声音极其清脆，混合着少年自傲的声音，“‘犀越’，新发明的，怎么样，很有天才的创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