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被子被人带着怒气地掀开,寒气一下子逼进了体内。
她不耐烦地盘腿坐起来,抬着头对上男人阴狠嗜血的眼。
“安抚完了?来兴师问罪?”刚睡醒的声音哑哑的,有种病恹恹的味道。
准确来说,她的确病了,低烧。
她永远都是这副样子,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冷漠又傲慢。
顾嘉麟一股怒气冲上了理智,忽然有种冲动很想要拔掉她身上所有的刺,看看她到时候是不是还这么坚不可摧。
“你对白彤说了什么?”他厉声质问。
沈佳怡轻笑了一声,歪着脑袋问:“她没说吗?我以为她会一五一十地跟你告状,然后再顺便编造几个虚名扣在我头上,反正你也不会来向我证实,所以就能顺理成章地让我背负着欺负她的罪名。”
说着,她下床站在顾嘉麟的面前,颔首微笑。
她的话像是戳中了男人心头似的,他的内心颤动了一下。
“你做过的,自然要付出代价,你没做过的,我不会让任何人污蔑你。”
“付出代价吗?不知道我脸上这个耳光,还有手上那两道伤痕,算不算她白彤的反击了。”
“你到底对她说了什么?”顾嘉麟压着声音追问。
在他的记忆里,白彤向来都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连跟别人发生争执的事都几乎没有,更不要说是动手了。?
沈佳怡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了一些事实。”
“沈佳怡,不要跟我兜圈子。”顾嘉麟隐忍着怒气,不受控制地抓住了她的手逼问。
“嘶……”她疼的眉头拧在了一块儿,男人见状,才想起她手腕上有伤,然后急忙道歉着松开。
沈佳怡急了,“我跟她说我是你顾嘉麟名正言顺的妻子,而她不过是过气的前女友。”
“我不知道这句话哪里错了?”她瞪着猩红的眼瞳,看着他,“如果我错了,那麻烦你告诉我,哪里错了?还是说,就因为对象是她白彤,所以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都是错的?顾嘉麟!”
她受够了,那个女人三番两次招惹她,可她只要一反击,顾嘉麟就像守护着公主的骑士,总是会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守护她——白彤。
看着自己的丈夫站在自己的对立面,这种感觉真是……可笑至极。
男人被她的一番话震住了,目光在漆黑的房间里扫视。
安静的房间里,他听见女人失望地哼出了一声冷笑。
然后朝门口走去。
这声失望刺激到了他,他不想让这个女人对他失去希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愿意。
他追了过去。
猛然间,沈佳怡刚要踏出房间,手臂上被一只大手拉住,紧拽着她,然后往后面一扯。
她结结实实地靠在了房门旁边的墙壁上,脊背被撞的生疼。
皱着眉头抬起脸,正对上一双比启明星还明亮的黑瞳,盯着她的眼睛。
“怎么?顾大少爷是要为了前女友对我进行家暴吗?”
“如果你能学的乖一点,我尽量不对你家暴。”
从女人的眼睛里果然看见了惶恐的神情,顾嘉麟立马松口,“你放心,我没有对女人动手的癖好。”
沈佳怡松了一口气,“那我可真是幸运。”
接着,男人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沉着声音说,“白彤那边我会去解释,你对她说的话也没有错,但她性子太柔弱,你别再去招惹她,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顾嘉麟一言一句的,像极了一位无可奈何的父亲在对自己老爱惹麻烦的女儿做教导。
但这女儿几乎没有听过他的话。
包括现在。
沈佳怡眯起双眼反驳道:“我讨厌麻烦的事麻烦的人,如果不想让她受伤,趁我还没开始回击之前,你让她最好别再来招惹我才是!”
说完,她用力推开面前压着她的男人,手腕的地方因为施力再一次触发痛感,加上低烧的缘故,她话语之间不免多了些不耐和嘲讽。
“沈佳怡!”
身后的男人叫着她名字。
可她装作听不见,真的是够了,每一次跟顾嘉麟吵架几乎都是为了白彤那个女人,她果真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吧?
沈佳怡进了厨房刚想给自己煮碗粥,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周围的厨具天旋地转的。
忽然间,厨房里传来乒乒乓乓的一阵乱响,惊动了卧室里沉思的男人,他以为这女人又搞事情了。
下楼一看,勺子和刀子掉了一地,而沈佳怡就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动地,吓得顾嘉麟急忙过去抱起她就往楼上走,刚给她放下,他便匆忙地给私人医生打了个电话。
“顾先生,沈小姐她的身体相当虚弱,之前她受过创伤,心理阴影很大,加上她现在正在发低烧,虽然我已经给她打过针,不过,身体和心理上的伤害,我就无能为力了。”?
赵医生整理好药箱,和顾嘉麟一起走出了门,关上房门的时候,赵医生回头看了一眼床上呼吸缓慢的女人,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送走医生,顾嘉麟去把被沈佳怡搞得一团糟的厨房收拾干净,顺便把粥熬了。
生怕沈佳怡半夜会醒过来,所以男人一直守着她,彻夜未眠。
可谁知,到了第二天中午,床上的女人连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这让顾嘉麟慌张起来,再一次打了赵医生的电话。
“顾先生,我昨天已经说过了,沈小姐有心理上的创伤,你看一下如果她已经不发烧了,那么就是她自己本身不想醒来……”
赵医生说的这番话,让顾嘉麟隐约之中觉得有些耳熟。
他在记忆中搜索了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是沈佳怡出车祸被送到医院的那次,当时做手术的医生也是这么说。
而她那次的苏醒是被警察问及杀人的话题,导致情绪受激最终能够被迫醒来的。
但如果非要用那种刺激性的手段才能让她醒来,那他宁愿不用。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到底为什么三番两次地选择逃避,而又在逃避什么?
他必须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