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想换个地方吗？”女人继续问，声音很淡很淡。
“换哪？”南宫洛看过来，手插在衣兜里，“佳怡，你想去哪？”
“我……”
沈佳怡深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
一圈白烟缭绕，模糊了女人脸上的表情，灰暗的夜里，指间的光亮忽明忽暗。
她深思着，却想不出一个能让她喜欢或者安生的地方。
的确，她是该好好想想了，如果从顾嘉麟那边搬出去，以后她也不想继续在a城待下去，这个地方，原本是她最亲也最厌恶的地方。
往后，到哪都有顾嘉麟的影子。
她……不愿意。
“佳怡，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南宫洛看了一眼手机，刚好医院发来消息，他明早有会议，今晚最好早点休息。
况且，现在时间的确不早了，晚上十一点。
“时间过得真快，不早了吗？”
沈佳怡喃喃自语地望着城市中，可越是晚，那般灯火就越发刺眼。
“走吧。”女人利落地将还未燃完的烟丢在了地上，高跟鞋狠狠才上去，转了两脚。
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驾驶座的门，面无表情地坐进去。
见势，南宫洛也随之坐进去，他一边拉过安全带，一边看向旁边的女人，“要不，还是我来开车吧。”
“不用了，我来。”
沈佳怡看也没看他一眼，甚至一秒钟都不带思索地就回答。
然后启动引擎，静谧的夜晚响起巨大的轰鸣声，看这架势，南宫洛不禁隐隐不安。
果不其然，沈佳怡一路飙驰回到的别墅。态度甚是疯狂，而她一次次换挡一次次拐弯，都能把副驾驶座上的男人吓出冷汗。
从前，他可不记得沈佳怡会这样，更不记得沈佳怡有爱飙车的癖好。
这是什么时候起，她变得他有些不认识。身上多了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终于，在一阵狂躁的轰鸣声落下之后，紧接着是急刹车的声音，在安静的夜晚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沈佳怡的车熄火停在了别墅不远处的路灯下，她疲惫地靠在椅子上，双手放在方向盘上，十指微微颤抖。
别墅内二楼，书房的灯终于肯打开，一直闭眼假寐在沙发上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
他黑色的衬衫被靠的有一些褶皱，衣服从笔挺的西装裤里抽出来，没了白天那样的严谨，反而多了几分不羁。
顾嘉麟慵懒起身，迈着长腿走向阳台的方向，眼睛犹如鹰一般，在黑色的环境下一下子就捕捉到了沈佳怡的车。
路灯下，将车里的一切照射的隐隐约约，晦涩难辨。
但他看清楚了，车里除了沈佳怡，还坐着一个男人。从大致上可以看出来，是南宫洛无疑。
顾嘉麟疲惫不堪的脸上瞬间绷紧了，将轮廓分明的脸庞勾勒出来，周身即刻散发出一股黑色的雾气，左右流动。
白天刚跟他签完离婚协议书，这还没到民政局去领离婚证，她就急急忙忙跟别的男人出去鬼混，到了家还依依不舍，不肯进门。
两人在车里说些什么？
南宫洛解开安全带，面对着沈佳怡。
“佳怡，我都看见了。”他低低地说。
言语中并没有欣喜或庆幸，而是隐隐的忧伤。
她明明跟顾嘉麟离婚了，却没有对他说，而且还急急忙忙地收起那份文件，不论是从哪个角度来说，一定有一个，是为了不让他看见。
沈佳怡深深吸了一口气，不想说话，眼睛紧闭了一下又睁开。
她从容地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然后将车钥匙拔下，想了想，又递给南宫洛，“你开我的车回去吧。”
说着，她就推开车门欲下车，可身子刚动，旁边就有一股力量立马抓住了她。
沈佳怡眉头不悦地紧皱起来，“南宫，放手。”
“佳怡，我知道你跟顾嘉麟已经离婚了，我也知道你现在很难过，我还知道……”
你爱他……
“别说了，你不知道。”沈佳怡握紧了拳头，一副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模样，然后用力推开了南宫洛的手。
推开门走下车，南宫洛也急急忙忙跟着下车，疾步走上前，拦住了沈佳怡的去路。
他伸着手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女人的手，可一想起她抗拒的表情，他便只好作罢。
一只手停在了冷空气中，沈佳怡死死盯着那只手，然后往后退了一步。
“你知道我最讨厌别人碰我。”她的声音淡淡的。
她知道，她好像因为顾嘉麟的关系，不止一次的伤害到了南宫洛，这个她一直可以依靠的男人。
所以，兴许是出于愧疚，沈佳怡沉了沉态度，比刚才好了许多。
“是，我知道。”南宫洛自嘲地笑了，“从我们认识到现在，我知道你的所有事，甚至比你自己都还要更要了解你。”
“……”
“可就在顾嘉麟出现之后，一切都变了，我越来越看不懂你。”
“……”
“佳怡，其实你很清楚，我爱你。”
“南宫！”沈佳怡最不希望听到的话，他还是说出来了，她急忙阻止，抬起头，看着他。
“求你，别说这种话。”
沈佳怡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对他说出的这句话。
眼睛里神情复杂，朦朦胧胧的，带着水汽，应该是泪水吧。南宫洛心头一紧。
沈佳怡主动往前走了一步，双手抓着他的手臂，抿了抿唇，道:“我感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希望你得到幸福，但我们都很清楚，那个人不是我。”
“你有没有一瞬间想要爱我？”
“嗯？”
南宫洛突然的话，让沈佳怡一下子懵了起来，她一度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沈佳怡！”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怒斥的声音，沈佳怡和南宫洛还未朝声音的主人看去，便双双感到了一阵不寒而栗的气势。
是顾嘉麟！
沈佳怡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绪，急忙松开南宫洛的手，瞪大了眼睛看去！
手臂上突然撤走的温度令男人很是苦闷。他的视线从沈佳怡松开的手，往上看，直至看到她那张惊慌的脸。
然后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
一抹黑色笔挺的身影从黑夜中过来，同时席卷而来的还有那死神降临一般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