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斜躺在那八角亭的檐脊上一整晚都没有睡着,其实他真是来找徐舒玄禀报事情的,但是听到那般欢愉的声音后,他便默然的退到了一边,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他没有想到,是真没有想到这个在他印象中一直清心寡欲不恋俗世的少年竟能在一个女孩身上痴迷疯狂如此之久,他是戌时三刻回到的听雨楼,几乎到了寅时一刻,那声音才慢慢停歇下来,整整三个时辰,卯时一刻的时候,他才从寝房里走出来,命琴儿烧一些热水送进房中,那时琴儿还靠在门边打盹,乍一听到他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便跳起了身来,当她看到徐舒玄那高雅清绝中隐透出一丝慵懒谲魅之色时,脸色不自禁的又红了起来。
“大少爷,要奴婢进去服侍世子夫人沐浴吗?”琴儿羞怯的问了一句。
徐舒玄含笑摇了摇头,只道:“将衣物、毛巾以及热水准备好即可!”
琴儿答了声是,低着如红苹果般的脸颊便跑去吩咐厨房做事了,不一会儿后,两桶热水便送了进去,琴儿也将换洗之物全部准备好,放在了徐舒玄的寝房,在出门的那一瞬,她偷偷的看了一眼正在大少爷的床上睡得香甜的女孩,那女孩在初承雨露之后也好似完全绽放了一般极其的灵魅绝艳,只单单那随意躺着的姿势就有一种勾魂摄魄般的奇异魅力。
原来这个世子夫人是这样的,清丽而不失明媚,聪慧狡黠又能如此魅惑的取悦男人,也难怪如世子这般从不近女色的男人也会这般喜爱她,竟和她欢愉了大半个晚上!
琴儿不由得想,所谓天生尤物便是如此吧!她不需要刻意去展现她的媚,只是在合适的某一时刻不经意的展现出来,便能叫人永远的沉醉其中,不愿醒来。
琴儿没有将所有梳洗之物一应送进去后,便没有再打扰他们了,南楚也一直在那八角亭檐上假寐着,就算有再重要的事情,也不愿去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静谧美好,所以也没有人看到徐舒玄是如何亲妮又小心翼翼的将韩凌抱进浴桶之中,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一丝不苟的为她擦洗着身上的汗渍与爱痕。
就连韩凌自己也不知道,这一觉,她睡得太沉了,以致于醒来的时候,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她甚至一时忘记了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忘记了昨晚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是窗口所射进的晨曦之光逼得她睁开眼睛的,她一睁眼,侧过螓首,便瞧见了正坐在门口看着一本书的徐舒玄,他一身洁净的缓带轻裘,墨发只用一支羊脂美玉簪束着,白衣胜雪,眉目如画,那般清澈高远不染俗尘一般。
韩凌恍惚间好似又回到了前世的时候,她也是这般经常的看见大少爷坐在一颗树下,拿着一本书认真的看着,有时候看见她提着汤药来了,就会十分温润清泽的对她一笑。
“你也喜欢看书吗?”
“喜欢的!”
“会识字吗?不如我教你读书好不好?”
她十分愉悦的点头说:“好!”
后来秦妈妈打了她,逼着她喂大少爷喝汤药,大少爷喝过之后便猛地咳嗽了起来,有一次还咳出了殷红的鲜血,她吓得哭了,他却安慰她说他不会有事的……她及笄的时候,他送了她一块丹凤朝阳的玉佩,再后来,再后来……却没有后来了……
韩凌不禁心中一凉,暗暗的打了个哆嗦,然后飞快的掀起被褥,朝着徐舒玄奔去,可就在她跳下床的时候,感觉到下身似乎有一丝疼痛,便停滞了所有动作,就在她脚步一滞时,徐舒玄觉察到她起床便赶紧走了过来,扶起她,握住了她的柔荑。
韩凌这才有一种从前世回到现实的感觉,眼前的大少爷是真实存在的,不,他已是自己的未婚夫徐舒玄,这是舒玄的寝房,那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韩凌回头看了一下床塌,那床边的塌几上还放着她换洗下来的衣物,她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似乎与以前不一样了,她好像记得曾有一股热流倾入自己的体内过,她现在已经不是女孩子了。
“阿凌,你怎么了?”徐舒玄见她安静的不说话,只四顾瞧了一下,不知为何却有一丝担忧她会后悔,毕竟昨晚她是在药力的控制下才会那般热情的对他献出了全部。
韩凌什么都想起来后,便轻轻的笑了,她看向了徐舒玄手中的一本书,诮皮的问道:“舒玄,你在看什么?”
“嗯,在看我母亲留下来的医书!”徐舒玄笑着答了一句,又小心的问道,“阿凌,喝避子汤,好不好?”
韩凌有些错愕的抬起头,脸色微染上一片羞赧的红光。
“好。”她答道,但心中却甚有些惶恐不安。
这时,琴儿的声音忽然打破了这种奇妙温馨的宁静,有些咋咋呼呼的喊道:“世子夫人起床了,奴婢这就将梳洗的用具拿来,给世子夫人梳妆!”
韩凌微惊了一下,点了点头。
徐舒玄再命琴儿将避子汤也一并端来,琴儿心领神会后跑去了,不一会儿后,带了两名二等丫鬟过来,两名丫鬟手中端着濑洗的工具,而琴儿则端着一碗汤药送到了韩凌的面前。
“世子夫人,这是世子爷为你准备的!”琴儿恭敬的说道。
韩凌接了,正要喝的时候,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又将瓷碗放了下来。
她的眼神中好似露出了一丝骇惧的光,连连摇头道:“不,我不能喝。”
她望向徐舒玄,十分坚决的说道:“舒玄,我不想喝,如果有孩子了,这便是我和他的缘份,我不能就这样抛弃他!”
徐舒玄看着她这般害怕的眼神,心陡地就痛了起来,前世她到底遭遇了些什么,为什么会担忧害怕这些事情?
“阿凌,你现在还不到十五岁啊!”徐舒玄说了一句后,忽然又觉得无话可说,只好让琴儿再将汤碗端了出去。
他再将韩凌揽进了怀中,低声沉吟道:“阿凌,你可知道,我宁愿不要孩子也不想失去你!”
他的母亲就是因为生了他之后,身体亏损太大而逝世的,他曾经在心里发誓过,这辈子如果娶了他最爱的女人,宁可不要孩子,也绝不能让她重踏母亲的命运!
韩凌的眼睛忽然就湿润了,她的确能相信,徐舒玄可以做到没有孩子也能爱她一生一世,可是他们又是否惊得起世俗眼光的考验呢?而且她真的想要一个孩子!
前世的她孤寂漂泊了那么久,到最后竟然最渴望的是有一个孩子,有了孩子才会享受到那从未有过的天伦之乐吧,也才会让自己感到安心,感觉自己这一生没有白活!
韩凌忽地一笑,微踮脚尖,扬起头来,在他唇瓣上印了一吻,然后诮皮的说道:“舒玄,相信我吧,我还可以活很长时间的,前世我都能活到二十五岁,今生怎么说也能活到五十岁吧?”
她笑得轻松明朗,可徐舒玄的心中却是一惊,前世她只活到了二十五岁么?
“阿凌,我想要你一直陪着我,我活多久,你便活多久,就算我先死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他忽然说了一句,然后温柔的,又紧紧的环住了她的纤腰,再含住了她樱红的唇极为熟练的吮吸了起来,从第一次晴蜓点水般的轻吻到昨晚反复多次的占有她的身躯,他竟然还练出了吻技,叫她拒绝不得,沉迷其中。
越吻到深处,两人之间的情意又渐渐升至了最高点,徐舒玄竟然又按耐不住的摩娑起了她的纤腰,就要将手伸进她的身体里时,琴儿很不合适宜的撞了进来。
“世子爷,早膳也……”她正要说早膳也准备好了,是否该给世子夫人梳妆了,却正好看到了他们相拥激吻的一幕.
琴儿的脸红扑扑的又跟大苹果似的了,赶紧扭头又向外奔了去,谁知这才奔出几步,就撞到了一个人坚实的胸膛上,琴儿娇柔的身躯还被撞得一反弹,直退了回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楚公子,琴儿不是故意的!”
南楚在世子爷身边的地位很高,琴儿也是十分敬畏的。
韩凌看到南楚向这边走来,脸色也不禁微红,倒是徐舒玄很镇定的看向了南楚,十分认真的问道:“楚哥,可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南楚看了一眼韩凌,徐舒玄笑了笑,牵起韩凌的手道:“她现在是我的妻子了,说给她听也无妨的!”
南楚点了点头,忖度了一会儿道:“世子,邵家的案子已结,官府的确已判昌化伯与昌化伯夫人甚至邵家小姐邵云艳之死皆是邵云辰所为,也就是言藩所为,可是就在官府的人去邵家捉拿邵云辰时,邵云辰已经跑了,邵府上下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就连陆丙也找不到他的踪迹!”
南楚话一说完,徐舒玄与韩凌的脸色便刷地一下都变了。
“言藩应该也已经想到我们知道他假扮邵云辰的身份了,我想,他现在应该多半会寻日本人的帮助,或者还有可能去寻找他的父亲或是宫里的香妃娘娘!”韩凌郑重的接了一句,说完之后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徐舒玄,心道:她作为一个妇人是不是不合规矩抢他的话了!
徐舒玄却是笑了笑,说道:“阿凌说得有道理,不过,言藩这个人很狡猾多端,我们能想到的地方他多半不会去!”
说完之后,他又从书桌下取了一块令牌出来,递于韩凌手中,颇有些担忧的续道:“阿凌,我这里有三支暗卫,我将其中一支暗卫交给你,你好好保护自己,可好?”
韩凌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令牌,缓缓推开,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有买一些打手的,虽然不及南楚大哥厉害,但是保护我应该绰绰有余了,而且我自己也有武艺防身的!”她说到这里,也认真起来,“舒玄,你不懂武,应该让他们保护你才对!”
徐舒玄的表情微微一变,眼神中透出一丝忧悒。
蓦地,他又伸手捧向了韩凌的脸颊,那玉指在她白皙透亮的脸颊上生辉。
“阿凌,对你,我不敢抱任何侥幸的心理去赌,你知道吗?”他慎重又认真的说道,然后将那枚令牌硬塞到了韩凌手中,接着又对南楚道,“让无双的那一支暗卫可以出来接任务了!”
南楚应了声是,眼神微变,无双的那支暗卫是世子隐藏最深的暗卫,世子要他们出来做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保护这未来的世子夫人?
就听徐舒玄冷声说了句:“是,从今天起,无双的任务就是保护我夫人的安全,就算是长公主或是徐青玄欲对他不利,也一律格杀勿论!”
南楚听罢一愕,这一时刻,他竟从徐舒玄的眸子中看到了极少见过的杀伐果断和冷酷情绪!
韩凌也是一惊。
徐舒玄又从桌上拾了一份卷轴展现到南楚的面前,韩凌识得这份卷轴,正是她给徐墨玄的那一幅。
徐舒玄朝她一笑,再严肃的对南楚道:“南楚,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这幅画上的几个人,看看他们与徐青玄都有些什么样的往来?”
南楚拿着画卷一看,起初也没有看懂,正讷闷的问道:“这画的是什么东西?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在这时,一片叶子从上空落了下来,屋顶上似有什么东西一闪,南楚立时一声大喝:“是谁?”便如箭一般的向屋顶上方飞了去,接着,韩凌与徐舒玄便闻到了一阵打斗声。
韩凌跑到院子中间向高处一望,就见一道红影与南楚打得难舍难分起来,那道红影分明就是——
“南楚大哥,快停下来,她是自己人!”韩凌突地着急的喊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