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臣泷一走向了“邵云辰”,在这十里红妆,晚霞辉映的万丈光芒中,丰臣泷一诡谲的眸子中散发着对鲜血的渴望与狠厉!
几乎是他的人一动,两道人影便迅速的交错,影成了一团,旁观的人只闻刀剑声入耳,但根本无一人可以插手进去!
巷子里剩下来的黑衣武士已被埋伏在周围的锦衣卫包围了起来,在陆颜召的指挥下,这些东瀛武士全部被捕,无一人落网。
一场风波很快便停歇下来,虽然死了一些人,但索性新郎与新娘无事,徐家所派出来的这一支上百人的迎亲队伍也在虚惊一场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因徐舒玄早已料到有这一出,迎亲队伍中也安插了不少暗卫,这些人总归也是训练有素的,稳住了场面,没有惊慌措乱。
但经历了这场风波的所有人恐怕永远都忘不了那个妖谲狠厉的男子与邵云辰对决的场面,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就是徐墨玄与陆颜召都望傻了眼。
也就是这一日的亲眼所见,让陆颜召相信了韩凌曾经告诉他的一句:他一人可抵五千精兵,绝无夸张之意!
丰臣泷一的刀最终插进了“邵云辰”的腹部,更是在他腹中一绞,“邵云辰”的整张脸便痛苦的扭曲了起来。
“为什么?丰臣泷一,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杀了关白大人潜伏在大眳的所有东瀛武士,你就不怕关白大人会派人来追杀你?”
邵云辰在丰臣泷一耳边说完,丰臣泷一便轻笑了起来。
“言大公子似乎记性不太好,我是不是早就跟你说过,我喜欢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谁碰我就会剁谁的手!”
他说完,邵云辰便哈哈哈的高声大笑起来,他的嗓音沙哑而浑沉,笑完之后,还讥讽了一句:“丰臣泷一,我真想不到你这样的人还有这么愚蠢的时候,为了一个女人,你竟敢背叛你父亲,背叛日出之国的天皇!而且这个女人似乎已是别人的妻子,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邵云辰话落,便感觉到那把插进自己的腹部的刀又是一绞,丰臣泷一十分亲妮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言大公子还真是高见!”
笑了笑,他续道:“知道你为什么会输给我吗?因为你比我蠢得多!干嘛说这种话来打击别人的自尊心呢?真是令人讨厌!”话落,那把刀便利索的从邵云辰腹中拔了出来,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巷子一侧的高墙上射了去,紧接着,伴随一声惨叫,又一个人影从高墙上滚落了下来。
在邵云辰倒下之后,丰臣泷一才扯下一块绢布,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转身,看向正骑在挂满红绸马背上的徐舒玄一笑。
“对不起,表弟,我听说大婚之日,见血会不吉利,不过,我也有办法抹去这些痕迹!至于这些尸体,就劳烦锦衣卫的人处理一下了!”说完,他一脚踏过邵云辰的尸身,向前走了一步,然后从怀中取出一物,点燃后,一束烟花冲入云霄,接着一阵马蹄声传来,不多时,就见几辆马车穿进了这条巷子。
“龙公子,有何吩咐?”为首的一名车夫跳下车来,来到丰臣泷一面前,拱手相问。
丰臣泷一指了指地上那一滩滩的血渍,说道:“一盏茶的时间内,本公子不想再看到这里有任何污秽肮脏的东西,将这整条巷子都添满丹砂,再铺上我之前给你们的那几箱珍珠玛瑙!”
车夫愣了一愣,马上眉开眼笑,唯唯喏喏的答是,为了不耽误时间,他很快叫了帮手过来,将一车丹砂全部倾了下来,在一群人手脚麻利的铲铺之下,这条巷子竟然渐渐铺上了艳丽而绵长的红毯。
徐墨玄与陆颜召再次看得瞪目结舌:这厮真是太嚣张了,尼玛真是有钱就可以这样任性么?
徐舒玄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在眨眼之间就能夺人性命的男人,看着他脸上玩味般的笑容一阵恍惚,最让他回不过神的便是,言藩真的就这样被他给杀了?
仿佛这发生的一切都不真实一般,血腥而绚丽,如烟花般一闪即逝。
“吉时快到,表弟,你还在想些什么?”丰臣泷一见他发怔,笑着提醒了一句,“不用感激我,你只须记得,你欠我一个人情!”
欠他一个人情?是了,他早就威胁过自己与他订下一个盟约,如今却是以这种方式来逼他答应这个盟约,这个人……
丰臣泷一再次意味深长的朝着徐舒玄一笑,然后转身便走了,谁也拦不住他,陆颜召追出几步后,又被徐墨玄给拉了回来!
“陆颜召,今天是我大哥和阿凌大喜的日子,看在他至少帮了我们的份上,今天就算了吧!”徐墨玄劝道。
陆颜召迟疑了半响,想到韩凌刚才挡在徐舒玄面前的一幕,旋即又想起她曾经为自己所挡的一剑,眼神中忽地就笼上了一缕凄伤的忧愁,他眷恋的望了一眼韩凌所乘的喜轿,顿了片刻后,沉声下令:“将这些倭寇无论活的死的全部给我带走!”
“是!”
在陆颜召的带领下,所有锦衣卫拖着那些或伤或死的东瀛武士整肃离去!
锣鼓奏乐声再次响起,迎亲队伍继续前行。
在韩凌紧张担忧的等待中,喜轿终于落在了魏国公府的门前,耳畔也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一只修长玉白的手掀开了轿帘。
看到这只手,韩凌的心才彻底安稳下来。
徐舒玄的脸上也罩着霞光满溢的喜悦,只是他们二人都没有看到,在宾客满盈的国公府中,有一双眼睛在看到他们时露出了不可置信而失望的光芒。
其实就在他们在巷子里遇到那些东瀛武士时,长公主也派了人去打探情况,只不过,这些人被当成刺客被锦衣卫一并给捸捕了。
长公主恨得直咬牙,脸上却不得不带着笑,看着这个凤冠霞帔的新娘被全福人牵着手迈过火盆,看着这一对新人在众人的喝彩祝福声中牵着红绸走进喜堂。
随着一声“吉时到”的唱喝,韩凌与徐舒玄顺利地完成了天地、高堂、夫妻对拜,最后被一辆红绸的小车送进了新房。
“舒玄,今天长公主好像有点不一样!”两人坐在小车中时,韩凌忍不住问了这一句,因为她分明有注意到在拜高堂的时候,长公主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痉挛了一下。
徐舒玄本来与她各牵一端红绸,这时听她问话,便抛开了这些规矩,将韩凌搂进了怀中。
“阿凌,我成亲,她自然是不高兴的!”他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愧然和心疼,“以后你还要与我一起去面对她……”
“我知道,我不怕她的!”韩凌诮皮的回了一句,又思索道,“我是觉得长公主今天看到我似乎很是意外!”
她虽然没有看到长公主的表情,可是通过她的一些小动作便可以判断出这个女人对她的出现是感到非常吃惊的!这对于一个知道自己儿子今天会迎娶新娘并已经作好了准备的母亲来说有这样的反应实在是令人有些费解。
但徐舒玄似乎想到了什么,冷着眸子沉吟了片刻,方才安慰韩凌道:“不用管她,今天是我们的大喜之日,与她无关,阿凌,忘掉今天所发生的所有不快,我们高高兴兴的过好今天,好不好?”
韩凌的脑海里只忽闪过丰臣泷一救她的一幕后,便摒弃了心中所有的疑问,含笑点了点头。
新房自然设在听雨楼中,不过,因为徐舒玄的大婚,这座宁静雅致的院子以及那三殿二庑的阁楼都有重新修缮过,大红的喜字贴满了门窗,四处亦是张灯结彩,地上铺满了秋菊、丹桂和玉簪等时新的花瓣,花香四季,晚风缱绻。
小车停下后,韩凌与徐舒玄牵着红绸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了新房,余嬷嬷、春莲和巧儿已经在听雨楼中等待着了。
接下来的事情便一切按照习俗来了,在全福人端着一只放了福寿双庆如意的托盘过来后,徐舒玄便拿起那白玉如意揭开了韩凌的盖头。
韩凌这才清清楚楚的看到穿着一身如意云纹喜服的徐舒玄,从未见过他穿红色的韩凌一时看呆了眼,原本神姿朗彻高绝不染纤尘的他在这一身喜服的红光映衬下竟是有一种瑰艳华丽的俊美。
而徐舒玄也看着她怔了神,马背上的一瞥已然惊艳,可在这红烛之光下细细打量,更是有一种沁入心脾的愉悦感,身着凤冠霞帔的她美得令人心惊沉醉——真是百看不厌!
在全福人安排丫鬟们完成撒帐之后,韩凌才和徐舒玄喝了合卺酒。
新房之礼完成之后,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徐舒玄本来也要去前院宴客,却执意陪着韩凌坐了一会儿。
“舒玄,你的体质好像不适合多喝酒,他们不会故意灌醉你吧?”韩凌担忧的问了一句。
徐舒玄笑道:“新郎本来就是要被灌醉的,不过你放心,我自能应付!”说完之后,他一双幽深而曜亮的眸子注视了韩凌良久,不禁抚着她盈满红晕的脸颊叹道,“阿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美!”
那摩挲起来的柔滑触感不禁又令他有些口干舌燥,就在他禁不住想要去亲吻那樱红的唇瓣时,韩凌也微有些娇羞的叹了一句:“夫君也非凡人啊!”
这一声夫君唤得徐舒玄心中一酥,好似一股甘泉涌上心头。
“今天累了一天,你肚子肯定饿了,先吃点东西,我过一会儿就回来!”徐舒玄柔声说了一句后,才翩然起身,慢慢走出了新房。
徐舒玄走后,巧儿便兴奋的跑了进来,笑脸嘻嘻的对韩凌说道:“小姐,世子对你好温柔哦,而且世子早就吩咐厨房给小姐备好了点心,你看,就在那里,都是小姐最爱吃的!”巧儿指了一扇屏风附近的梨花木圆桌上摆放的点心,笑说道,“我就说小姐你还是很有福气的!以前我听说徐世子不怎么爱见外人的,还以为他不好相与,今日却见他待小姐不是一般的好,而且世子长得真是跟天人一般……”
看到巧儿一幅天真浪漫的欣喜模样,韩凌也不自禁的抿唇一笑,这时,余嬷嬷也走了进来,吩咐道道:“还不快给小姐卸妆更衣!春莲也一块儿来帮忙,小姐这一天定然累得不轻。”
余嬷嬷是知道她不喜欢头上顶一些簪钗饰物的,而且今天这凤冠还重量不轻,便立刻唤了这两名贴身丫头来给她卸妆。
韩凌不知道将余嬷嬷、巧儿、春莲带进这魏国公府里来对她们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心中微有些歉意,便说了一句:“嬷嬷,春莲,巧儿,这里并不比安国公府,以后的日子可能就没有从前那般轻松了,你们跟着我可能还会吃一些苦头,不过,有我和世子在,也定能护你们周全!”
余嬷嬷道:“小姐说得哪里话,夫人让我们跟着小姐陪嫁过来,就是为了保护小姐的,夫人说了,以后世子和小姐的膳食都由我来负责,小姐也最爱吃嬷嬷做的菜肴和点心了!”
韩凌点了点头,心道:母亲竟连这个也替她想到了,她也早有这种准备,听雨楼中的小厨房从前出事就不少,她既然嫁了进来,也一定会想办法在厨房之中安插自己的人。
“好,这个待我与世子说了之后,便安排嬷嬷来做小厨房里的管事嬷嬷!”她笑说道,拿了桌上一块糖蒸酥酪便吃了起来,再看桌子上所摆的这些点心,不知不觉就想起了七年前,她只与大少爷说了一遍她所爱吃的点心,未想他能记到今日。
想着,韩凌的心中暖意绵绵,却又蓦地想到了那个婢女阿姝,当时那些点心就是那个娇憨的婢女端上来的,舒玄那个时候似乎很信任她,可是墨玄却说阿姝自三年前告假回乡后就再也没来了!
前世,她对那个阿姝的印象也是如此,莫名的就失踪了!
韩凌正沉思的时候,耳畔忽传来春莲的一声:“世子爷回来了!”
韩凌一个激灵,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回头一望,果见徐舒玄满面春风的向她走了过来。
“不是要被宾客灌醉的么,怎么这么早就回了?”韩凌故意打趣的问道。
徐舒玄清咳了一声,余嬷嬷会意立刻唤了巧儿和春莲一并退下,他才坐到韩凌身旁,低声道:“我为了能早些回来,与那些宾客们一一进过了,不然,他们也不肯放过我。”
韩凌啊了一声,担忧的嗔怪道:“那你到底喝了多少?不是说不能喝太多的吗?”说完,还将鼻子凑到他身上闻了闻。
粉颊的靠近以及那清甜的温香又让徐舒玄的心跳迅速加快起来,他揽紧了韩凌的纤腰,溥唇也触到了她细嫩的颈边,柔声道:“我骗你的,其实我根本就没有喝多少酒,刚才玩了一点小伎俩,将那些酒都装进一个囊袋里,我父亲以为我喝得多,便叫人将我扶了回来!”说着,还从袖中取了一个圆鼓鼓的囊袋在韩凌眼前晃了晃。
韩凌从未见过这样的他,羞恼得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再加上烛光下那潋滟含情的双目,好似能掬住人的灵魂一般,一刻也不想挪开眼睛。
徐舒玄的手指便不由自主的轻抚在了她这双如墨玉般的眼睛上,轻轻的,轻轻的滑过她的脸颊,最后落在了她玲珑有致的锁骨之上。
此时的韩凌已经缷了妆,换上了一身寝衣,溥溥的绸缎将她的身段勾勒出曼妙的曲线,让人情不自禁的去想象那如同上等美玉一般令人**摄魄的娇躯。
韩凌却不由得紧张了起来,嗫嚅着唇瓣道:“舒玄,我,我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