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鲍尔就将所有的数据采集工作做了尽量的准备,他一直嚷嚷着时间根本不够用,他应该在这里尽可能长的做些详细的准备。
“物理学不是这么应付的,我需要大量的数据,大量的时间,哪怕在这里住一辈子都行!”鲍尔如是说道。
“如你所愿,我们缺的正是时间。”刘墨卿在旁边,他只能找到一块被时间和风沙所磨损的一块半身大石头,靠在上边,手中拿着*,他此时是靠在那半大的石头,*只是起到拄拐的作用。
他看到那道时空裂缝之后,他的目的已经达到,硬靠着意志到达这里之后,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完全被掏空。
疼痛在他体内,像是一头野兽一般,不断地撕扯着他的内脏,上一块,下一块,全凭它的喜好。
他此时的意志,已经无力对抗着身体里的疼痛,他迷迷糊糊地看着鲍尔忙前忙后,围绕着时空裂缝采集着数据,他眼前所有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他没带眼镜一样,高度近视带给他的困扰,疼痛怪兽终于朝他的心脏来了那么一口。
他感到自己就像一条溺水的鱼,张大着嘴巴,对鲍尔想呼救,可他已经看不见鲍尔的身影,眼前一片漆黑。
他昏了过去。
刘墨卿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房车唯一的床上,在他旁边,放着一个医药盒,盒子还是打开的状态,他能闻到一股浓厚的酒精味道,还有他额头传来的清凉感,他抓了下来,是一块毛巾,那浓厚的酒味味道,正是这块毛巾散发出来的。
他想坐起,却感到没有力气,他不得不躺着。
“妈的!”他听到鲍尔正在骂着。
他还未说话,就听到了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他能感到车辆正在缓缓地靠着路边停了下来,鲍尔将车窗摇了下来,用着充满热情语言说道。
“警官。”
“你好,先生,双手放在方向盘上。”
“好的,好的。”
“先生,把车门打开,杰克,检查一下。”
“警官,我只是个游客。”
“一个人?”
“啊,不,还有个同伴,他身体不舒服,正在后边睡觉呢。”
“杰克,小心点,车里还有一个人。”
“知道了,我已经上车了。”
刘墨卿听到了皮鞋踏上了台阶的声音,他闭上了眼睛,他听到皮鞋距离他很近。
“丹尼尔,他这同伴看起来病的不轻。”
“严重吗?”
“不知道,需要查看下吗?”
“看起来像是外伤吗?”
“没有,应该是疾病之类的,我猜。”
“先生,拿下你的驾驶证。杰克,检查一下,有没有违禁品。”
“长官,我的驾驶证在我外套口袋里。”鲍尔说着。
“杰克,他的外套在副驾驶上,能检查一下吗?”
“好的,丹尼尔,车上检查过了,除了有一把来福和一把m9,没有其他的了。”
“长官,那只是用来自保。”
“好了,先生,我知道了,杰克,看下他的驾驶证吧。”
皮鞋声离开了,刘墨卿睁开了眼睛,*就在他对面的桌上放着。
他只需要坐起来就行。
还好,他恢复了些许力气,他只需要轻轻地坐起来。
他缓缓撑住着双臂坐了起来,胸腔内,再次疼痛起来,不过相比之前,轻了许多,这种疼痛,他还能承受的住,所幸他的双腿现在正在恢复着力气,他动作缓慢,向放着*的地方爬了过去。
“丹尼尔...”
“怎么了?”
“看着他。”
“怎么了长官?”
“他是国防部要找的鲍尔。”
“你确认?”
“你一直在看着他,居然没有认出来?”
“我看他就是个学者。”
“他就是学者啊。”
“长官,我犯了什么错吗?”鲍尔声音充满了紧张。
刘墨卿光着脚向车上的警官走去,他的手上拿着*。
鲍尔正说着话,他恰好转身看向身后的警官,同时也看到了刘墨卿的行为。
“你是fbi通缉的要犯,原来你没有去中国啊。”车上的杰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危险,他双手抓着自己的腰带,低头看着鲍尔,手上还拿着鲍尔的驾驶证。
“看来无能的fbi又被戏耍了。”丹尼尔在车下大笑着。
“fbi的能力的确让人堪忧。”刘墨卿举着*,抵在了杰克的头上,他开口说道。“别动!还有下边的,如果你不在乎你搭档的话。”
他看到丹尼尔手正在枪套上,他警告着。
“天!你怎么知道他刚把枪收起来!”鲍尔说道。
“别说废话。”刘墨卿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你是叫丹尼尔吧,麻烦丹尼尔长官把你的枪套取下来,不要有任何动作,我这有两发子弹,如果你想挑战你拔枪速度的话,可以拿你和你搭档的命来做个赌注。”
“丹尼尔...”被刘墨卿抵着脑袋的警官低声叫着。
“好,先生...鲍尔先生,让你的同伴不要做出危险的行为。”
“长官,他是中国人...言出必行,你还是动作温柔的把东西交给我最好。”鲍尔看着下边的长官,他的双手还习惯性地放在方向盘上。
刘墨卿看着车下的警官将枪套递给了鲍尔,他接着说。“鲍尔,还有这位警官的。”
“先生,我们只是例行检查,你们的车后的停车灯有一个不亮。”
“那实在抱歉了。”刘墨卿突生一计,“麻烦你们脱下警服。”
“先生——”
“——刘兄!”鲍尔手拿着枪套。“我们这是在犯罪!”
“你的身份本来就是通缉犯!”
“我那是...”
“好了,我知道,麻烦两位长官了。”刘墨卿一直盯着车下的丹尼尔。他清楚知道,他才是说话管用的。
过了十分钟之后。
他和鲍尔坐在了警车里,鲍尔的东西全部放在了后备箱里,他们两人便于取用的东西放在了后座上。
“怎么做的这么绝?”鲍尔开着车,他有些埋怨。
“并没有啊,我不是报过警了吗。”
“你不应该连把那车的汽油都洒出来啊,太浪费了。”
“喝汽油的可是我。”刘墨卿手里拿着水,再一次漱着自己的口。
“你把那两名警官穿着裤衩捆在一起,这昼夜温度差很大,你是想冻死他们啊。”鲍尔担心地说道。
“在担心他们之前,先担心下我们吧。”刘墨卿靠着座椅,他闭着眼睛,他感到自己每说一句话,都像是抽空了全身力气。
“这是第一数据,如果以后有什么改变,只能以这个为依据...刘兄?”
刘墨卿的意识再一次接近了模糊,他只能听到鲍尔在他耳边不停地交换,但是声音确实那么的遥远,远到他完全都没有听到鲍尔在叫什么,就像鲍尔在一英里之外,小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意识渐行渐远,直到他再次失去了意识。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车正在行驶在大街上,周边人来人往,车行驶的非常慢。他缓缓地坐直了身体,有气无力的瘫倒在车窗上。
“刘兄...你再躺会,马上到医院了。”鲍尔的声音出奇地温柔。
“我...不...去医...院...”他感到自己的声音似乎非常的远,他吃力地说道。
他看着窗外的风景,这样的风景,可能是他人生最后时分所看到的了。
他有些痴迷地望着,在美国这样的街道上,他看到了很多黄皮肤黑头发的年轻人,在大街上有说有笑的走着,更多的是他们跟着身边白皮肤黄头发的人一起,甚至互相搭着肩,举止亲昵的一起行走。
从什么时候,人与人之间,没有了皮肤之差,没有了语言障碍,没有了文化差异,能这样一直走下去?
刘墨卿看着眼前的景色,他感到鲍尔的手此时正搭在他的肩膀上。
他想伸出自己的手,发现他根本没有多少力气去做这样的事情了。
他看着窗外,鲍尔正鼓励着他。
“我们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下,刘兄!刘墨卿!”鲍尔用着汉语对他说道。
他想说些什么,可是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力气了。
刘墨卿努力的举起自己的右手,这是他所能控制唯一最擅长的事情了。
举起它。
他对自己的右手下达着命令。
举起来!
他靠在车窗,双眼向下,看着自己的右手,耳边充斥着鲍尔的鼓励声。
“我们马上到了!马上到了啊!你再坚持一下,坚持住!”
“刘兄!你不是要回国么!我马上带你回国!你可别吓我啊!”
“刘墨卿!你怎么答应我的?我他妈的把你带到美国,你把我带回去!妈的!你别这样好不好!”
“墨卿!墨卿!你是不是把夏冰给忘了!你忘了你怎么答应她的吗?你他妈每次跟我喝酒,都说,你要给夏冰一个完整的回忆吗!你他妈的是不是连这个承诺都不愿意实现!”
“不!不!刘墨卿!刘墨卿!”
他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鲍尔给他说的太多太多了,只是他现在,真的想好好休息了。
再见...贾紫勤...
再见...夏冰...
再见...建国...
再见...冲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