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除开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动静,街道上仅有的几盏亮着的灯笼还在散发着火光,顺着街道再往前望去,也只能看到一片可以吞噬所有的黑暗了。
焕云的目光没有从街道的尽头挪开,片刻之后,从那片黑暗之中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影,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刀刃。
不速之客走出了几步又顿在原地,与焕云遥遥相望,似乎是等待着什么。
呼——
比起之前稍强一些的寒风吹过,街道两侧的灯同时熄灭,将焕云困在黑暗之中。与此同时,一个无法让人辨别方位的声音响起:“你就是姬焕云?”
“额。”焕云愣了一下,无奈道,“我可以不是!”
“………”杀手们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个话茬接下去,场面忽然变得很尴尬。
噌——
是剑破风的声音,身处在黑暗之中的焕云身子一偏,由刀刃散发出的寒意贴着他的鼻梁滑下。焕云右手拿着折扇随意向上一敲,恰巧点在持剑人的手腕上,那人吃痛不过,五指一松长剑自手掌跌落,被焕云一把接住。
“怎么不说话了?如果只会念固定的台词的话,会显得你们很不专业。”焕云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开口问道,同时运气在手印在冒进的刺客胸口,稍一停顿之后又注了一道力将刺客击退三丈之远。在整个过程中,除了焕云说话的声音没有一丝声响发出,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始终将刺客包裹,让他从被击退到跌落在地时都显得轻飘飘的。轻,并不代表无力,只是在焕云击痛他的时候,血液已经蔓上了他的喉咙,恰好是让他发不出叫声的地步。
焕云有很多机会可以将刺客一击毙命,但是他没有选择这么做。可不要误会是因为他的善良,这是一种强者对弱者所表现出来的自信,当取对方的命变得易如反掌的时候,反倒不那么急着取了。
焕云把秋水扇收了起来,右手持剑挽了个剑花将身体转了回去,掠过茫茫夜色看向街道尽头的那名剑客说到道:“出来办事,甭管认不认识都要先问先一句:‘你就是姬焕云?’我被几位气势威慑得战战兢兢,弱弱地回答一声:‘是’,然后你就开始卖个小关子:‘那么以后你就不是了。’我一听就纳闷了,怎么就不是了呢?就问啊:‘为什么?’几位兄台这时候就开始狞笑:‘因为到了地府投了胎,会有人替你重新取名字的!’”
“看起来范儿是有了,但是也要注意跟随时代潮流!如果每次都只用一套话术的话,难免是会被时代所淘汰的,兴许啥时候顾客嫌你们落伍太严重了,台词说出来丢人,就不光临你们了,到那个时候岂不是连西北风都没得喝了?”
“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且废话极多,看来你就是姬焕云没错了!”屹立于街尾的刺客似乎完全无视了焕云的话语,安安静静地等焕云说完之后淡淡道。
“额……”焕云想了想,“道理我都懂,可是废话极多是什么鬼?”
刺客默默不语,难道作者刚刚给你改了设定这件事也要我说出来?
焕云右手持剑在身前胡乱挥了挥,感叹道:“算了,其实我平常也不是这么多话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有对死人说话的时候才感觉特别的放松。”
话语声随风飘远,街道上复归于平静,剑锋当前,就算表现得再轻松,内心深处也不可能不保持谨慎。从出剑开始到有人殒命很有可能只是瞬间的事,在这种关头务必珍惜吸入体内的每一口空气,因为下一秒你可能就会不再须要它了。
街道尽头的黑影向前迈出一步接一步,由慢到快,最终化为奔跑。提剑的手跟在后面,剑尖与地面不断摩擦伴着火花发出刺耳的声音。
“好浓的杀气。”焕云凝神戒备,后撤半步,横剑在握。在与刺客相距丈远时,黑影脚尖点地纵身而起,扬剑向焕云咽喉处斩来。焕云一记上挑将黑影指地剑格开,只感觉沉重非凡,心知对方是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这一口剑上,试图向焕云借力保持在空的压制。
黑影在空,快攻不断,一连将焕云逼退三步,而在三步之间,两人已经相交二十七剑,叮铃之声不绝于耳,纵横剑气被街道两边的石柱阻挡,留下道道沟壑。黑影再斩一剑,却只感觉剑下一轻,焕云持剑绕了个花,将他引下地来。黑影失了先机,两脚才一点地,焕云瞬发一剑当头切来,黑影竖剑在空,岿然不动。
叮——
一道以肉眼可见的气波以交鸣的二剑为中心荡漾开来,两人分居在两剑前后,将内力注在剑里无声较劲。在这个时候,焕云才看清楚这名刺客的模样,有头巾和黑布的遮挡,焕云能看到的只是一双眼睛。两人相隔不过咫尺,焕云竟然有些看不清他的双眼,仿佛他的眼睛外有东西阻隔着他的视线,而阻隔的东西是一层寒霜。
刺客抽剑退过一步,躬身一剑划向焕云左脚,焕云抬脚避过,刺客快剑又折返回来,切他右脚,焕云奋力在地面一点,避过这层杀机,双脚腾空,而足下剑却势不饶人,剑花连挽步步紧逼。
焕云看准时机,脚尖踩在剑刃上,翻身跃到刺客身后,就在此时,蛰伏在暗处的三五个刺客终于等到了时机,一齐纵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