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大学的第一次课上的是作为一个医学生的必备科目——解剖。解剖老师是一名很年轻的男老师,比着苏执也年长不了几岁,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一脸笑嘻嘻的跟同学们说,他是研究生,也算他们的师哥,是替导师来代课的,同学们一听是师哥,课堂气氛瞬间就活跃了起来,因为是人生中的第一次解剖课,面对人体的奥秘,大多数同学都压抑不住一颗拍照片发动态的心。
然而苏晓念同学却闷闷不乐,一上午解剖课上下来,她竟然哭了。
问她为什么哭?
她说,她害怕。是啊,面对人体被剖开后的骨头,肌肉,内脏,血管,神经,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淡定的拍下照片来发朋友圈的。
“本来,我就不想学医,可老爸非逼着我学,我真不明白,当医生有什么好,自己没当够,还非得让我这个女儿也要干这一行。”
苏晓念越说越委屈,一旁的苏执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一个劲的给她递纸巾,递着递着苏执身上携带的纸巾就用完了,于是她就跑到就近的师生服务部买,没想到在那里却碰见了尚晋,她高一的班主任。
“尚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执走向他,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尚晋知道他们会相遇,但没有想到这么快,此刻他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应对她的询问,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
“苏执啊,你以后可以改口喊我师哥了,因为我现在也是这里的学生。”尚晋看着她,努力平复这突突直跳的心脏。
“学生?”苏执有点懵。
“是研究生!”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苏执恍然大悟。
“怎么样,大学生活还适应吗?”尚晋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还行!”
听到她的回答,尚晋笑了,不禁说道:“你果然没变,问你什么你都说‘还行’!”。
听到尚晋这么说,苏执有点不好意思了。在苏执眼里,尚晋是很好的老师,也是很好的朋友。
刚念高一那会儿,苏执的奶奶生病了,做了一个小手术,让原本拮据的家变的更捉襟见肘。她买不起习题册,是尚晋给她打印出来装订好。她英语成绩不好,教数学的尚晋就和她一起学。
后来,尚晋实习期满,离开了她所在的中学后,他们就失去了联系。苏执从来没有想过,她还能再遇见尚晋。因为那时曾对他有过美好的暗恋,所以尚晋离开后,苏执也难受过一段时间。
短短几句话,两人便落荒而逃。有些秘密,她觉不能暴露,有些秘密,他觉得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苏执买了纸巾回来,苏晓念正在打电话,苏执默不作声把纸巾递给她,待她挂了电话,苏晓念告诉她,她要转专业,但这件事,她要先瞒着她爸爸妈妈。
作为朋友,苏执表示支持。
下午第三节的时候,苏执收到了宋志霄的短信,宋志霄说,餐厅要接待一个旅游团,会很忙,希望她今天晚上就能开始工作。苏执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她太想挣钱了。
下午五点的时候,苏执准时到了“慕思”,餐厅的客人并没有满座,宋志霄临时给她加派了个送餐的活。
她按照宋志霄给的地址,把饭送到了一个很大的写字楼里,她把餐盒给了前台,正打算离开,就被人叫住了。
叫他的人,她觉得面熟,却不记得在哪见过。
那个人穿着西装,领带齐整的贴在胸前,像一个白领,脸上挂着很随和的微笑,迎面向自己走来:“苏小姐,请留步!”
苏执停住,拿出了一个送餐员该有的礼貌:“先生,您还有事吗?”
“先生?”那个人皱了皱眉,对苏执表示不满。
接着又说:“苏小姐不记得我了?那还记得那个在荒郊野外陪您看星星的人吗?”
苏执越来越听不懂这个人说的话了。
“什么?”苏执只能再让他解释的更清楚些。
“走吧,跟我上来你就知道了。”
那人把苏执放在前台的打包盒拿走了,苏执跟着他上了电梯,他继续跟苏执搭话。
“苏小姐是哪里人?”
“我是山东人。”苏执不善言辞,回答的言简意赅。
“是吗?我七月份正好去山东出差,苏小姐可要尽地主之谊啊!”
“呃…行啊!”
苏执尴尬的要命,电梯终于停了下来,走出电梯,苏执隔着一张透明的玻璃墙就看到了一张令她紧张的脸。
她一时之间便愣住了,滞留在原地。
“苏小姐想起来了吧?”
苏执有些过意不去的点了点头,这个人,她何止是想起来了。
“您不是脸盲吧?”
苏执摇摇头,更过意不去了。
“那好,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徐正飞,首先是老板的兄弟,其次是老板的特助。为了避免下次再见的尴尬,请您一定要记牢一点。”
这个人,有点无厘头,受不了。
“正飞!”熟悉的声音响起,苏执忽然想起那天,他也是这么称呼刚才那个把自己带上来的人的。
“老板,没想到是苏小姐来送餐,我就把她带上来了,那先不打扰了,二位好好聊。”那个叫正飞的以2倍的语速留下这句话,就迅速撤离了,快走到电梯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今天,我能提前下班吗?”
“再多说一个字加班一小时。”梁慕恨不能把他推上电梯。
徐正飞走后,气氛有点尴尬,因为梁慕并不知道宋志霄会让苏执来送餐,况且,他记得今天也不是苏执该上班的日子。
“进来坐吧!”梁慕从办公桌前起身,去迎接杵在办公室的苏执。
苏执有些拘谨,也许是时隔几日未见,再加上没有了酒精助力,她总觉得这个人与之前帮助自己的那个人判若两人。今天这个人让她觉得陌生,有距离感。
她往前挪了几步。心中充满了疑惑,那天的自己竟然糊涂到对他一无所知就上了他的车。他既然不是人民警察,那为什么要半夜三更跑到那么远的郊区救自己,而且还对自己那么温柔,甚至……苏执细思极恐,打算赶紧逃走。
苏执生涩的鞠了个躬:“谢谢您救了我,您慢慢吃,我还要回去工作,就先告辞了。”
“小执,等一下?”
纳尼,小执?还真没拿自己当外人,虽然醉酒的自己也曾被他迷住过,可现在的她可清醒着呢,她都还不知道他姓啥名啥,他就喊自己小执?不过,他这么喊,为什么这么好听!
苏执撇了撇他办公桌上的台签。
“梁慕总经理”,这个名字有点熟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