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九对包小七出去看看的建议有些为难。它不想现在出去侦察。虽然这么长时间没有动静,但它心理的阴影暂时还没散去。稍微停了一下,包子九为难地说道:“先等等看看再说吧,不差这么一会儿。这里暂时是安全的。虽然我们看不到它,但它也看不到我们。相对来说这里是安全的。有了之前的教训,至少它是不会贸然再向这里进攻的。”包小七听包子九这么说,就暂时打消了出去的念头。
包子九、包小七刚到石屋的时候,两只包子并没有什么感觉。但是它们在外面放过风之后,现在感觉到在石屋里面呆着难受极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一则是石屋里面很潮湿,这里临河而居,潮气本身很重,况且在河水较大时,这条乱石带是会被淹没的。另外,石屋里面的空气基本上不流动,就显得有些闷。与外面相比,这里又潮又闷。时间一长,位置稍靠前的包子九还好一点,更靠里的包小七就有些受不了了。不由自主地向外挪了一挪,在包子九对面坐了下来。停了不大一会儿,又向形似葫芦腰的地方挪去。在包小七第三次向外挪时,包子九斜着眼看了看它,无奈地说:“出去以后,有什么危险我可不会去救你。”包小七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就在进口这儿呆着,不会出去的,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回来。”包子九不再说话,仍然警惕地盯着外面,精神却也放松了下来,毕竟前面有包小七预警。
包子九说完话,包小七已经挪到了石屋进口较宽的地方。这里的感觉比在里面要好很多。包小七靠在石头上坐了下来,看着前方的广场发呆。它懒得再和包子九说话,感觉它过分小心了。其实自出现危险以来,包小七并没有见到任何威胁到生命的东西。大多都是包子九和它说外面多么多么危险。就是刚刚发生这一次,它也没有见到任何东西,只是耳朵受到了一次惊吓,对它的心理冲击相对于包子九要小得多。
坐在石头下,包小七能够感觉到一点点空气缓缓地流动,视野也开阔了很多。看到前面月光如水般洒在大石头广场上,包小七甚至有了再次走出去享受一下的冲动。呆了一会儿,它沿着石屋左边的石头一点一点挪到进口的最外沿,突然伸出头来左右看看,又把头迅速收回来;然后,迅速退回到葫芦腰处,又沿着右边的石头一点一点挪到进口的最外沿,摸着石头慢慢伸出头来左右看。清白的月光笼罩着它所看到的一切,视野内的景物一览无余,没有绿眼黑团,甚至没有能动的东西。除了哗哗流淌的河水,再没有活动的事物。包小七又想着绿眼黑团会不会躲在石屋上面,就扭着头一点一点向上看,仍然没有什么发现。包小七放下心来,没有再向葫芦腰退去,靠在石头上松了口气。刚要再向外迈一步时,包小七扶着石头的手猛地收了回来,抬起的脚也不动了。
月亮就在天空正中的地方挂着,包小七发现跟前的石头地面上出现了一个斜斜的影子。初时,那个影子在石头广场的边缘,而且离包小七比较远,它以为那就是一块石头。但在它想向外移动时,发现影子在慢慢地向包小七所处的地方缓慢移动。影子的前端呈圆形,上面似乎还有两个突起。那块石头还会移动?就在它一愣的功夫,会动的影子旁边又多了个一模一样的影子。包小七不再犹豫,用平生最大的力气向后跑去,冲过葫芦腰,躲在最角落处,牙齿打着战,颤抖着对包子九说道:“土土土土土包子,不不不不好了,有有有两个那那那那那样样的影影影子!”包子九没有听明白包小七说了什么,但明白外面一定是出了状况。包子九立即提高了戒备状态,神经又紧张起来,眼睛盯着外边,嘴里对包小七说道:“别着急,慢点说,外面出现了什么状况?”包小七见包子九并没有慌张,反而有些镇定,它的牙齿打战也好了一点,这才把话说得清楚了些:“外、外面有两个能——能动的石头影子,朝、朝咱们的石屋来、来了!”包子九这次听得很清楚,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这下完了,有两只该怎么办,没办法出去了,还想着有机会出去分头跑呢,看来这也不可能了。目前只能先呆在这里面了。心里虽是如此想,嘴里却安慰包小七道:“不要怕,咱们躲在这里,有我守着,就是来一百只那样的家伙也进不来。”随后,石屋基本恢复了安静,包小七强行忍住牙齿打战,用力用手抓住怎么也抓不住的石头,定定地看着包子九。
包子九则仍然将棍子贴在石头上,双手握牢,打起精神注视着外面。说来也怪,听明白包小七说的话后,包子九并没有产生一丝的紧张或恐惧感,除了发点愁,心里反倒很平静。它想这可能是这三块石头给它的安全感吧。身体抵住坚硬而冰冷的石头,与这坚硬的危险一样,让它更加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它所能改变的,该来的终究要来。它有些坦然,一种陷入绝境的坦然。明知将面对的结局,没有改变环境的能力,也没有突出重围的办法,只能坦然以对。对于绿眼黑团的没有离开,它并不意外。但对于又多了一只倒是让它眉头收紧。如何应对它一时真想不出来,只能这样守着,看情况再作应对吧。幸好还有这三块石头挡着,至少暂时受到的威胁是可控的。正如它刚才所说,一只也好,两只也罢,想要进来只能从前方入口进来,只要它守着这里,谁进来都要受它一棍。
石屋外面的广场上,惨白的月光洒在石头上,朦胧一片。包子九从入口处,能看到那已经看了无数遍的夜景:更远处是河边的植物,在月色下呈现出深黑的背景。能看到远处一点的河面,流水在波动中偶尔跳起来几点光来。岸边别的石头也能看到一些,黑灰色的各种圆形散布在狭窄的视线内。恍惚间,石头广场的左侧被一条黑影渐渐挡住了,随后右侧也被一条黑影渐渐遮蔽。四只绿色的眼睛放着诡异的光线,虎视眈眈地到了石屋前,从入口处看着包子九。包子九甚至能感觉到那四只眼睛看到了自己,呼吸跟着急促起来,手也微微发起抖来。包子九知道自己有些慌了,用力把一条腿靠在石头上,让冰凉坚硬的石头给自己一些依靠。
包小七一直盯着包子九,虽然光线很暗,但适应了这黑暗后,能看到包子九的一些细微的动作。虽然包子九的动作幅度都不大,但在包小七的当前紧张过度的眼里,也能感觉到包子九是看到了什么,更能看出包子九的坚定。包小七受到了感染,竟然也向入口挪来,愤怒地盯着那四只发出诡异绿光的眼睛。尽管它因看着四只绿眼而双腿打战,牙齿也发出“嗒嗒嗒”的轻微响声。
这时,一只黑影向入口逼近过来,将脑袋伸进入口一点。包子九屏住呼吸,握紧棍子,随时准备捅向那绿色的光源。但那黑影只是在入口处停了一会儿,就又慢慢退回原处,扭头看了看另一个黑影,又看了看石头的入口,发出“桀桀桀”的阴森声音,如同鬼魅深夜的笑声,阴森可怖。接着,两只黑影同时转过身来,四腿微屈,两条粗壮的尾巴稍一晃动,嗖地一下跳到离石头广场最近的一块石头上,然后又跳到下一块石头上,三两下就消失在了黑暗的背景中。
包子九初时不敢相信,危险就这么解除了!它仍然紧张地盯着入口,仍然不敢松懈下来。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包子九紧绷的神经自己进行了调整。由于长时间地保持一个姿势,它很快就疲惫不堪。一天来,它就没有好好地休息过。周围的环境没有丝毫的变化,它的动作也没有调整,手脚首先慢慢地放松了下来,不由自主地靠着石头跪坐下来。包子九挣扎地告诉自己不能闭上眼睛,但身体的疲累占据了上风,眼皮最终还是无奈地合上了。
在两个绿眼黑影走后,包小七也是保持一个姿势盯着前方看,很快也感到疲累,直接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月光在逐渐倾斜,从三块石头的缝隙前走了过去。迷糊中的两只包子没有看到月光的变动。在它们一个沉睡、一个似睡非睡之间,月亮也隐没在了一个山尖后,留下了更多的黑暗。河水依然不停地流淌,没有因为太阳,也不为了月亮,因为它自身的存在。河水不时有“泼拉”的声音传出,好像一个跃动的灵魂不安分于这平静的生活。轻风依然呜咽着伴着河水流动,像是暗夜中一个忧伤的灵魂在和谁倾诉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