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树林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蚂蚁疯狂,三只为王。在白天这里是蚂蚁的天下。任何生物遇到了蚂蚁,要么逃之夭夭,要么成为蚂蚁嘴下的冤魂。它们只要出动,基本上是三五成群,很少单独行动。但是,蚂蚁在晚上视力受限,即使嗅觉灵敏也难以抵挡各类野兽的袭击。皮里的出走,到晚上时已经走到河滩石头地带,四处空旷,月光又好,让它躲过了许多危险,如果是在树林中,想来已经没有皮里的存在了。树林中到了晚上,其它领地范围的野兽也在这片区域内活动开来。除了开灵兽外,其它野兽并不阻止其它种类的野兽在自己的领地范围内活动,这样它们才能有足够的食物。开灵兽不允许其它的任何兽类进入它的领地,饥饿时的开灵兽会到别人的地盘掠食。真是个自私的家伙,也是开灵兽没有朋友最好的注脚。
守在树洞口的蛇,喜欢偷袭蚂蚁,经常在早上或者傍晚埋伏在洞口,掠食第一只或最后一只。它会守在下风口,让蚂蚁发现不了它的踪迹。它不贪食,吞一只就走,所以被抓到的机会很少,往往是蚂蚁们发现被袭击后,再去营救时,却只能发现蛇匆匆逃离现场的尾巴和它吞食时所留下的气味。这让蚂蚁们放大了蛇的危险性。如果真的是遭遇战,蛇倒很可能被蚂蚁杀死。但蛇过高的成功率,把基本上未与其交手的蚂蚁给吓着了,在发现蛇类的气味后,蚂蚁通常要躲避起来。而它们也总是在早上或晚上才会受到袭击,习惯了加强早晚进出洞穴时的防备。而蛇却在袭击得手后,多日不再进食。况且,蛇未必总是抓蚂蚁吃的。蚂蚁防备的时间稍长,就会松懈起来。所以,对于神出鬼没的蛇,蚂蚁们的防备总是千疮百孔。
月光从树洞前的正前方向斜前方走去,从蛇的上方拂过,树叶的阴影覆盖上它的身躯,包子九也未见到那条蛇有离开的迹象。包子九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英明决策,如果现在还呆在洞里,那天明之后,蚂蚁吃完之后,还不得吃自己。它可不知道,蛇是一击就走,完全的一个机会主义者。庆幸完了之后,包子九又在发愁。蛇一直不离开,看样子非要吃皮里它们不行,它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被吃掉呢?
就在包子九发愁时,包小七却差不多快睡着了。刚开始被包子九扔进枝叶堆时,包小七心里特别不舒服,心里说怎么个子大就能欺负人?想坐起来理论,却又听包子九在抱怨自己忘了昨晚的教训。包小七听包子九这么说,也就没坐起来,一只手握着骨剑,一只手拿着蓝筋线,暗暗用力,要等着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后,再找包子九理论。自己也没做什么,不就是让蓝筋线发亮吗?昨天晚上就来了几只飞蛾,还有什么?在包子九收拾好,也钻进枝叶堆里,有一段的安静期。包小七听着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决定坐起来时,一声野兽的惨叫把它坐起来的欲望给摁进了坑里。随后,它虽然看不到,各种声音断断续续就没有怎么断过。这才让它断了找包子九理论的念头。在包子九浑自颤抖强自镇定之时,包小七也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起来。它什么也看不到,心里的恐惧感更加巨大。随着包子九心情平复起来,包小七也随着安静下来,支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此时,外面的野兽们经过一番厮杀、争斗,暂时归于平静。在包小七听来,长时间的安静就是安全的象征。它有些睡意了。
包小七却不知道,蚂蚁们的危险就在它们眼前,而包子九却无法找到解困的办法。这又是一个暂新的问题,对一种陌生的生物,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最后狠下一条心来,大不了自己跑出去和它争斗一番,一个牺牲好过一树洞的蚂蚁被吃掉。于是包子九握紧它的棍子,大声向树洞喊道:“毕奇、皮里,外面有蛇!毕奇、皮里,外面有蛇!”
突然出现的声音,让空气有了振荡,声波在空气中激荡,传到那条蛇不时伸出的舌头上,告诉它后面有活着的东西。它迅速地转过头来,却未能看到任何让它起疑的物种来。树还是原来的树,那个堆包还是堆包,似乎刚才有风,将几片树叶吹起,让它换了个发型。却没有活动的东西出现。这是怎么回事?是谁在通风报信?
包子九在大喊之后,并没有立即跳起来,只是握紧手中的棍子,屈起腿来,一手用力撑着,随时暴起攻击。在它看到蛇转过头来时,由于精神紧张,手和脚开始有些颤抖。但那条蛇却没有向它冲过来,在树冠的阴影里,包子九看不清蛇的动作,却可以感觉到,蛇在盯着它看。过了一段时间,蛇仍是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它。包子九甚至感到头上冒出来冷汗来,却仍然没有见到蛇的动作。有那么一瞬间,包子九准备暴起,将棍子扎向那条蛇,却在下一个呼吸时,看到蛇的影子动了起来,向着侧后方的树的影子挪动了。圆盘变成了律动的波浪形,消失在了树干的阴影之中。
看到那条蛇终于走掉,包子九长出了一口气。
树洞中的毕奇、皮里它们并不知道洞外发生了什么。蚂蚁们在开黑之前都会回到自己的洞穴之中。晚上,树林中发生天翻地覆的事都与它们无关。它们只要白天的世界。无论夜晚有多少双凶残的眼睛在搜寻,有多少尖锐的牙齿在咬合,不会对它们的休息造成任何的影响。它们在白天从洞穴中出来后,也许会捡到掉落的肉屑、骨渣,只会将它们拖回洞内享受,不会关心是什么野兽遭到了攻击,是谁又获得了充足的食物。因为白天的世界它们的眼里只有它们自己,见到的活物也可能是它们的食物。谁又会关心自己的食物是否吃饱了?虽说如此,毕奇、皮里还有奇布、迟丁它们却没有睡着。因为在它们将洞口堵住之前,它们闻到了不少于三种的危险气息。它们把洞口堵住之后,是真的看不到、闻不到,将自己隔离在了安全的世界。但外面兽类的走动,被杀的惨叫,争斗的振动,却都传到了它们敏感的神经上。在天亮之前,它们不会再将洞口打开。毕奇听到这些声音没有什么反应,皮里却心绪不宁起来,不住地晃动着它的触角,不时地打在毕奇的身上。毕奇问道:“你焦虑什么,不会有危险进入到这里的,咱们的防御足够强大。”
皮里不安地说道:“队长,我倒不是担心咱们,我是担心外面的两只包子。它们用树枝枯叶保护自己,怎么能够挡住危险?”
毕奇听了无奈地说道:“现在已经来不及了,它们现在不能进来,也许危险就在洞口。你也不能出去,这些堵着洞口的树枝树叶一旦撤掉,咱们都将面临危险。它们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在这时,它们听到了包子九的示警。皮里刚听到外面有蛇时,心里格登一下,触角晃得更厉害了。它们知道蛇的危险性,却不知道蛇是不会吃包子的。它们很担心包子九向它们示警后,会受到蛇的攻击。在它们的印象里,蛇的袭击没有失败过。毕奇在听到示警后,却是心里尴尬了。刚才还想着两只包子自生自灭来着,下一秒人家却不顾危险向它们示警。此时的心情让毕奇都不好意思再和皮里说什么了,但作为队长,它又不能因此而离开皮里,只好继续尴尬地接受着皮里的触角的触碰,沉默不语。
在包子九示警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任何的声音,让毕奇它们很奇怪。难道蛇的攻击就这样悄无声息?即使如此,皮里的逃跑或者争斗总要发出一些声音吧?但是什么也没有。它们正在奇怪时,听到了一些轻微的磨擦树叶的声音,由微到轻,又由轻到微,消失在黑暗里。正在纳闷时,听到包子九在外面再次大声喊了起来:“毕奇、皮里,蛇走了!毕奇、皮里,蛇走了!”听到包子九的声音再次来到,皮里的心情不再紧张,欣慰感谢之情油然而生。看来,那条蛇没有攻击包子九,或者没有发现包子九。黑暗有时是它们的危险之源,有时也能帮助将危险隔断。却不知,其实蛇的特性决定了包子九的有惊无险。皮里本想给包子九打声招呼,却碍于屏障的拆除会带来的危险,只能把欣慰放在心底,想着明天再来感谢。
毕奇心里也很欣慰,也觉得让两只包子在外面休息居然歪打正着,成了真正的助力。它可是知道,如果明天早上让皮里早早出去,必定凶多吉少。现在外面有两只包子放哨,至少在出去之前就能知道外面是否存在危险。看来皮里交的这两个朋友确实是正确的。
在那条蛇走后,树林里却并没有安静下来,断断续续地传来各种各样的兽叫声,有兴奋的,有凄惨的,有委屈的,有求情的,让包子九睡得一点也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