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里是一个和平主义者,一个相对的和平主义者(对外扩张它不反对,它所反对的是兄弟之间的战争)。对于与瑞特一族发生战争,它是抵触的。虽然此次女王带队出征,它不再逃离战争。对女王关于战争的解释,皮里能够接受,但它仍然是对于战争的正义性持保留态度。它忽略了战争的发生是双方的战争,没有对手就不可能发生战争。战争一旦发生,不会以一方单方面的意志为转移。战争的参与者,对于战争的走向通常控制不了。就如同皮麦与瑞特的此次争斗,它们并不真正了解战争的导火索。但它们却已经走在了战争的道路上,无法回头。谁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子民无辜被杀。
当皮麦看清这次争斗的实质时,面对的是瑞特疯狂的进攻。它知道瑞特必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却知道因为什么。无论什么原因,既然瑞特那个疯婆子亲自出马,自己自然当仁不让与其对峙。况且它要在前冲锋,谁也抵挡不住它的七彩迷色。
皮里和自己的队友接受女王的召见后,立即跟随女王奔赴战场。女王没有通报前方的战况,但在驻地看到的情况是全体动员,能出动的兵力基本上全部出动。方一头相匆匆返回驻地,除了石可和另外一个头相跟随女王外,剩下两位头相在女王接见皮里它们时,就不见了踪影。除非出现重大变故,不会有这样大的阵仗。在皮里的印象里,就是与摩奥斯兄弟发生大的摩擦,也没有见女王把驻地的兵力抽空。是什么样的战斗让女王这样安排?仅仅是瑞特亲自来攻?皮里没有见过女王的真正实力,大多是听自己的兄弟们口中相传,所以它很好奇会是一种多么强大的实力。皮里又是一个践行主义者,它把自己对世界的认知建立在它所见到、感觉到的基础上。一些事物、现象它也会想像、联想甚至脑补。但是在杀死那条蛇后,它把自己脑补的各类事物印象统统进行了删除。现实中的蛇与兄弟口中的蛇完全是两个物种。因此,它对女王实力的定义是比它自己强很多,但终究怎样强它打了个问号。
就这样跟着女王的卫队,皮里边急行军边思考着这些问题。它不经常和战友们交流自己的想法。在进入小队之初,它曾经和战友们讨论过一些问题,但总是被战友们嘲笑。比如,它会问我们是什么,它的战友总是哈哈大笑,甚至会有老兵用前肢踢它的屁股,说它就是个傻皮麦,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毕奇队长会和它讨论诸如天上的明亮的东西是什么、咱们生活在什么地方等问题。毕奇队长基本上每次都能给它一个“正确”的答案,但每次皮里都会接着毕奇的回答再问另外一个问题。这也让毕奇有些伤脑筋,不得不打断它的问题,让它不断地去做事,减少回答问题。
这次的行军,皮里就感觉女王的做法有些矛盾。但又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加上急行军影响它进一步思考,只好把问题放在一边,努力跟上队伍前进的步伐。在行军期间,队伍至少有两次大幅度改变了前进方向,皮里更加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平常的训练中,在给定目标后,行军路线通常走捷径。而这次怎么会曲折前行。它甚至看到有一次女王停了下来,看着蓝蓝的天空发呆。它随着队伍匆匆从女王身边经过,很想停下来问一问女王,为什么改变两次行军路线。但迟克毫不犹豫地踢了它的屁股,让它跟上前面的队伍。
皮麦不断地催促着队伍加快前进的速度。它的士兵已经在尽全力向前进军。它要求石可安排兵力加强前方信息的联系,但是效果并不好,因为它所带领主力的速度也不慢。它只能寄希望于前线能够及时将信息传送过来。还好得到信息,一条溪流阻挡住了瑞特快速前进的脚步,这让皮麦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溪流挡不住瑞特,它会从哪里渡水是个问题。不能确定瑞特渡水的方向,就不能最短时间内打断它的攻势。当前方传来消息,瑞特向下游扑去时,皮麦没有多想,立即指挥队伍向下游方向前进,让石可作好变道后的信息联络,务必随时掌握瑞特渡水的消息。
在队伍转向下游一段时间后,石可派兵通报称瑞特向上游急速追杀退兵了。皮麦疑惑了一下,但思考后仍然指挥队伍向上游转向。跟着队伍转变着方向前进,皮麦边走边思考瑞特的用意。渡水对于瑞特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却为什么如此折腾?即使寻找合适的渡水地点,也用不着它亲自来回追杀。站在队伍的旁边,看着匆匆流过的士兵,皮麦思考再三,果断发出命令,再次指挥队伍转向,转回到原来的行军路线,并告诉石可除非得到瑞特渡过溪水的情报,否则不用再向它汇报。虽然它仍然不确定瑞特的渡水地点,但不能跟着它这样来回转向。自己从中游向防线前进,无论它在哪个方向渡水,都能迅速改变行军路线进行支援。为了减少瑞特行动对自己的干扰,甚至下令除非瑞特确定渡水,否则不用再向它汇报,石可全权作出处理就好。它自己专注于带领队伍向防线突进。
但是,皮麦仍然收到了瑞特没有渡水的信息,石可亲自过来向它做的汇报。“尊敬的女王,瑞特士兵开始渡水,就在我们队伍前进方向的防线上,但是没有发现瑞特女王跟着渡水。”皮麦听到消息后,再次站在了原地,任凭队伍从身旁穿过。它定定地看着石可没有说话,石可也不再说话,低着触角等着皮麦发出指令。时间消失在两只蚂蚁之间,被身侧急行而过的队伍匆匆带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抹微不可察的七彩色在蓝天一闪而过。看着石可的皮麦触角微微动了起来,扭转头来,看着林间透出一片一片的蓝天,好像在寻找刚刚闪过的七彩光。皮麦突然六腿弯曲,高度变低,约比石可低了一点,双翅微张,张口向石可发出了一个不是指令的指令:“石可,你带领队伍继续前进,方向不变,直抵渡水地点。”说完,皮麦六腿用力,腾空而起,闪动翅膀,阳光中闪出七彩的光来,照射在一条急速前进的黑色军流上。
皮里随着队伍急速前进,眼前突然迸进一抹美丽的七彩迷色,它闪出队伍,抬头向天上看去。一对美丽的翅膀从林间的空隙中穿出,飞过树梢,在空中稍作盘旋,倏忽不见了踪影。皮里仰着脑袋久久没有动作。它被这美丽震撼了。从它出生以来,见过女王的次数很有限,更多的是兄弟口中的女王,它强壮、威严、严肃而不失温柔。它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女王。它抬头脑袋仰望天空,久久,久久未曾动作。一个轻柔的前足拍在它的脑袋上,“皮里,还愣着干什么,咱们的队伍要把你丢下来啦!”皮里扭头看见了皮求微笑的脸。“领长,你见到过女王这样美丽的时候多吗?”
“好了好了,快点跟上队伍!我见的时候也不多!”皮求推着皮里向前跑去。
石可有些无奈,自从服务女王,它一直伴随左右。参与战斗它也经历过,指挥队伍也有机会,但更多的时间是在为女王服务。突然之间让它带领这么多的兵力,它有些出乎意料。让一直以来负责驻地中枢守卫的头相万士指挥似乎更恰当一些,可女王却偏偏让它这个日常负责杂役的头相带领。它看了看不远处负责守卫的万士,耸了耸肩膀,歪着头问道:“如何?”万士一脸严肃地回答:“女王让你带领继续前进,自然你下命令我执行。”石可深吸一口气,随后大声命令道:“全体士兵们,尊敬的女王已经飞赴战场,我们还在等什么?方向不变,用尽我们的力气向战场冲呀!”万士听完石可的命令,大声重复道:“方向不变,速度全开!方向不变,速度全开!”随后,再次加力跟着队伍向前猛冲。石可听完万士的命令,脸也不红,紧随其后,撒丫狂奔起来。
瑞特看到天空透来的七彩光线时,知道皮麦已经赶到附近,自己的计划无法达成了。好吧,那就在这里一决胜负吧!它摆好架子,闪动着翅膀,不断折射七彩光线,告诉皮麦自己的方位。很快一个黑点出现在空中。黑点没有立即落下,在空中不断闪耀着七彩迷光。
瑞特士兵发现了自己女王的停足,负责中枢护卫的卫兵迅速形成了一个圆形保卫圈,将瑞特护在中心。冲进前方古六驻地的瑞特士兵遭到了伏击。作为预备队的两领皮麦士兵,早就埋伏在了古六驻地附近。在古六没有派兵联系之前,路以的队长通过两领驻地时对瑞特参战的情报作了通报。两位领长提前派出了尖兵,对古六的动作、瑞特的行动,已提前侦察,并派出兵力向女王进行通报。因此,石可才能及时获知前线双方的动向。古六派出的传令兵则对信息作了进一步确定。两位领长一合计,既然头相不在,不能私自出兵,但活动范围是事前已经划定好的,我们带兵到古六家串门联谊不算违令吧!它们就提前将兵力带至古六驻地附近。古六提出的方法,两位领长已经提前实施了。
瑞特当前过水的兵力,相对于皮麦一方的兵力仍然占优。它准备的兵力可是要打到皮麦驻地的。它明白皮麦驻地会有五领的兵力护卫,进攻自然要远远超过守卫驻地的兵力才行。为此,它才亲自冲锋,尽力减少自家兵力损耗,杀伤对方实力。但战争的变量太多,此次身后被袭,前方受挫,让瑞特的进攻之势一时受挫。进攻的前锋与对方混搅在一起,身后的防御暂时将对方挡住。如果不追求攻击效率,自己仍然占据优势。但是皮麦既然已经来到,瑞特不再向前进攻,准备与皮麦在现在的战场一搏。
天上的黑点并没有立即扑下,反而在蓝天上盘旋起来。瑞特凝神盯着黑点,突然发力向一棵树冠扑去。
战场上的七彩光线陡然暴涨起来,笼罩在拼死搏杀的在片黑色蚂蚁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