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迟丁带领下,十八位士兵带着慷然赴死的态度,决然向前冲去。既然赴死,警惕在不经意间放松下来。队形还是以前的队形,速度却增快很多。六位方可支援小队的士兵,低头直走,触角猛摇,嗅探着空气中的气味。那种混杂着多种兽类信息的特殊气味,成为前进的方向。它们仍然分为两队,呈两个大三角形向前推进。
皮里认真思考一会儿后,跟在两只包子后面,与前方推进的两支队伍保持较远的距离。皮里心情不好,但也没有影响行军的速度。
它们行程加快的原因,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混合着各种兽类味道方向,与皮麦女王离开的方向一致。这让它们心情有些烦躁起来。
包子九不愿意再呆在驻地那片废墟里。但它们不跟着一起走,又能去哪里?和皮里一起去报信?包子九觉得自己的体力难以像皮麦士兵那样有耐力。不如远远坠在后面,给它们望风。至少自己的安全风险也能降低很多。它不用问包小七,看热闹的它心里渴望着跟在后面呢。
看着行色匆匆在前奔跑的迟丁,包子九心里觉得不正常。这么多次和蚂蚁们行军,即使是皮麦亲征,也要放出士兵侦察前进。而这次迟丁怎么不向前方放出士兵了?难道它们觉得不会遇到危险?
“嘿,皮里!”跟着跑了一段时间后,包子九一边跟着前边跑,一边问皮里:“你们行军有像这样不在前边放侦察士兵的?”
“没有!应该是迟丁认为情况紧急,需要快速找到敌人,所以没有放出侦察来。”皮里听包子九这样问,抬头看了看前方奔跑的迟丁,迟疑地说道。
此时,它们走近了一块灌木地带。在前进的路线左方是浓密的灌木,右边是几棵大小不一的几棵树木,几丛不高不矮的青草。路线中间却没有什么障碍,只有一些枯枝、落叶。负责前主侦察的士兵,把注意力放在那丛浓密的灌木丛中。树木、青草稀疏,基本上能看到大部分的情况。树后、草间能看得一清二楚,危险的概率很低。灌木浓密,如同一堵墙,挡住了所有的视线,藏在里面的任何兽类都难以立刻发现。忙着赶路的迟丁们,自动把稀疏的树草过滤,关注的重点放在灌木丛上。它们拉开与灌木丛的距离,几乎所有士兵的目光看向浓密的绿墙。它们的目光是一致的,受惊也就一致起来。
在它们匆忙地通过一棵大树时,旁边的一株壮实的青草上突然发射出一团灰白物质,把当先的士兵打翻在地。与此同时,从大树后发出尖锐的“叽——叽——”叫声,接着一只硕大的兽类从树后窜出,用一只粗短的前肢按住裹着一身灰白的皮麦士兵;一个黑色的团球则从青草上跳到兽类的背上。兽类一身土灰色的毛发,尖尖的鼻端两旁生出几根粗长的黑毛。它跳出来后,向着皮麦士兵们张开不大的嘴来,露出尖利的牙齿。“吼——”地一声,一股恶臭的气味从口中喷向后面的皮麦士兵。
猝然遇袭,让皮麦士兵们的神经紧张起来。面对这个庞然大物,迟丁小队的成员愣在当场,不知如何应对。被袭的方可支援小队成员们,因为少了一位成员,前阵立即后撤,与侧翼的完整三角小组进行位置互换,自己成为助攻。互换后,三角小组的前方士兵直接跳起来,后方两位士兵迅速靠近,一只低伏,一只跳到其背上,下方用力将它向上拱起的同时,它自己也已发力,子弹一样射向出击的野兽。
从树后窜出的兽类,就是摩奥斯的一位兄弟。它负责后方守卫、示警。带领它们过来偷袭的正如皮里所言,就是摩奥斯本尊。因为对皮麦女王驻地进行破坏,知道后方没有什么皮麦士兵,摩奥斯只安排一位兄弟垫后。
这位垫后的摩奥斯兄弟,在发现匆匆前来的十几只蚂蚁后,立即向前方的摩奥斯发出警告后,向这些小不点发起攻击。在它的意识里,自己硕大的体格威风凛凛地突然出现,这群小不点就会自动逃离。未发生战争之前,它很少参与到和这些蚂蚁们争执中。屈指可数的几次参与争端,它也只是跟在兄弟们后面壮威。在冲突中,更多的是跟着兄弟们勇猛地冲锋几次,皮麦士兵们就会向后撤退。只有对方的数量数十倍于自己时,它们才会停止冲锋。对方很少对它们主动进行攻击。因此,看到只有十几只蚂蚁匆匆行进时,它只是想着将对方吓退,向前方的兄弟示警。
它摁住最靠前的那只行动受限的蚂蚁,张嘴吼出声来,想要将这不多的蚂蚁吓走。没有想到的是,后方的蚂蚁大多是新丁,猝然遇袭不知所措而愣在当场;前方剩下的五只蚂蚁面对它这个劲敌,毫无惧意,竟然还发起进攻!看到一只蚂蚁跳起来,似乎攻向自己,不过看起来距离有些远,力道不足,对自己威胁不大。在它的头部跟着跳起的蚂蚁转动时,眼角余光出现一个黑点,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一条直线,向自己的头部射来。随后,它的眼眶似乎被一颗子弹射中,疼痛难忍,眼中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异物,眼睛赶紧闭上而失去视觉。疼痛让它发出“叽——”的叫起。它立刻用前爪去擦眼前的异物,脑袋上却又被击中。它只好扭过身去,一边用前爪擦抹着不疼痛的地方,把挂在头上的异物去掉,一边逃向自己的兄弟们。蚂蚁紧紧地咬在它的皮肤上,螯牙从未松开。紧张让它没有感觉到更多的疼痛,感觉到异物不易清除,就用力往下划拉,连皮带肉撕下两块,让它眼睛下方流出鲜红的血来。在它转身逃走时,能感觉到仍然有速度飞块的东西打在身上。它顾不得太多,先逃离这个鬼地方再说。
在摩奥斯兄弟扭转身来逃走时,它的大尾巴将愣在当场的几名新丁扫倒在地,前方伏低身体的两位士兵反而躲过甩过来的尾巴。进行攻击的主要是方可支援小队的三名士兵。两名士兵攻击在对方的脸上,一名攻击在对方的背上。脸上的咬下对手一块肉来,攻击在背上的却连一根毛都没有留下——摩奥斯兄弟的毛发不但坚硬,而且光滑富有弹性,在受到攻击时,能有效卸下受到的力。
三位士兵几乎同时掉落在地。它们翻身起来,分成三个方向将一身灰白的兄弟保护起来,警惕地看着高处的灌木和青草。通过几次在前线与摩奥斯兄弟的交手,它们知道通常还会有一只能喷出灰白物质的黑团球——女王的通报称这种团球叫蜘蛛——跟随,它们只有形成数量优势时,对方才会停止喷射。
这次交手互动,时间没有超过三秒钟。看着后方被扫倒的迟丁小队成员被救扶起来,还好没有受什么伤。迟丁对此很不满意,大声呵斥道:“你们平时是怎么训练的,一个个怎么变成了呆瓜?看到尾巴扫过来都不知道躲避?”随后,它喊上马八带上两名士兵,跑到被困的士兵跟前,伸出前肢来将它身上的灰白物质扯下一块,在地上抹去,再扯一块再向地上抹去。马八三个学着迟丁的样子一动动手,很快就将那团灰白物质变成泥团。当先的士兵很快恢复行动自由。看着迟丁熟练的动作,惊讶地问道:“你们知道怎么处理这些东西?早知道先让你们在前线教会我们再走了!我们不少的兄弟就因为处理太慢,被摩奥斯的兄弟给抓走!”
“女王让我教会一大批士兵。你们的位置比较偏僻,教官还没有训练到你们那里,今天就应该都学会处理的方法。”迟丁安慰这位兄弟后,看看前面的三位士兵都无大碍,将所有的成员再次集中起来。“现在,我们与袭击我们的敌人已经碰面,正如皮里所分析的,就是摩奥斯兄弟们干的好事!相信前边还有更多的摩奥斯兄弟,我们兵力太少,根本不可能对它们形成威胁。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像刚才一样的袭扰。再往前走,我们要更加小心。之前我们过于急躁,没有安排足够的侦察力量,才使我们受到这样突然的攻击。虽然这次我们没有受损,还赶跑了摩奥斯兄弟,这都要感谢支援我们的方可小队。迟丁小队的弟兄们,我们要向它们学习,临危不惧,勇于进攻。要记住我们平时的训练方法,再遇到强敌,只有进攻、进攻、进攻。记住,我们即使是袭扰,也还要全面进攻。走不了多长距离,我们就要面对对方的全部力量。就是刚才的那只摩奥斯兄弟,如果全力进攻我们,我们根本抵挡不住。因此,为了给女王的回击争取时间,我们每次只进行一次攻击,就要迅速撤退。这次,我对前进位次进行调换,由迟丁小队负责前出搜索,方可支援小队在后负责支援。搜索不要求速度,注意保持安全距离。发现对方后,立即示警。现在出发!”说完,迟丁看向远处的皮里和两只包子,伸出前肢摇了摇后,一马当先,向前走去。迟丁小队、方可支援小队自觉摆开警戒队形,鱼贯而行。
迟丁所没有说的是,它们这次的出行,才是真正地面对生死。遇到摩奥斯兄弟团队,攻击的危险性小则不能影响它们的速度。发动全面进攻,才会让它们感觉到疼痛,也会让它们牺牲生命。生与死,只在一念。它们可以出现在摩奥斯兄弟的视野中,不进攻,只威胁,既能保全生命,也能向女王交待。但这不是它们所要的。它们无惧生死,只为荣誉和种族的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