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中的士兵神经高度紧张,无论你的兵龄是长还是短。那些神经松懈士兵的生命,则早早地被战争的魔爪攫取。面对庞大而凶悍的敌人,经验丰富的老兵,会主动让自己的神紧绷紧,新入战场的新丁在加入战斗前,神经就已像一条悬挂着千斤重担的钢丝,笔直纤细而容易绷断。
皮麦士兵对于与瑞特作战时的包子援兵,只闻其名,不识其人。每个士兵根据自己见过的包子模样来想像这两只包子;没有见过包子的,则根据旁边兄弟的描述,自动脑补两只包子的模样。它们接收到的通报中,本来就对两只包子的特征描述简单,士兵们关注的重点又是战斗过程,关心战斗多于关心它们的模样特征,真正知道两只包子长相特征的皮麦士兵少之又少。对于经常在外巡逻的皮麦士兵,全靠想像来认识两位包子英雄。想像与事实差别,就如同沙海与大海的区别,也好像鲸鱼与鲨鱼的差别。再加上两只包子穿上树叶伪装,谁知道树叶里是些什么东西。因此,五只摩奥斯兄弟发起冲击时,坡顶的皮麦士兵们同时发现随着敌人行动,一大一小两个树叶堆也跟着行动起来。小一点的跟着敌人行动,大一点则直接向坡顶冲来。很明显的声东击西之策,一位小队长立即指挥一个小组拦截这个树叶堆。
在坡顶的小队长们发现五只摩奥斯兄弟发起冲击后,立即嘶哑着喉咙提醒所有队员应战。那些以为五只摩奥斯兄弟撤退,思想松懈的士兵听到队长们不同寻常的吼声时,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补充阵形,让应该完整的阵形出现缺陷。尽管摩奥斯兄弟受地形限制,速度慢了一些,但它们已经距离坡顶已经不远,全身发力向上猛冲后,两三个呼吸的时间,就来到坡顶的皮麦士兵面前。
一名慌乱的皮麦士兵刚从队长震撼心灵的吼声中反应过来,抬眼就是一个庞大身躯塞满眼眶。螯牙来不及合上,脚步来不及挪动,一条粗壮的尾巴迎面扫了过来,让它的身躯猛然向后飞去。没有疼痛,大脑空白,觉得大地、树木、青草、蓝天、白云以及眼中的一切都在急速远离自己。所有的事物又突然停下,一棵树干挡住这只蚂蚁的后背,它顺势落在树脚。眼中满是兄弟们与敌人战斗的身影,但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除了队长嘶哑的吼声还在耳边回荡。它晃了晃脑袋,勉强地站起来,应该是没有受伤,六肢还能移动,却感觉移动的速度、力量不能完全控制。它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身体保持平衡,合紧螯牙,看准一只正在左冲右突的敌人,向前冲去。它已经没有力气去关注自己攻击的部位,只是向着那个庞大的身躯冲锋,却是扑了个空,敌人早已冲向旁边的兄弟。
另一只敌人却从它的侧方向冲来,直接撞在腰上,又将它甩向一旁,让它跌坐在地,胡乱地蹬着六肢,许久方才正起身来。忽然一根棍子从它后面飞来,擦着它的触角从头上穿过,扎向一只正向它冲来的敌人身上。准确的说,这根棍子没有扎在身上,只是扎在敌人头与前腿之间的狭窄缝隙里,也仅是一点前稍扎了进去。本来没有这根棍子也威胁不到这位摩奥斯兄弟,但随后的情况,让本来头晕的皮麦士兵以为自己眼花了。它的触角感觉到威胁时向下低去,在威胁通过后要抬起来时,又是一根棍子从触角旁边飞过,打在前一根棍子末端。第二根棍子打中第一根棍子后,也不知是第一根棍子消失了,还是第二根棍子不见了,扎在敌人身上的只剩下一根棍子。第二根棍子消失的同时,敌人也发出“吱——”的叫声,脑袋迅速从胸前抬起,那根棍子落在地上。敌人想停下来,却因为惯性已经冲到它的眼前。说时迟,那时快,它不加思索地张开螯牙、跳了起来,向那突出的黑色鼻尖扑去,一口紧紧地咬住。
包小七先是跟着疑似撤退的摩奥斯兄弟跑去,但随后这些敌人却突然变向,冲向坡顶,出乎包小七的预料。速度的差别,让它与坡顶的冲突慢了几个节拍。它来到战斗圈外时,发现包子九正面对着三只蚂蚁的拦截。只见包子九并没有说话,将手中的棍子举起来,将棍尖指向皮麦士兵与摩奥斯兄弟正在缠斗的地方。三只蚂蚁毫不理会,直接向包子九发动了攻击,一只蚂蚁接力跳起后冲向包子九的脑袋。“扑”地一声,这只蚂蚁站在了包子九的头上。包子九不以为意,突然将棍子从双手握变成单手握,扭动身体换了方向,上身后仰,棍身向后挪了一些,猛地将棍子从手中掷出去。对面的两位皮麦士兵看着包子九奇怪的动作,本来准备一拥而上的它们,看到棍子飞向一只刚从地上正过身来的兄弟,而那位兄弟的前方一只庞大的敌人正轰然而来。想要提醒兄弟注意,却已来不及。前后夹击之下,那位兄弟怕是有性命之忧。而让它们停止进攻想法的不单是棍子扎在那只摩奥斯兄弟身上,还有棍子在被掷出后,由原来的一根,居然变成了两根。这是它们从未见过的,一时竟然忘记了去围攻这个移动的树叶堆。
包子九头顶的蚂蚁,初时准备直接攻向包子九的头顶,但看到全是树叶的顶端,经验告诉它,各类野兽脆弱的眼睛没有长在头顶的。它改变主意后,直接落在上面,没有用螯牙攻击。它想找到树叶下的眼睛,再行攻击。它刚落在上面,包子九就开始做它的奇怪动作,晃来晃去,它赶紧抓紧两片树叶,稳住自己的身体。随后,它才注意到树叶堆单手举起棍子,原以为是要横扫自己,却看到棍子飞向前方,从一根变为两根,又从两根变回一根。棍子扎在敌人的身上,给了前方兄弟一次机会,咬到对方的鼻子。随后,一股骇人的杀气,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从这堆树叶下传了过来。接着树叶堆根本不理会站在头顶的自己,向另外一只敌人冲了过去。
前多得到命令是冲到坡顶,从背向杀向皮麦。摩奥斯告诉前多,如果坡顶有皮麦的士兵,将它们驱散后再从坡顶从上往下冲击。但是,它能感觉到身后的杀气蹑踪而来,虽然速度不快,却因为与坡顶皮麦士兵的战斗,被追了上来。前多顾不得和这些皮麦士兵多做纠缠,大声叫道:“执行命令,第二步!执行命令,第二步!”随后不再管顾同来的兄弟们,第二个径直扑向坡下缠斗的战场。与其被身后杀气紧逼,不如回到老大的身边厮杀。四位随它而来的兄弟,也是同样的想法,管它第一步计划如何,反正已经冲到山顶,完成一半目标,至于是否驱散对手,那是前多的问题。它们听到前多大喊,也紧随着前多冲下坡顶。况且,它们临向下冲时,又感觉到一股凌厉的杀气飚射而来。
那只鼻子被攻击的兄弟,在疼痛感传到大脑的那一刻,就双爪前扑,将鼻子上的蚂蚁抹下,鲜血流入它的口中,让它又惊又怒,将头埋入胸膛狠狠地撞向爪下的蚂蚁。第一下撞击后,冰冷刺骨的杀气让它跳了起来,在前多喊出声来的同时,向坡下逃去。
坡下的摩奥斯,则正带着兄弟们与皮麦的主力军团相斗正酣。
在灌木丛前追上皮麦的摩奥斯,认为皮麦士兵分散逃离,让它失去攻击的目标,心里有些丧气,组织兄弟们进行一场围猎。围猎取得的成果寥寥,但却让它发现,这些分散逃跑的皮麦士兵们,虽散不乱,绕开自己的攻击后,大多向灌木丛的一侧逃去。头顶不时盘旋的皮麦,也没有立即离去。摩奥斯判断皮麦会在一个地点继续集结它的军队。如果让皮麦缓过劲来,自己能否顺利撤回安全地带会是一个问题。现在正是它最虚弱的时候,再战一次,让它不敢再轻易跟行,才能让自己有足够的休息时间,也会为下一步消灭它打下底子。于是摩奥斯率领自己的兄弟草草结束围猎,稍事休息,突然挥兵指向灌木丛一侧。
皮麦倒也没有被摩奥斯的休息扰乱认知。它清楚战争不能轻易相信敌人的行为。常常会有指东打西的情况,明明敌人在休息,却暗中绕过一侧在背后偷袭。所以,它在空中看到摩奥斯和它的兄弟们休息,并没有放松对兵力的准备。它看到石可已经带领自己的主力将高坡占领,只要这些失败的士兵也回到高坡,就可以再行结阵,用更加厚实的兵力对抗摩奥斯。只是摩奥斯的重炮攻击,一时难以找到对抗的办法。不知道利用自己的座榻是否能够奏效,姑且一试吧。皮麦苦恼的是,它要将自己军队的阵形作些改变,不能再像密林中那样结成密实的阵形。但过于稀疏,又会像撤退时那样,轻易地让摩奥斯兄弟在阵中乱窜,难以对抗。看来需要找到一个合理的阵形密度,既能对搞摩奥斯重炮,又能抵抗摩奥斯兄弟的冲击。万士现在还没有回来,石可战斗经验有限,其它的领长难当大任。
果不其然,正在苦恼中的皮麦,摩奥斯带着它的兄弟们突然也从灌木丛后冲了过来。皮麦也没有更多的选择,回到石可身边,着手指挥军团,对抗冲锋而来的庞大敌人。
摩奥斯从灌木后绕过来后,看到黑压压严阵以待的皮麦士兵们,没有停留,边冲锋边叫喊道:“兄弟们,看到没有,又是一顿大餐!张开你们的尖牙,却将这块肥肉撕下一块来!双刃攻击!”摩奥斯初时冲锋在前,冲锋到一半路程时,却已经停在中后段,好像一把匕首的把手。它边跑边对身后的前多说道:“前多,你一会儿趁着混乱,带四名兄弟绕到坡后。如果坡顶有皮麦的士兵,将它们驱散,再从坡顶顺势攻击而下,到时我会再次变身攻击皮麦!听明白没有?”
“明白!”前多边跑边回道。
摩奥斯挥舞着这把双刃匕首,像一把尖刀切在一块嫩豆腐上,切到哪里,哪里应刃而散。战斗甫一展开,就进入白热化。似乎皮麦的士兵们再次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