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结束,空中太阳正烈,却是已开始偏西了,看样子已到未时。庄毅不觉上衣前胸后背皆被汗水湿透,甚至带着不少血迹,衣衫贴在身上,粘乎乎的很是难受。偶尔一阵凉风吹过,这才觉得又累又饿。
回到战场,和骨奴与保恩二人追敌而去并未回来,而术里的侍卫长舍朗带了一些人手,正和蓝衣士兵们一起在打扫清理战场。术里则正与乌客丞等人站立一边叙话,双方相谈正欢。
见庄毅回来,术里连忙大笑着介绍道:“庄郎君!这位是渤海国来的派来的使者,官任鸿胪寺丞,贵姓乌,名立果;这位是河北名士,贵姓朱,名永济,字利民,别号君山散人!想必庄郎君应该是听说过吧?”
“哦……原来是渤海使者,幸会幸会!这位朱先生啊!小子姓庄名毅,字中正,虽也是幽州人,自幼家里穷,性子太粗狂,德薄才疏,实未听说过先生大名,抱歉得很,今日难得一见也是有缘,随后定要当面请教一二。”庄毅分别朝二人拱手行礼,笑着客气道。
这人既是河北名士,却不知为何随渤海国使而来,而且看样子也就四十多岁年纪,不像是出仕有官身的人。只是这里人多嘴杂,庄毅也不好多问,笑着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呵呵……庄大郎是幽州人呐,某也算是他乡遇故人了,随时欢迎你来访!”朱永济躬身还礼笑道,态度显得和蔼可亲。
“庄郎君及时赶到解围,某这里多谢了!”乌立果也躬身还礼道。
“乌客丞太客气了!我带回了契丹主将的首级,却不知是何身份,诸位分辩一二如何?”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你只管拿来……”朱永济赞赏地点头笑道。
“哟……庄郎君运气不错啊!”术里惊讶道。
庄毅笑笑也不接话,转身去从马背上取了袋子反倒过来,人头骨碌碌滚在地上。
术里伸腿一脚踩住,看着青灰的人脸,不由又惊又喜,又是羡慕嫉妒,大笑道:“哈哈哈……这是突吕不部族长的弟弟,名叫澣离革,屡次进犯我部,没想到他竟然栽在了你手里。”
“嘿嘿……这种庸碌之人不值一提,我杀之如杀鸡一般,你们只是没遇上而已……”庄毅得意地笑了起来,不过却还是随口就给了术里一个台阶下。
“那是……不管怎么说,庄郎君可是此事的首功者,否则……若乌客丞有个闪失,那后果不堪设想啊!”术里有些后怕地说道。
“这还要多谢术里世子及时赶来,否则……某倒是无妨,就算被契丹人绑了,他们也不敢拿我怎样,但是援助你们的兵甲物资可就落空了,为此,某的护卫可是战死近三百人,回去之后不好向大王交待啊!”乌立果愁眉苦脸地说道。
“这事还请乌客丞放心,到时我们再派人带上重礼,回访你家大王,一一分说明白,料他不会怪罪于你。这荒郊野外的不好久留,还请贵使尽快处理好战后事务,随我启程前往王帐。”术里笑着说道,却意有所指地将“重礼”二字咬得很重。
乌立果立即意会,心里一喜,当即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去察看麾下护卫清理战场的进度。
不多时,和骨奴与保恩二人也带兵回来了,人多力量大,战场很快打扫干净。战利品也被各方瓜分,主要的就是战马和盔甲,庄毅对契丹人的盔甲毫无兴趣,但战马还是不错,他也分到了两百五十匹好马,算是四方人中最多的一份。
术里又指使人手挖了个大坑,将契丹人的尸体草草掩埋了。渤海国士兵的遗体却被另外收敛了带走,看样子是要随后举行葬礼,以示隆重,这也让渤海人没什么闲话可说。
众人一路回到营地用过午膳,稍作歇息,于黄昏时分回到处和部,族长和里姑举行了盛大而隆重的仪式来迎接渤海国使者,当晚自是设宴殷情款待,次日一早,便由术里、保恩、庄毅等人陪同随行,前往奚王牙帐。
日中午时到达,渤海国使者自有术里按排接待,庄毅则带了亲卫们满载而归,回营地休整。
这次出猎可谓是收获巨大,一张完整的黑豹皮便价值千金,另有珍贵的雉鸡翎羽,黄羊和梅花鹿各有百余头,更有百五十匹好马。这些猎物都要一一剥皮晒干了,才能鞘制保存;兽肉也需要用盐腌制了,否则会很快**变质;战马则简单多了,只需要派人看管放牧即可。
这天下午,庄毅早早处理完这些杂事,亲自动手烧烤了五六盘鹿脯、肥羊,让梅香准备了几样素菜,又准备了一些带来的清酒,让边武去请扬光和尚和张宜泰二人前来共进晚膳。忽地又想起那渤海使者乌立果,和那位河北名士朱永济,便决定亲自上门去一并请来。
庄毅找了一名奚人守卫带路,这才找到渤海使者下榻的营地,竟然在整个营区东南,倒是距术里的营地不远。庄毅让奚人士兵去通报了,不多时,一人出来迎接,正是那名曾随自己作战的渤海军官。
“哈哈……原是庄郎君来访,有失远迎呐!那日一战,某对庄郎君的武勇非常佩服!某叫高乐明,官任营州兵马从事兼柳城军使,庄郎君!请进!”高乐明非常热情地拱手行礼道。
庄毅一听,不由吃了一惊,不是冤家不聚头啊!这个高乐明,竟然就是营州守将,看样子以后还得打交道,不过可不能交往太过了。当下笑着还礼道:“我来找利民先生,就不进去了,不知他可在?”
“哦……朱先生去见奚王刚刚回来,我去给你传话吧,他肯不肯去我就不知道了!”高乐明见庄毅无意进去,有些遗憾,转身进去了。
不一会儿,朱永济出来了,他身后跟了一名身着圆领窄袖青布麻袍的年轻人,约十**岁年纪,是朱永济的弟子。他见庄毅躬身行礼,便略略欠身还礼笑道:“庄郎君!你寻某有何事?”
“晚辈已略备水酒,欲请利民先生过去一叙,也好当面请教些学问,不知可方便么?还有乌客丞,不知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