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牧民们的游牧生活很简单,甚至是单调乏味,但贵族们要考虑的事就多了,部族的安全环境永远是第一位的,所以赛马、相扑、骑射、马球等一系列活动,无一不是在寻求武力,展示武力,运用武力,也只有武力,才能保证部族的强盛长久。当然,奚王也会趁此机会,商议然后宣布一些对内或对外的大事。
这样的盛会,庄毅也是期待不已,他本也是个爱热闹的人,自不甘寂寞,开始寻思着,在这场大会里,或许可以捞点什么好处。战争即将来临,这也许就是大战到来前的最后盛宴,怎能不好好玩闹放松一下。
契贺昆与苏奴等人自有吐勒斯派人接待,他们二部重归吐勒斯的治下,自有要事需要商谈。
庄毅不便再跟着,谢过吐勒斯的邀请,自率一百五十精骑回自己原来的营地,刚扎好营帐,艾兰公主带着弟弟艾哲拉一起来了,说是母亲的病已完全康复,今日单独设宴请了扬光大师前去,又让庄毅与张宜泰一同前往,算是表达她的谢意。
据说要征服一个女人,首先要在事业上要超越她的父亲,哄好她的母亲,庄毅自是深明此理,当下欣然同意,带了边武同行。
适逢大会,奚王妃张婉菊显是盛装打扮了一番,梳拢得高高的云鬓上插满了珠花钗钿,此前腊黄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她跪坐在屏风下的案几之后,已先请来了扬光和尚师徒,三人正在叙话。
见张宜泰进来,庄毅与艾兰二人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地跟随而入,后面是艾哲拉跟边武两名少年人,此时勾肩搭背,哥俩好的无话不谈。
张氏脸上立即添了些笑意,笑眯眯地招呼道:“七郎!你来得正好!这里都不是外人,这边来坐!”
“王妃太客气了!你还是称某的表字吧!”张宜泰微微拱手,便由着艾兰引到扬光和尚对面一席位坐了。艾兰忽见扬光和尚的小徒儿言芜,正瞪着骨碌碌的大眼睛看她,不由微微一笑,上前搭话去了。
庄毅也上前躬身行礼,这毕竟是未来的丈母娘,又是幽州豪门出身,对礼仪这种意识形态很是重视,他可不敢失了半点礼数。
“庄小郎也莫要见外,听说你这些时日四处奔波的,可是辛苦了,现在没事了就好。正好妾身的病也已康复,真是劳你费心了。妾已与大王说好,趁着这次王帐大会,将你与艾兰的婚事定下来,你可愿意么?”张氏笑着说道。
“只要阿娘身体康健,晚辈费心一些也是应该的……谢阿娘成全,我愿意!”庄毅笑着回道,这是水到渠成的事,他也没什么激动的,不过也是很高兴。转而回身落坐时,见艾哲拉正在席间拉着边武的衣袖,一个劲地追问去诸之死的前后经过。他见庄毅在一边坐下,立即转而粘了上来。
“那好……到时还请妙康做个媒介之人如何?妾身的病还未多谢你与扬光大师呢!”
“这个媒介证婚之人,某是当定了!多谢王妃盛情!这事先提醒了,某也好有所准备。”张宜泰微微欠身说。
“善哉善哉!”扬光和尚面带微笑,口宣佛号。
“诸位莫要拘束,即是用膳就要随意一些,可不能饿着了,妾身这就着人上来陪侍!”张氏笑着说道,转头吩咐婢仆。七月流火,虽然这天是阴天,太阳并没有露面,但盛夏的空气自有一股令人难耐的燥热,即使是空旷的野外,也并没有一丝凉风。那高低起伏的青青草原,似乎也失去了往日令人一见倾心的鲜绿,呈现一种淡淡的青黛。
在奚王妃那儿用过午膳,艾兰提议带众人一起去逛逛集市,庄毅闲着无事,也想去开开眼界,便叫了二十名亲卫跟随,一行人骑马缓缓而行。
“这天令人燥得慌!怕是要下大雨了!”张宜泰打马闪避到路边,掏出手帕擦擦额头的细密汗珠,抬头看着天空说道。
“下雨了正好!我们就和胯下的马儿一起淋个澡,那可痛快了!”艾哲拉没心没肺地欢呼起来。
“是啊是啊!我以前也经常这样,但现在师傅不让了,说这样会生病的……”边武告诫道。
“不见得吧!没看到起黑云啊!”庄毅看了看天色,有些疑惑地说,他也是感觉闷热难当,不由伸手敞开了衣领,这才似乎凉快了一些。
“嘿!这草原上的天气可不同中原,一旦有雨那是说来就来,没有什么预兆的。这时候拉着贫僧去逛集市,但愿不会被淋成落汤鸡!”扬光和尚正襟危坐在马背上,气咻咻地说着,语气里并没多少抱怨的意味。
“扬光大师你是高僧,还担心淋着雨么?集市那儿也到处都是帐蓬,我们的族人最是敬重高僧了,淋着谁也不会淋着你啦!”艾兰在边上接口笑道,她带了梅香和雪莲等四名婢女,马背上挂着几个空空的袋子,显然是准备大量采购物品。
“就是……师傅别担心!我还带了伞呢!”言芜也笑道。
“这就好这就好……但贫僧只是一普通和尚,真不是什么高僧啊!艾兰公主就别难为和尚了。”扬光和尚松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地说道。
“扬光大师你的声名都从幽州传到渤海国了,还说不是高僧,等这次大战后,我父王还要请你做法事,趁着现在有空闲,正该好好游玩一下。”
“好是好……这里的集市都是以货易货,贫僧可没带什么值钱的物件,铜钱倒是有,就不知收不收?”
“怎么不收?有些牧民手里就有铜钱,最近又有幽州来的大商人,带了好多的货物,人家只愁没钱,大师你还怕有钱没人要呀……”艾兰解释道,不由笑了起来。
“师傅!我们还有五六贯钱呢!”言芜在一旁听了,连忙说道。
“这小娘就是老实,有大东主在这儿,你还数什么钱,呆会儿你看上什么好东西,都只管收了,还怕他不付钱!”张宜泰指指前面的庄毅,朝言芜眨眨眼,大笑起来。
“啊……这不大好吧?”言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