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楼与叶明心回到九华宗所在的院子时,已等候多时的薛宁拦住了叶明心,清俊的脸上带了丝疲惫,九华宗内同辈里他只将叶明心作为最大的对手,与旗鼓相当的人比试切磋能获益更多,然而今日素来勤勉的叶明心竟然不在,却是苦了他做了那些小师弟小师妹的陪练。
“今日你怎么缺席了,你今晚不陪我练上一两个时辰别想走了。”薛宁双手抱在胸前,神情颇有些叶明心不答应他便拦着他不走的意味。
叶明心见状眉头一拧,沉声道:“这是小师叔。”
薛宁闻言嘴微微张大,有些惊讶,天色将晚,他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叶明心身上,心心念念的就是练剑练剑,没注意一旁的殷小楼。
东方师祖新收了徒弟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听说了而已,今日众弟子都在,按理今日会见到,但也没有,他自然而然就将这一回事放到了脑后,打量的目光落到殷小楼身上,他这位小师叔年纪尚小,长得也出色,而且还似乎有那么一些眼熟,眼中划过了一丝疑惑。
惊愕过后,薛宁老老实实行了一礼,一心想快些回去的殷小楼也没注意薛宁的眼神,只淡淡点了点头,不想多停留。
步子刚迈开,薛宁就跟了上来,不过这次不是目标不是叶明心而是殷小楼,殷小楼疑惑看了过去,就对上了薛宁脸上一个大大的笑。
“师叔,我想借叶师兄一个时辰,不知师叔可否应允?”薛宁语气里带了丝讨好,浑然像是将殷小楼当成了一个真正的长辈。
薛宁这个请求让殷小楼一头雾水,不经意间放缓了步子,“这是他自己的事,你为何要来问我?”
薛宁自然知道叶明心如此古板的人,今日和小师叔离开肯定是有事,以叶明心的性格,若她不点这个头,他肯定不会同意。
叶明心对薛宁的提议没什么兴趣,刚想开口先回绝,没想薛宁笑嘻嘻抢过了话头:“这几日叶师兄都在外奔波,后天名剑大会就要开始了,还没怎么和师兄弟们一起好好练过剑。”
殷小楼迟疑了一下,叶明心这几日确实里里外外忙着,差点都忘了他还要参加此次名剑大会,便开口对叶明心说:“那你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
叶明心将到口的话塞了回去,静静应了。
殷小楼回到院子里时,房里的灯亮着,映在外面的荷塘里,偶尔从荷塘里传来几声蛙鸣,走了进去,季修晏果然还在书房里,立在案几前,修长的手里握着一支狼毫笔,好看的眉头在室内温暖的灯光下微微皱起,静谧的不忍打扰。
放轻了步子,还未走近,肩上的小黑的挥了挥翅膀就扑腾了过去,轻车熟路落到了旁边的架子上。
季修晏将手中的笔放到一旁,眉头舒展了开来,淡淡问道:“确认了?”
殷小楼点点头,这些果真都在季修晏的猜想之中,所以在她看到床上那个人时,既有激动也有意料之中的安定。
她走到旁边把小黑脖子上的扳指取了下来,想着找个合适的时间给送回去,但小黑叼着一点不放,往上一提,小黑也跟着腾空,依旧紧紧衔住扳指。
忽然旁边的季修晏伸出手抓住了蹬着爪子的小黑,殷小楼有些惊讶,就看见顽固的小黑真的松开了鸟嘴,随即手中一股微凉的触感,那枚扳指已经安安稳稳落到了掌心。
她朝季修晏望了望,此时小黑正安安静静待在他手中,还歪着头去蹭季修晏的手,不解小黑到底为什么对着季修晏永远是另一种态度,莫不是真的想来一场人鸟恋。
季修晏将小黑放到一旁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轻声笑了笑,“我以为你找到你师父就不回来了。”
殷小楼倒是这样想过,找到大师父就赖着不走了,但她还不清楚玉家是怎么回事,从季修晏这里听来的消息也是当年家内不和出了事情,大师父才离家,且不说这一层,大师父没有醒,她也不能贸贸然跑出去认亲。
叹了口气,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论玉家是出于什么目的,也先得等大师父醒了。
她又见季修晏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块婴儿手掌大小的玉佩,直接放到了小黑嘴边,小黑很自然地衔了过来,飞到了它常待的鸟架上,熟练地拨开了一个盒子,将玉佩放了进去。
她这才恍然大悟,这习惯是怎么来的了,认命地看了看手中的翠绿的扳指,刚想说找时间将其给玉鸣远送回去。
就见手中的扳指被季修晏取走,季修晏指尖有些凉,划过掌心有些异样的感觉。
季修晏随意地将扳指放下,人也难得有些放松,懒洋洋道:“找个时间我让人送回去,玉庄主随身戴了多年的东西,给小黑不太合适。”
殷小楼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只是奈何小黑不配合她而已,“你真的有没有想过小黑成了精,还是只雌的。”
小黑的演技简直可称之为叹为观止,对季修晏与自己的态度也可谓土壤之别,尤其是再次见到季修晏之后。
季修晏闻言失笑,也不接话,从案几上取过了一个小令牌,玄铁制成,泛着淡淡的金属光泽。
殷小楼接了过来,这块令牌上面刻着名剑山庄几字,不由好奇问:“这是什么?”
“名剑大会的推荐信。”季修晏见殷小楼还是疑惑,便解释道:“东方师叔特意给你留的。”
所以这是要她去参加名剑大会的意思?
“可是我剑法很烂……而且我也不会九华宗的剑法。”殷小楼完全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呆在原地,若不是那日那个身影,名剑大会这个热闹她都不会去凑的,而且大师父教自己的剑法,自己披着九华宗的皮上去用真的好吗?
季修晏早知道她会有这种反应,见她吃惊的样子,笑里带了点宠溺,也没解释,只是安抚道:“不用在意结果,随意发挥就好。”
瘪了瘪嘴,这不是为难自己吗,虽然手里握着的这块令牌有些微微发烫,心里也隐隐有一丝雀跃,“可是……”
季修晏轻轻摇了摇头,殷小楼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虽然季修晏脾气很温和,但很多事情他决定也是不容拒绝的。
“时候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后天的名剑大会你随意些便可。”
“是,师兄。”
见殷小楼的背影离开了书房,季修晏走到了案几前,他之前为了静心所练的字墨迹已经干了,透出点淡淡的墨香,轻轻放到烛火旁,任跳跃的烛火将其慢慢吞噬,昏黄的灯光下季修晏的表情淡然,似乎有有了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