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子轩其实也不能完全肯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这取出千丝蛊还是有史以来的第一遭,但是殷小楼虽然没有醒过来,但是脉象平稳,并不像有什么异状。
按他的猜测便是可能千丝蛊耗费了她太多精气,一时间才没能醒过来。
短短的五日,人已经眼见着清瘦了不少。
他将面具取下坐在塌前,平静的眼神里满是担忧,现在穆三娘已去,南疆那边一时半会也请不来人,哪怕是温子轩也不能让他完全放心下来。
微微俯身将她纤细的手握住,感受到她掌心里的温度这才让他安心了不少。
他现在不同以往的偏执,但是如果没有了殷小楼,自己又是孑然一身了,因为婆罗经,季家被灭门,但随着岁月的流逝,他的心结早已经打开,只是季家被屠一事始终无法放下。
这么些年来,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当年的事,他有忠心的属下,有星辰教庞大的势力,但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
能有人明白自己,信任自己,给他这无趣的一生带来了不少的色彩。
当初也不过是机缘巧合,也并不是非她不可,开始对她好平心而论只是出于自己的某些算计,但越到后来,就似乎已经成了习惯,习惯到现在生命中已经不能少了这么一个人。
这张漂亮的脸庞比如初始的时候瘦了一些,五官也越发的明艳动人,她与殷玉楼长得有七分相似,但是殷玉楼气势阴寒冷漠,相似的五官在殷小楼身上却显得十分的娇柔艳丽。
正在他微微出神的时候,握在手中里的手突然动了动,他眼眸中瞬间就带上了几分惊喜,不过再看去,塌上躺着的人依旧在沉睡中,仿佛刚才只是自己的臆想。
不过,他知道自己怎么可能会感觉出错。
手紧了紧,脸上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
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了下去,季修宴将她的手放了回去,细心地替她掖好了被子,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房间。
出了房间,温凉早已经在外面候着了,见季修宴一出来连忙让开了路跟在了他的身后。
“武林盟中还未有消息传来,并不知杨和光到底如何了,但是郑无了已经入了武林盟整整五日至今也未曾露过面,想必此次形势定然凶险。”
“没有其他动静了?”
温凉思索了起来,“说来也怪,属下以为杨和光重伤,杨成言肯定会出面讨伐我们,但是杨和光受伤后杨成言那里就没有了动静,出来追杀我们的也是以莫潜渊带头的几个门派,武林盟那边也就出了个杨溯,杨溯虽然是武林盟的少主,但论资格实力都还不能撑起武林盟,这件事其中肯定不简单。”
当然不会简单,季修宴心中冷笑,“派人下去透露我们的行踪给他们。”
“教主,你这是?”温凉有些摸不着头脑。
季修宴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们不透露消息,他们如何能找到我们?”
温凉顿时恍然大悟,“属下明白,这就去办!”
莫潜渊既然送上门来了,就没有不利用的道理,季修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手一拂绕去了另一个院子。
还未走进去,在外面就闻到一阵药香,以及里面哐啷哐啷的声音。
刚踏进去半步就看到温子轩在那里哗啦哗啦不知道在翻着些什么东西,温子轩见他进来了,瞪了他一眼,也没有出言讽刺,从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里取了个黑黢黢的罐子就直接往里走,砰的一声就把门给合上了。
“温神医,你这……”躺在草席的暗鸦见状立马起身。
他是季修宴的隐卫,跟着他这么多年,单听脚步声就能听出来是谁,见温子轩把人给关在了外面心里大惊。
“起来做什么?不怕死了?”温子轩的语气十分的不好,可以说是相当的冲。
不过任谁被绑来一路跟着东奔西跑的都不会感动一丝一毫的高兴,更别说是温子轩了,要不是他看和东方临那个老不死这么多年来的交情的份上,殷小楼死了他都不会多看一眼,尤其是这千丝蛊竟然被别人捷足先登给解了,明明法子都到手上了,他耐着性子和郑无了都商量出了几种办法了,偏偏就有人和他过不去,让他又什么都做不成。
暗鸦一把拉下了衣袖,把受了伤的手臂给挡住,“温神医说笑了,有您在我怎么会死呢?”
他不是什么死脑筋,知道温子轩吃软不吃硬,恭维的话也让温子轩好受了不少。
话说完,暗鸦便几步蹿出了门,季修宴人还未走,背对着方面立在院子里,身影修长又挺拔。
“教主。”
季修宴没有转身,“伤可好些了?”
“已经无碍了,多谢教主挂牵。”
今夜恰逢月中十六,天上的明月似玉盘一般悬在夜幕中,并不宽的院子被铺上了一层银霜,草丛里是蛐蛐儿此起彼伏的叫声,难得的静谧。
季修宴的视线从斑驳的树影中收了回来,“替我传信给清越,千丝蛊已解,本座不需要他们还这个人情,但是兰六必须死,只给他们一月的时间,一月内如果他们动手,本座自当会倾尽全力相助。”
“若是他们不答应呢?”暗鸦有些担心,“南疆的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并不能完全相信。”
“执天教如今一分为二,他们没有资格说不。”甚至是求之不得,季修宴冷笑。
执天教的内乱不是一朝而成的,兰六当年的继位本就有不少反对的声音,加上兰六入主中原远离了南疆,南疆那边的异心可不是只有这一夕,更别说现在上任圣女之后结香已经被接了回去。
他们想灭了兰六这一脉,兰六又何尝不想灭了南疆那边别有用心之人?
“可是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殷玉楼,为何要先对兰六动手,教主这是为私?”但话刚出口,暗鸦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属下该死,望教主责罚!”
季修宴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半跪着的暗鸦,没有发怒,只是叹了一口气,暗鸦从他入星辰教起就跟着他了,也是他的心腹。
“无论公与私,只是眼下我就想除了她。”
暗鸦沉默了片刻,“是因为夫人?”
季修宴面具下的眼神似笑非笑,并没有回答暗鸦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