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堆又一堆深云堆积在一起,低低地压在大地上,时不时吹来一阵风就会带下树上枯黄的叶子,已经步入深秋,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萧瑟凄凉。
偏僻的院子里堆满了枯黄的落叶,最底下的已经开始腐败露出了无法遮挡的死气。
这么一间小小的院子连下人都不曾注意到,也许是注意到了却也无人打扫。
爬满了藤蔓的月门出现了一双墨黑色的靴子,靴子后面金边镶着一块翠玉,靴子踩在了厚厚的落叶上,落叶很快就陷了下去,在落叶堆里留下了一串脚印,但要不了多久一层又一层的落叶又会铺满,终究又会将所有的痕迹抹去。
“少爷!夫人那边正找你呢!秦老爷过来让你过去见见。”
文卿疲惫地摆了摆手,“回去告诉夫人我还没回来。”
“可是……”小厮有些犹豫。
“让你这样就这样说,出了事我自会担着。”
小厮面露为难,“可是少爷你已经推了几次了,再推恐怕不太好吧。”
文卿冷了脸,“不用你来说教,还不快回去!”
支开了小厮,文卿想了想没有回自己的住处,反而是朝着反方向离开了明月山庄。
等到夜里才带着一身寒风回去了,一踏进门就看到了坐在那里等着自己的人,只是淡淡地瞥过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这么晚怎么还没休息?”语气淡漠到自己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秦沐棉脸上的笑在听到他声音的一刻就僵住了,起身的动作也收了回去,顿时也冷下了脸,“当然是在等你,我记得我前几天和你提过今日我爹会过来,可你偏偏就今天出了门,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有没有把我当做是你的结发妻子?有没有考虑过我的颜面?”
一连串质问的话一出口她就有些后悔,她知道她越是发脾气他们之间的裂痕就会越来越大,但是她却觉得把话说了出来有种别样的痛快。
文卿不想理她,径直走向里屋,秦沐棉腾地起身在文卿走进去之前一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人是停了下来,但回应她的是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文卿不耐烦地甩开了她的手腕,“都这个时辰了,你到底还要闹什么?我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你不知道吗?还是说每次你爹来了我都必须在跟前给他老人家端茶递水才行?”
“你!”秦沐棉听着他狡辩的话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你就是如此想我如此想我爹的?文卿,我自问成亲以后对你百依百顺,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也给了你时间给了你机会,可是你呢?你连一点可怜的颜面都不肯为我留,知道现在外人都在说我什么?我不过就是在你们文家守活寡罢了!”
文卿脸色不太好看,别开了脸,但是秦沐棉这个时候偏偏就不给他任何逃避的机会,她一把揪住文卿的衣领,让他不得不正视着自己,“你怎么不说话了,你倒是说话啊!我秦沐棉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你要如此对我,让我活活成了秦家成了明月山庄里的一个笑话!”
拂开了她的手,文卿脸色有些不自然,自知理亏放缓了语气,“你现在情绪激动,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们再好好谈。”
最近以来难得的一次低姿态,却是把秦沐棉给看笑了,“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今天你让我冷静了,然后又可以继续逃避问题是不是,你以为你可以一直逃避得了吗?”
“是我的问题。”文卿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妻子,眼神里浮现出了一抹愧色,“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等明日你冷静些了我们再好好说。”
秦沐棉眼角已经泛起了水光却始终倔强地不让任何一滴的泪水滑落,她微微仰着头看着文卿,是不解是失望还有一抹复杂的情绪在其中。
她一步一步逼近着文卿,近到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也无法分开,面对他的靠近文卿却是下意识地想往后退,但不等他退开,秦沐棉自己却已经退开了。
“你是在怨我吗?”秦沐棉素来张扬的脸上是一片惨白的脆弱,“我承认我是有私心,我任性妄为,是我用秦家绑住了你,可是我给了你机会啊!给了你机会的啊!”
她连连往后退着,第一次觉得第一次让自己心动的人是这么的陌生,她喜欢的是他的当初的真挚是他那种明亮的眼神,几乎就是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
“你不要多想,既然我们已经成亲,你就是我唯一的夫人,我也不会再有其他的女人。”
秦沐棉却是嘲弄般的笑了,她问道:“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我呢还是为了别人?”
文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能不能不要整日疑神疑鬼,和别人根本没有关系,你是我夫人这件事已经是不可能改变的了,我也不可能另娶他人,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
“我是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明白你的心思!既然不是因为别人,那你又为何要如此待我,我可曾有一时如此待过你?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你是听不见吗?父亲每每问起,我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只道是我脾气不好,只有你受委屈的份,可是我得到了什么?一日又一日的见不着人影,一日又一日的独守空闺?还是每时见你都不曾有过的好脸色?”
文卿抚额,对这日复一日不断的争吵感到了无比的头疼,“你要这样想就这样想吧,我去书房睡,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秦沐棉堵着一口气就看着人消失在了视线中,终于还是红了眼圈,捂着脸小声地抽泣了起来。
文卿出了门就感到全身上下都无比沉重,他看着静静躺在夜色中的明月山庄,曾经的期待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枷锁。
回到了书房,人才稍微放松了一些,熟练地将棉被铺好,心里是如深秋夜晚一样的寒冷。
疲惫的身体躺了下去,却感觉不到一丝的睡意,他对秦沐棉是有亏欠的,但也就是这样而已,他也不知道这日复一日的争吵会不会把这份亏欠消耗干净。
一阵大风刮起,外面的树影影影绰绰,似乎是要把外面的一切都卷起来才罢休。
咚咚咚——门窗被吹的来回响,一阵又一阵的冷风灌了进来,他翻身下来,“怎么收拾的书房,窗户也不关好。”
但当他刚刚走到窗户边上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蹿了出来,来人露出一口大黄牙,“好久不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