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楼送走了楚伯凌,又暗中派了人保护他的安全,虽然楚伯凌有自己的势力,但如他所说他终究也还只是一个商人而已。
楚伯凌帮了她那么多,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她很清楚这一次的机会,不仅仅是她要对付杨和光,还有人想要趁机打压势头正盛的武林盟。
哪一家势大都不会是他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当平衡倾斜的时候,就会有人忍不住想要出手将一切重归平衡。
晃了晃酒杯,甘醇的酒入喉,她并不喜欢这个味道,而且已经很久了她都不会喝醉了。
小黑趁机飞了过来,立在了殷小楼的身旁梳理着身上的羽毛。
殷小楼揉了揉小黑的羽毛,“很快就要忙起来了。”
“夫人,有消息了!”门外的纳兰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
“说。”
纳兰挠了挠头,这才反应过来殷小楼又看不见,拆开了信将上面的字逐字逐句念了出来。
“只有这些?”
“是啊,哇——不过夫人你可真厉害啊,当真说动了九华宗宗主出面!”
“话不要乱说,我如何能说动孟宗主出手,自然一切都在他老人家自己算计之中。”
殷小楼在这方面的感触很深,虽然现在江湖中看上去是年轻人的天下,老一辈的人逐渐开始被淘汰进了历史中,但其实最可怕的还是这些已经被人快要遗忘的人。
最简单的就比如玉岐山,他早在多年前退出了武林的时候就消失在了人们的眼前,对于这么一个人大多数人的印象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名字。
但是他的实力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连她自己都对付不了的叶衡,那个几乎可以说是在如今巅峰的人都赢不了他。
而孟初年更是无法触及的高度了,殷小楼对孟初年这个人的印象是和蔼睿智的,还更是深不可测。
殷小楼对他并不了解,但是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如果当初季修晏进了思过崖而孟初年又什么都不知道,那他恐怕不可能当真可以骗过这么多人的眼睛。
“可是如果不是夫人,那九华宗怎么会有动作?”纳兰不解。
纳兰跟着殷小楼的时间不长,对她的了解也仅限于最近的,再多的也就是和外面流传的差不太多了。
殷小楼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而已经回了九华宗的孟初年已经被某人烦的不能再烦了。
“你不是都答应了?那怎么又不准我走了?”
东方临双手叉腰,吹胡子瞪眼,“你别以为我待在朝云峰里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你和我说的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不都来了,你还等什么呢?”
孟初年摆了摆手,转过身就朝小门走去,但是门先一步被东方临给堵住了。
“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先过去了,到时候别又说找些人来叽里呱啦到我耳边一通说。”他一手撑着门一副孟初年不妥协就不放人的意思。
“你这……”孟初年头疼不已,“你去了能有什么用啊?”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东方临瞪了一眼,“你瞪我有什么用?你去了人姑娘也不会认你,你去凑什么热闹?”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小算盘,你今儿就得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到底是我朝云峰唯一的苗子重要还是把我困住重要?”
孟初年欲言又止,他知道东方临平时就不讲道理,更别说是现在这种时候了。
“你关心徒弟是一回事,但是你可别忘了你还是朝云峰的峰主!你这把老骨头要是出了事你朝云峰可才真的是完了!”他又退回来了两步,“不仅是朝云峰,整个九华宗都要搭上。”
“你怕我打不过杨和光?”
“东方临,你可别在我这里装傻,你比谁都清楚我在说什么。”
东方临手一抖,手中的剑带着剑鞘横在了两人中间,“反正我这次是决定好了,谁来都没有用,除非师兄你一剑把我杀了。”
“烦人精!”孟初年没有再说什么背着手往外面走了。
“师祖。”候在殿外的叶明心迎了上去,“您知道东方师叔的脾性,为何还要在此事上表态?”
孟初年摇头笑笑,“反正早晚都能知道的事,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不如让他高兴高兴。”
“可是我们真的要卷入这场混战中吗?现在不仅仅是魔教和武林盟,甚至连青杨山还有楚伯凌这样的人都卷了进来,既然会有楚伯凌甚至可能还会有朝廷的影子,我们当真还要插手?”
孟初年笑了两声,“你倒是看的透彻。”
叶明心愁眉不展,“师祖,可是我不明白,这件事上我们不是一直都保持中立,为什么偏偏这次?”
“明心我问你一个问题。”
“师祖请讲。”
“你路过一户人家看看大人在打孩子,你觉得和你没有关系,但是一日你目睹了有人被杀害了,你还会觉得和你没有关系吗?”
叶明心久久沉默不语。
“袖手旁观一次或许会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有时候袖手旁观和凶手之间已经没有了什么区别了。”孟初年看着眼前壮阔的山岚,眼中是包容万物的平静,“为求明则保身一时退让不是什么好计策。”
叶明心大概听明白了孟初年的话,“那这次需要弟子事先安排好吗?”
孟初年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必如此谨慎,有时候冲动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还年轻,别就和我这个糟老头子一样。”
“是,师祖。”
“回吧。”
孟初年慢慢绕回了后山的湖边,渔具都还在旁边放着,取过鱼竿朝着湖面甩去,平静了很多年的心就像被打破了的湖面。
他从袖中取出了一封泛黄的书信,上面的字雷霆有力,盘腿坐下又将内容仔细看了一遍。
他这一生经历了无数的事情,人生百味他都体会过,这封信却是他最后的不平。
可惜最后还是迟了,季家他也只救回了一人,甚至最后也没能保住。
就在这个时候重归于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鱼已经上钩了。
信又被收了起来,鱼竿一甩,上钩的鱼已经被甩到了岸上,泛着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光。
“咦?竟然还是一条老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