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言歪了歪脖子,感觉身体十分的舒服,协调力似乎增强了不少,脑袋清明,仿佛被清洗了一遍。
“这就是s型药剂的作用?”李言奇怪地说道,他前世里并没有使用过s型药剂,而是使用的一次性增强实力的基因药剂,能够让人在短时间内快速地提升体质。
李言就是用那管药剂突破的十阶,但也正是如此,李言丧失了使用s型基因药剂的资格。
那种一次性基因药剂有一个弊端,那就是使用了它,就不能再使用别的基因药剂,否则身体细胞将会萎缩,体质倒退。
“算了,以后应该就能看出来。”李言摇了摇头,扶着墙坐下,吹口气,将窗帘全部吹开,望着外面的大风大雪,点上了一支烟。
房子里的光线略显低沉,外面的雪还在不停地下,寒风愈来愈烈,好似要生生割开人的皮肤,大片大片的雪花并非是轻飘飘地飘落而下,而是呼啸着砸落下地,仿佛要将末世的肮脏全部掩盖。
李言缓缓地闭上眼睛,在太阳落下之际,进入了睡眠。
……
是夜。
一个光秃秃的荒野之中,一名衣衫褴褛、满身是血的青年在荒地里艰难爬动,月色如血,厉风呼啸,将青年凌乱污秽的长发吹起。
杂乱沾满污秽的长发下,是一张枯黄瘦弱的脸颊,这张脸几乎没有肉,只剩下了骨头,两只眼睛空洞洞地凸出着,麻木充满死气。
这是一个十分丑陋的青年,瞎了一只眼睛,脸上与身体满是纵横交错的伤痕,烧伤、刀伤、烟疤、鞭伤、针扎的伤口,密密麻麻,狰狞而可怖的血口子看似已经出现很久,但还未愈合,甚至有一些伤疤已经感染,正在流着恶心的脓水。
青年只裹着上衣,下身几乎没有穿衣服,重要部位勉强地遮挡住。
他的身体上散发着各种臭味,甚至还有着粪便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
“呼……呼……”
青年粗重地呼吸着,用尽全身所有的力气向着前方爬去。
簌簌簌……
突然,一阵阵穿越荒草的声音传出,像是有人在荒草中极速奔跑。青年麻木的眼睛突然一睁,一抹深深的恐惧在青年眼睛中闪动,让青年的身体都颤抖起来。
他努力地站起身,却踉跄地再次跌倒,像一条狗一样向前爬去。
“操他妈的,小杂种挺能跑啊。”一个衣服尚且完好的壮汉跑动了过来,他腰间插着枪,还有一个同伴也跟在身边,目光凶狠。
嘭!
壮汉一脚狠狠地踩在青年背上,将青年瘦弱的身体一下子踩到地上,发出一声痛苦地哀嚎。
“啊……别打我了、别打我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求求你……”青年痛苦地在壮汉脚底下求饶,眼泪鼻涕狼狈地流下。
“操你妈的,知道怕还敢跑,我看你就是欠打!”壮汉冷厉地大喝,一脚踢中青年的头,几乎将青年踢晕过去,接着又不停地踢打着青年,口中骂道:“操你妈的,让你跑、让你跑。”
“啊……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壮汉不依不饶,最后还是他的同伴制止了大汉:“行了行了,你看他那样子,别再给打死了,现在基地正缺人,少一个人,基地的围墙就少一段时间建成。”
“哼!”听到这话,壮汉才停止了暴打,不屑地踢了青年一脚,道:“赶紧起来,给老子回去继续干活!”
地上的青年奄奄一息,几乎半死。
“他妈的,老子看你这样子就来气,装什么死,赶紧给老子起来!”壮汉又愤怒地踢了青年一脚。
旁边那人将青年翻了过来,检查了一下,道:“这家伙像是快饿死了,给他点吃的,我们带他回去。”
壮汉一听,有些不乐意地说道:“现在食物已经不多了,我们都快吃不饱了,还要给他?”
“行了,给他吧,他要是死了,首领又该骂我们了,要不然,明天你出去抓奴隶?我可说好了,围墙要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完工,首领指责下来,你担全责。”那人道。
壮汉闻言,这才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一包压缩饼干,但并没有给青年,而是用脚将他翻了过来,冷笑道:“小子,想不想吃?”
青年几乎快饿死了,饿得眼睛发红,看着壮汉手中的压缩饼干根本移不开眼睛,语无伦次地道:“想!想!给我,给我!”
“哈哈哈……”壮汉大笑道:“叫声爷爷,爷爷就给你。”
“爷爷,爷爷,我求求你,给我吧。”青年眼睛发红地盯着压缩饼干,食物的诱惑,长时间的折磨,已经让他“丧失”了做人的尊严。
“哈哈哈哈,舔老子的鞋,老子就赏给你。”壮汉在末世未开始时,只是一个受人欺压的保安,如今末世后变得强大,很享受欺辱别人感觉。
“咕嘟……”青年咽了咽干涩的口水,艰难地爬起来,舔舐壮汉的鞋子,口中喊道:“爷爷,爷爷,我求求你,给我吧。”
“哈哈哈……”壮汉兴奋地大笑,将压缩饼干狠狠地砸在青年的头上,“拿去吧,小杂种……”
画面突然转换,壮汉狰狞的笑脸被扭曲,天地改动,场景发生了巨大改变。
在一片充满杀戮的场地里,四周一片血红,鲜血流成一条小河,到处都是断肢残臂。
黑夜本无比漆黑,却染成了猩红之色。
一名体型消瘦,如同皮包骨头的青年正在艰难爬行,青年没有穿衣服,所露出来的身体全部都是伤口,狰狞可怖。
青年像是快死了,连爬动的力气都没有了,无力地趴在原地。
呼……沙沙沙……
大风吹动,树叶卷响。
青年已经裂开的嘴唇缓吐出几个字:
“我要……死了么……”
“真好啊……”
青年的意识越来越弱,眼皮子打架,世界一片模糊,缓缓缓缓地闭合着眼睛。
也许是不甘于死亡,也许是人类的求生本能,又也许……是饿昏了头。青年用尽最后的力气往前爬了一步,落到一具尸体身旁。
青年低下头,大口吞吸着尸体的血液,犹如在吞吸甘甜的饮水一般。
青年的眼睛跟血一样红,两行血泪从眼角流下,抓住了尸体的一条手臂,大口咬了下去……
天地改动,画面再次转换。
一个看起来十分整洁的实验室里,一名青年被锁在实验台上,凄惨咆哮地质问着眼前的人:“为什么?!为什么?!我把你们当作亲人,当作我最好的朋友,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
回答青年的,是一声声嘲讽的冷笑声,像是刀子一般刺进青年的内心,青年的心脏几乎都在滴血。
一名女子不屑冷笑:“也就你这蠢货竟然把我们当作朋友,在这末世里人人都为了自己而活,你竟然还天真地相信别人,真是可笑。”
“说起来还真是舍不得杀你,毕竟你这家伙就跟条狗一般守护着我们,谁伤害我们,你就去咬谁,那天你获得了一柄极品武器,我让你给我,你他妈竟然真的给我了,哈哈哈……诶,你们说,这家伙是不是蠢。”
“是啊,简直是蠢到家了,哈哈哈……”
青年的眼睛赤红,看着这一群和他朝夕相处的“朋友”,看着他们当中自己已经快爱上的“女孩”,心脏都几乎停止,眼神空洞死沉。
这个他自己全身全意用生命去对她好的“女孩”,亲手将自己送入死亡……
天地变动,几人狰狞丑陋的笑容开始扭曲,画面再次转换。
血月高挂枝头,跟这个血夜一样充满凄凉。
一名如兽青年疯狂地斩杀着一个个人类,一个个丧尸,一个个异物,所有的生灵都是他的敌人,都要致他于死地!
他的身上有着数把武器插入,血流不止。
但青年仿若入魔,根本感受不到疼痛,在血海尸骨里,在断垣残壁下,在枪林弹雨中,疯狂地挥舞着长剑,厮杀着一个个敌人,似乎陷入了无尽的杀戮轮回当中。
“杀!杀!杀!”
“都去死!都去死!都去死吧!”
血月忽然诡异地扭曲起来,天际再次改变。一个黑暗的房间里,李言霍然睁开双眼,一双血红、凄厉、怨毒、哀凉、充满残暴与仇恨的眸子映射空间。
他徒然暴起,表情狰狞,亡鬼剑出鞘,在前方胡乱舞动着,仿佛将一道道狞笑的虚影全部撕碎。
“杀!杀!我杀光你们!都去死!”
李言疯狂刺穿着虚空,却徒然顿住,睁大眼睛看着前方的黑暗,冷汗不止,大口大地喘着气。
眼前,没有壮汉的不屑,没有鲜血的腥味,没有实验室的心痛,也没有尸山血海,一切仿佛都是“不存在的幻影”。
啪嗒……
亡鬼剑松弛地滑落,李言无力坐倒在地上,陷入了沉默。
他低着头,一只手捂住眼睛,充满了痛苦与恐惧,眼角似乎湿润了。
二十多年,这样的“恶梦”有很多次都在李言睡梦时出现。吓得李言很多时间都不敢休息,强迫自己忙碌,不让自己停下。
也正是“恶梦”的“提醒”,才让李言在末世中“清醒”地活了下去。
即使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屈辱与痛苦依旧存在,仇恨恶毒的力量,就好似一根缰绳,将李言持续拖入无尽的深渊里面,四周一片黑暗,寻找不到一丝光亮,就好像一个耳聋眼盲的人活在大世界一般,连一丝声音都听不到,被恐惧包围着。
黑水越来越高,陷入的越来越深,缰绳越来越长,拖入的越来越快。
溺水的人,给他一根绳子,他会认为那是最后的希望,全力抓住,但当绳子也突然消失时,那么最后的希望都将抹去,只剩下了无尽的绝望。
一来二回数次,当伤害得越来越深,当伤痕越来越多,当心坟铸建时,即使有希望,人也会主动地去放弃,不愿意相信,转身沉下。
心坟前的白蜡逐渐燃烧,偶尔一丝丝光亮照射在墓碑上,就好像神圣的救赎降临,才将人的灵魂拉了回来,勉强并痛苦地支撑。
一丝丝,只是一丝丝!像是最后一根细小的白线,在悬崖上拉扯着整个身体,也许要不了多久,白线就会被心坟前的白蜡烧断。
那么掉下去后……到底是活了……还是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