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明媚的清晨，李言躺在床上，眼睛注视着床头柜上的白色花朵，外面的微风一点一点吹起窗纱，透露出丝丝温和光线。
白色花朵被一个水晶瓶养着，随着吹进来的微风轻轻摇摆，纯洁的花瓣儿流露淡淡芳香。
早在昨天晚上，施梦梦就拿了一个水晶瓶养着白花，放在了李言房间里，故此，李言一睁开眼睛就能够看到圣洁的白光。
李言在床上躺了好几个小时，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白色花朵，看着它随风飘扬，直到中午施梦梦叫他时，李言才缓缓地转过目光。
看了施梦梦几眼，李言有着沉默地起床，坐在餐桌上吃东西。
餐桌上的气氛十分诡秘，李言就像是个机器人，机械地咀嚼着食物，眼神空洞洞的，甚至没有餐桌的倒影。
施梦梦无心吃东西，只是轻轻给李言夹着菜，低下头攥着小手。
一顿午餐就在诡秘的气氛下吃完。
……
艳阳晴空高照，万里无云，蓝白色的天空像是碧玉一般清澈，徐徐温暖春风度过，撩动起男子的一头黑发，随风摇摆。
温暖的阳光懒洋洋地洒落下来，连黑发都染上了一层金黄。
庭院中，李言坐在一把椅子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紧紧盯着在前方灵动起舞的秀雅少女。
少女就好像一只轻盈的蝴蝶一样穿梭在百花中，灵动的秀发似精灵般随身而动，一举一动都有着独特的脱俗魅丽。
李言凝着眉，望着少女的黑眸泛起丝丝寒光，手指敲击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紧，却在少女偶尔回眸一笑时，陡然变慢。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手指敲击得桌面越来越快，李言的黑眸里也泛起丝丝煞气与寒芒，这时，翩翩起舞的施梦梦忽然回眸一笑，李言的神色一怔，眼里的寒光与煞气又收敛起来。
哒………………哒……………哒…………
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又慢了下来，眼神沉寂，倒映着少女的绝世舞姿，却在短时间之后又重新泛起煞气与冷芒！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又陡然间提高，李言的脸色开始变得略微狰狞起来，血红的杀机在眼中毕现，一股股阴森寒气从李言身上释放。
哒哒哒哒哒……
敲击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促，李言的脸色眼神也越来越狰狞！就在这时……
施梦梦缓缓转头，嫣然一笑，像是芬芳的百合，又像是雪山上的白莲盛开，圣洁得让人心神颤抖。
李言敲击桌面的手指蓦然停下，脸色眼神也恢复了平静，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
是夜，月光如水，辰光点点。
施梦梦躺在被子中睡觉，宁静祥和的小脸上看起来柔美纯净，但微微蹙起的秀眉却表达着少女的忧愁。
并没有关门，黑暗的屋子被外面的月光微微照亮了一丝。
猩红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暗，每一次明亮，都会隐约间出现一个男人的面孔。
李言静静盘坐在施梦梦身边抽烟，黑暗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有一双深邃的眸子泛起寒光与复杂。
烟卷一点一点地燃着，李言抚摸着手中的亡鬼剑，黑眸里露出一丝迷惘。
亡鬼剑寒光四射，却不发出丝毫轻吟，似乎不想打扰主人的沉思。
李言手指抚摸过亡鬼剑的每一寸角落，最后轻轻攥住剑柄，静静地看着施梦梦。他挥剑……却又放下……再挥剑……再次放下……
有些疲惫地一叹，李言缓缓走开。
等到空间里又陷入寂静时，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睁开，抿抿唇，又闭上。
……
翌日，艳阳高照，又是一个美好的晴天。
施梦梦睁开双眸，捋了捋秀发，随后起身洗漱，开始了每一天的早餐准备。
一桌子的饭菜放在餐桌，基本上全部都是李言喜欢吃得食物，为了探查明白，施梦梦可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她摘下围裙，走到李言房间前轻轻敲门，喊道：“言哥哥，吃早餐了。”
喊了一阵，发现里面并没有回音时，施梦梦小巧的琼鼻一皱，打开了门进入，却发现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李言的身影，只有快要凋谢的白花。
施梦梦神情一疑，随后进入整理了一下房间，拉开窗帘让微风与光线进入，又给白花换了换水，便坐在了外面的餐桌上等着李言。
不知为何，她今日的心里总是有些忐忑不安。
过了许久许久，饭菜凉了又热，热了又凉，光线从较暗变为强烈，从强烈又变为暗淡。接近黄昏，金灿灿的光芒照耀大地时，门口还是没有出现李言的身影。
施梦梦攥着小手，紧皱秀眉，有些急切地出门寻找李言的身影。
办公室、农院、围墙、城市、军中，都没有李言的身影。
金灿灿的夕阳已经落下，天色虽然还能够看清，但已经略显昏暗。
施梦梦快速地在城市里寻找，披头散发，一脸的急切。最后，她半跪在地面，闭上双眸，全心全意感应着李言的存在。
终于，心中一动，施梦梦睁开双眸，向着一个方向极速掠去。
怪石嶙峋的山巅，施梦梦终于爬了上去，只见一个落寞的身影坐在悬崖边，头发花白，脸色憔悴，原本锐利无双的黑眸里写满了死沉与疲惫，下巴的胡渣异常茂密，地面上全部都是烟头与烟灰，甚至身影的手中还夹着一只早已熄灭的烟头。
晚风吹动，那一头白花花的头发像是白霜一样缭乱，李言痴呆地望着远方，眼里没有一丝色彩。
施梦梦见到这一幕心尖一抖，顿时就哭了出来，泪如泉涌，不敢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发出呜呜的痛苦声音，随后大哭着跑向李言！
“言哥哥，言哥哥，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为什么，为什么啊……”施梦梦紧紧地抱住李言的头，将他的脑袋埋进自己的怀中，嚎啕大哭，泪水模糊了眼睑。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那个面对华夏首领都杀伐果断的男人，却现在没有了一丝属于人的生气。
“言哥哥，没关系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梦梦没关系的，真的没关系……”施梦梦轻轻地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了李言头上，紧紧地抱住李言。
李言一直死寂的黑眸霍然一动，闪过了一丝微光，缓缓伸出自己的手向着施梦梦的脖子蔓延上去。
施梦梦用脸颊轻轻蹭了蹭李言的脑袋，抿着唇，缓缓闭上双眸，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滑落。
李言的手掌爬上，然后掐住，收紧，一点一点地收紧，急促的呼吸声逐渐传出，却没有一丝反抗。
忽然，李言的眼里又闪过了一丝微光，缓缓放开了不断收紧的手掌，无力地垂下，起身向着山下踉跄走去。
……
昏暗潮湿的房间里，李言坐在地面，眼睑里的光芒微微晃动，攥着亡鬼剑的手掌也用力到极限，发出咯嘣的响声。
沉寂的眼眸一动，长剑缓缓举起，随着一道细微的响声过后，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放在地面。
李言扔开亡鬼剑，拿起那只手臂用力地咬噬起来，血腥的碎肉与血液被牙齿咬动，溢出的鲜血顺着嘴角下巴流淌，染红了黑衣。
咔嚓咔嚓……
骨渣在粉碎后吞咽下肚，一抹抹血红的碎肉沫沾染在嘴边。
外面的天似乎更黑了。
李言黑眸里闪过一丝清明，晶莹的泪光在眼角处闪烁，他缓缓起身，一身的血迹与狼藉，走到了施梦梦待着的厨房门前。
施梦梦眼眶发红，眼角还有眼泪，脸色看起来有些疲惫苍白，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转身……
李言的一条胳臂不见，手中还抓着半条血肉模糊的残臂，森白的骨头凸出，又红又血腥。
李言缓缓地向着施梦梦走去，手中的断臂无意识滑落。
他走近，看着她，忽然一笑：“梦梦，我们安个家吧……”
李言将她紧紧拥入怀中，脸颊埋入她芳香的秀发里，眼角隐藏的泪水终于落下。
施梦梦心尖一颤，也是一笑，将李言抱紧，眼角滑出泪水。
黑暗的房间中，两人紧紧抱着，无声地流泪，微笑着哭泣，久久没有分开……
花也不长了，墙也拆除了，笼子也破了，蜡烛也烧完了，就连那遮住光线的无边无际也全部粉碎，被撕裂，被撕开，被撕碎，涌入，很多，充满……
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