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微微萧瑟的寒意接借着早风席卷苍穹。李言早早醒来，看了看施梦梦熟睡的小脸，没有打扰她，悄悄地离开房间，前往大门。

一出门，果见卡萨所蜷缩在大门角落，闭着眼睛安眠，不过似乎并没有睡着，尾巴还不断地扫动着地面，像是一把扫帚扫去落叶一般，但实则是在思考。李言知道恶魔族的习性，当他们在思考的时候，尾巴就会不自觉地乱动。

似乎是思考得入神了，也似乎是李言实力强大，并没有察觉到李言，等李言故意咳嗽一声时，卡萨所才倏然睁开眼睛，一见是李言，连忙站起身来：“李大人，你来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李言淡淡问道。

卡萨所随意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又问道：“大人，你来是送我离开的吗？”

李言点点头，说道：“既然你要走，我自当要送送你，你想好这一走要去哪了吗？”

“我打算回恶魔族，那里是我的故乡，自从我复活后，还从未回过恶魔族，也是时候回去了。”卡萨所缓缓说道，说到最后，又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李言又点点头，说道：“也好，出来这么久，你也是该回去看看。走吧，我送你出去。”

李言带着卡萨所直出赤霄殿，又从赤霄殿走出人族神宫，一直将卡萨所送出人族大陆，在一片遥远浩瀚的宇宙星空中，两者相对而立，卡萨所说道：“李大人，不用送了，我这就乘坐飞舰走了。”

李言停下，认真地看了卡萨所几眼，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一下头。

卡萨所也点点头，默默无言，看了李言几眼，拿出一艘飞舰置放在宇宙之中，随后又转身看了一眼李言，轻轻叹口气，准备坐上飞舰，但这时候，李言却突然叫住了他：“等等！”

“李大人？”卡萨所疑惑地转过身，只见李言拿出一枚空间戒指，飞过来递给他，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帮我了不少，尤其是在刚出宇宙的时候，若是没有你，我恐怕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成就，这都多亏了你。这个你拿着，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大人，我不能要，死神大人已经给了我报酬，够我受用终生。”卡萨所摇头拒绝。

“那是她给的，跟我不一样，拿着。”李言将空间戒指强行塞到卡萨所手中，卡萨所犹豫一会，也就没有推辞，收了起来，对李言行恶魔族大礼，说道：“李大人，你要保重，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

李言颔首道：“你也要保重，不过，不要再来找我了。”

卡萨所眉头一皱，却在下一刻舒展开来，他明白，李言定然是知道了什么。

轻轻点点头，卡萨所复杂地注视了李言一会，转过身准备离去，却在飞到飞舰身边的时候突然停止住，随后蓦然转过身来，对李言说道：“李大人，你最好带着死神大人离开这里，人族的内斗在宇宙中是出了名的，这也是人族从七大种族之首跌落神坛的根本原因之一。而且死神大人和你的身份都不一般，你是宇宙本源的神魂之一，而她是……”

卡萨所本来想继续说下去，但这时李言倏然举起了手，打断了卡萨所的话：“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卡萨所顿时怔住，赤红的眼睛睁得很大，嘴唇似乎动了一动，随后咽了咽口水。

李言轻轻叹了口气，随后闭上眼睛，微微垂下头，对着卡萨所挥了挥手，示意卡萨所离开。

卡萨所复杂地看着李言，用人族礼仪鞠了一躬，随后多看了李言几眼。他知道，这一走，这一辈子也许都不会再见了，李言已经感应到了什么，他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

“保重！”卡萨所重重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离去，金色的飞舰一闪而没，消失不见。

他走了，与李言日后或许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但每个人、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人生，有了与李言的经历，卡萨所的一生都不会平凡，也许他回到族中，也会开启另外一个传奇。

卡萨所的传奇……

宇宙中空无一人，四周陨石飘浮，星河斗转，点点灿光照亮虚空。

李言一个人站在原地，缓缓闭上黑眸。卡萨所想得不错，李言的确是感应到了什么，不过不是他想得那个感应。

李言感应到了宇宙本源的复苏在加快，也许就在这段时间。宇宙本源瞒过了所有人，让宇宙中的所有生灵都以为他还有较长的时间才会苏醒，他们还有时间。可是李言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宇宙本源的复苏迫在眉睫，他的灵魂已经发出了警示的信号。

然而很奇怪，他的灵魂并非是颤栗又亲昵，而是一种无穷无尽的战意，似乎在期待宇宙本源的复苏，似乎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

李言感觉到自己很不一般，还是他之前想得那个问题，也许……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宇宙本源的残魂神魂！

李言倏然睁开黑眸，一抹抹精光闪烁不止，陡射千万里，将一片片空间穿碎崩裂。李言仿佛看到了数千万里之外的场景，看到了数亿外的生命星球，一种种生灵衍化，一道道属于法则的虹光在交织缠绕，构造出一片空间、一方世界。

李言又转头，虚空领域释放而出，他赫然看到在虚空领域之内，有着无数种神光在闪烁，每一道神光其实都是一种法则，乃是万千法则构造出宇宙的本源。

李言感觉自己离这些法则是如此的近，仿佛就在咫尺，仿佛触手可及。

这是空间。

这是时间。

这是光明。

这是黑暗……

一种种法则在李言的虚空领域中显化，紫色、红色、蓝色、白色、黑色、绿色……各种奇异的色彩像是一片鸿蒙，纵横交错在一起。

李言缓缓拧起了眉毛，鼻中发出沉重的出气声。

他是谁？他为什么会重生？是什么原因导致？

……

今日，天道殿派遣弟子前去李言的住处视察李言，当初李言在神宫内杀人的事件虽然被娲祖压了下来，但还是被许多人得知。

前线传来消息，他们本以为李言已经死了，却不想他还是回来了，而且还是大摇大摆地回来，这让他们很奇怪，难道前线诸圣传回来的消息有误？

于是，天道殿就派出弟子去李言的住处证实消息。

除了天道殿外，阴阳殿也再派出了一名弟子，乃是阴阳圣者座下的大弟子前来。阴阳圣者之前就派出了一名座下弟子前去证实李言存在的消息，但隔了一日还没有见到詹鸿峰回来，让阴阳圣者很是奇怪。

阴阳殿与赤霄殿不远，以詹鸿峰的速度，再慢也最多只需要一个时辰就可以往返，可是都过去了一夜，还是没有半点詹鸿峰的消息。要说詹鸿峰贪玩耽误了要事，那也不可能，他亲自派发下去的任务，就算是一尊初期圣人都没有这个胆子。

可是他圣念搜遍了整座阴阳殿也没有发现詹鸿峰的身影，那么他既然没有回来，又会去哪了？

所以，阴阳圣者只能重新派遣出一名弟子，不光要证实李言回来的消息，还要探查詹鸿峰去哪里的消息。

故此，阴阳殿、天道殿都出动了人手。

还有一些圣人、大能也各自派出了座下弟子前去查探李言的消息，在当初前线的‘诛杀异端’行动，虽说是不死尊者发起，但若是神宫内没有他们这些圣人、大能支持，他一尊后期圣人岂敢冒大不为忤逆娲祖？

不光是这些圣人、大能，就连前线的不死尊者数人，都专门遣人回来查看李言的消息。

因此，李言今日的房顶上可谓是极为热闹，恰逢赤霄殿主不在，一众弟子也就肆无忌惮地闯入。他们都是圣帝强者，隐匿气息避开一些外殿长老轻而易举。

然而，现在的李言却在遥远的星空中，要返回自己的住处至少需要两刻钟，况且此时他正在冥思，琢磨着自己身上的秘密，并不知道人族神宫内发生的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