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柳起身,摘下面纱,在高台上对着众人遥遥行了一礼,娇声道:“是金柳琴艺不精,今天让各位见笑了,今天这比试金柳自愧......总之,在这里,金柳就先谢过各位的赏光了。”
金柳姑娘实在是太谦虚了,虽然那白衣姑娘弹得也不差,但是就是性子冷了些。
众人脑海里浮现出白衣女子弹琴的情景,听她一曲,好像心境都变得透彻不少。
两场比试,所用的时间不短,时候也不早了,众人陆续告辞。刘管事便赶紧到外面相迎。
自宛青下了高台后,唐小渔便一直留意着中间的那条花船,此刻见客人都散了大半,可是仍然不见宛青出来。
会不会出什么事?
唐小渔脑海里浮现出那天夏掌柜说的关于前任花魁洛瑶斗魁失败后满身是血的情景。
宛青今天的琴弹得很好。比金柳姑娘的都要好,撇开她和宛青的关系不说,她也会这样觉得的。
即使宛青今天的表现没有影响到花船背后的利益,但是对金柳姑娘的利益有没有妨碍呢?
多想无益,她决定先进花船里看一看情况再说。
可是,那花魁的花船不是闲杂人等可以进的。她这一身店小二装扮,看门的估计连花船都不会让她靠近吧!
说到底还是没钱、没权,有钱有身份好办事,这道理放到那里都一样。
她突然就想起了那位苏世子,连皇子都对他礼待有加,他的身份应该很好用。
她从怀里摸呀摸,摸出一枚木牌子,是石墨给的这次花船的花签。
两艘船之间的吊桥还没有收起,果然,唐小渔刚一走过去,就被人拦下来了。拦她的是两个护卫模样的人,看着就很能打的样子,面无表情说:“站住,这里不可以通行,朋友还是绕路吧。”
唐小渔直接把花签往他们面前一亮,颐指气使,道:“看到没有,我们公子想见你们的花魁仙子,让我带几句话过去!”
两名护卫看了一眼那花签,花签制作十分精美,上面还雕刻着图案,这种花签是特别定制的,能拿到的人没有几个。两人不由得打量了一下唐小渔,可是花魁仙子也不是随便可以见的,那几位贵人如果相见完全可以让刘管事直接将人带过去不就好了?“不行,还是不能让你进去,这样吧,你在这等一下,我去通报一下刘管事的。”
唐小渔心中咯噔一下,要是通知刘管事,那岂不是穿帮了?于是急忙出声喝道:“这事要是能通过刘管事,那公子还派我来干什么?”她说这话时,还稍稍带了三分威势,装出一副小人得志便仗势欺人的样子来。
果然,两名护卫果真被唬住了,二人互相对看一眼,正犹豫着呢,就见一位管事快步朝这边走过来,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待那管事走近一看,唐小渔马上就认出来了,这不是在桥上负责迎送和检查花签的那位管事吗?
显然,那位管事也认出了她,“咦,你,你不是跟在石护卫后面进来的那位......小厮吗?怎么样,可是苏世子有什么吩咐?”
看着这位管事一脸巴结讨好的样子,唐小渔嘴角抽了抽,含含糊糊道:“我们公子想见你们的花魁仙子,让我带几句话过去!可是你们的人偏不让我过去。”
“不敢不敢,这二人不懂事,花魁就在里面雅间呢,要不我带你过去?”
“不用了,管事的先忙去吧,你知道,有些话,得我们姑娘家来说比较好。”
有什么话非得让一个姑娘来传话呢?这位管事虽然心中纳闷,却不好问出口,贵人们的事,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可以追问的。
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三个人,唐小渔便顺着廊道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了过去,花船很大,房间也多,好在没找多久,她就在一间待客的花厅看到了宛青的白色身影。
宛青是被花船强留下来的,见到她也是十分的惊讶,“你怎么进来了?”。
“我担心你呀!”唐小渔说的十分自然。
但听在宛青耳内,心中却一暖。“听我说,这里不是一个好去处,赶紧出去吧,我会没事的。”
唐小渔却看着宛青,认认真真问她:“宛青,第一场比试的时候,你明明有机会可以赢,你为什么要中途停了弹奏?”
宛青没料到她会突然这样问,笑了一下,道:“我已经知道了我要的答案,输赢并不重要。”
“你没想到会有第二场比试的对吗?”
宛青直视着唐小渔那双黑白分明、清澈干净的双眸。
任何时候都干干净净的,清澈又灵动,好像什么事在她眼中都十分透彻,与某些人洞察世事的深沉又非常不一样。
好像从来就不属于这里。在她眼里,常常总能读到一些不一样的,称之为珍贵的东西。
宛青轻声道:“小渔,慈安师太的死是个意外。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减轻她心中的怨恨,却不能替她做继续苟延残喘,背负良心的谴责而活下去的决定。”
这不,不让出门,她在家里就做出了花生酥。
“我知道。”慈安师太杀了人,接受法律的制裁无可厚非。她难过的是,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导致了她们思想和眼界的禁锢,只局限在一方后院和男人身上。而慢慢迷失了自我,失了本心。
自由,哪怕她现在流落异界,也永远永远不会丢掉追求自由的心。
“宛青,”她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步而来。
宛青脸色微变,环顾了一眼四周,顾不得和她解释,便把她推到了珠帘帐幔后面。
有人跨门而入。
唐小渔藏身于珠帘帐幔后面,一颗心砰砰乱跳,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就怕宛青遇到什么事。
太子一行五人所在的那艘贵宾船,人已散的差不多了,今天的斗琴却是精彩,虽说最后闹出了人命,但对他们这些自小见惯了人命如草芥的皇家子弟来说,真的连浪花都没有翻起。现在热闹也看过了,也是时候回去了。
他们来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一行人穿着寻常便装,虽看着就比一般的富家公子要贵气,但好在来时人多热闹,倒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骚动。
在这种地方,太过招摇可不好。
他们一行人刚下了船,刘管事就收到了消息,匆匆赶过来了,见几位贵人要走,立马恭恭敬敬给人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