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筠一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就立马站起来了,“应该是宝儿又开始哭闹了。”
老太君道:“那就快去看看吧。”
谢雨筠便连忙屈膝向众人行礼告退出去了。
众人又继续说了一会话,太师见坐得差不多了,便起身向老太君告退,“母亲,儿子和苏世子还有些公事要谈,就先回前院了。”说着又转向他儿子秦然,道:“然儿,你去厨房看看,宴席准备的怎么样了,让你母亲和祖母还有小渔丫头她们好好说说话。”
老太君:“正是这样,去吧。”
秦然便起身和他父亲一起告退出去了。
苏辞跟着起身告退,看了一眼唐小渔,发现对方只顾着和齐氏说话,根本都没注意到他这边。
顿时,屋里就剩下老太君、齐夫人、还有唐小渔并两个丫鬟,她坐了一会,已不像开始那般拘谨,说话回答都大方从容,机灵不失俏皮,常常惹得老太君和齐夫人开怀大笑。
又过了一刻,一位奶娘模样的妇人进来禀告,“老太君,夫人,小少爷一直啼哭不止,少夫人没办法了,让老奴过来请二位过去看一看。”
老夫人和齐氏一听,便连忙起身,齐氏道:“怎地我们坐了半天也没听见宝儿哭?还以为是你们哄好了。”
奶娘道:“少夫人怕小少爷啼哭打扰到大家说话的兴致,便带着小少爷到后堂去了。”
原来如此。齐氏便道:“小渔姑娘也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唐小渔便和齐氏一道左右扶着老太君出了屋子,绕过院子,去了后堂。
谢雨筠今天来祖母的院子,也把刚满月的孩子带来了,因为孩子睡着了便让奶娘带着宝儿安置在了老太君的偏院里,刚刚宝儿醒来,她便第一时间赶到偏院,奈何宝儿从出生起就难服侍得很,一哭起来简直没完没了,她和奶娘丫鬟几个又是喂奶又是抱又是各种逗笑,宝儿竟通通不买账,一点面子也不给自己的亲娘,照样小脚乱蹬自己哭自己的。
谢雨筠是第一次当娘,年纪不大还是个新手,每次都被自家这小子折腾得手忙脚乱,见他哭了快两刻钟,仍然不见停,简直头都大了,这会见哭得嗓子都有点沙哑了,更是心疼得不得了,无计可施,只好让奶娘去请了祖母和婆婆来,虽然她也知道,连奶娘这种专业带孩子的人都哄不好,祖母和婆婆来了也是束手无策,但总归多个人多个主意不是。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宝儿怎么了,还请来了几次宫里最擅长小儿症的太医来看过,连太医都无可奈何,只很肯定地说了一切无碍。既然连太医都说无碍,那就是无碍了,只不过做父母的,每次见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惨兮兮的样子,到底是慌了手脚。
唐小渔几人一进后堂见到的就是这种心疼到不知所措、又被孩子折腾到满头大汗的情景。谢雨筠像见到救星一般把孩子递到了自己婆婆的怀里,一边擦汗一边对唐小渔歉意地笑。
孩子换了个人抱仍然是哭个不停。齐氏抱着孩子心疼道:“一般的孩子,哪个不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的,偏就你这个小子,睡醒了哭,哭累了睡,老话说得没错,儿子果然是来讨债的!”
襁褓里小小的人儿好像听懂了祖母的指责,小嘴一扁哭得更加有劲。一时间,众人又是心疼来哄,好话都说尽了,孩子还是哭。
唐小渔就在边上,好奇凑过来看,见孩子扁嘴在哭吧,因为刚满月的孩子还没有眼泪,更像是嚎。声音虽然有点嘶哑但依然有力,小脚乱蹬,伸着小手挥舞。她觉得有趣,便伸手把自己的小尾指放入到孩子的小手里。
小小的人儿人虽还小,却蛮有力气,攥着她的小尾指紧紧握着就不放了,抽噎了一下,扭过头来看她,湿漉漉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好看。
谢雨筠看得惊奇,齐氏更是直接把孩子轻轻挪到她的怀里,说来也神奇,小小的孩儿到了她怀里便不哭也不闹了,睁着黑宝石一般的大眼睛盯着她瞧,白白净净的脸蛋,软软乎乎的一团,偶尔发出一声牙语,简直萌死人。
唐小渔的心被萌得又酥又软,她从前从没接触过这么小小的婴儿,如今这么近距离抱着一个小宝宝,才觉得造物者当真是神奇!“他叫什么名字?”
“他的乳名叫宝儿哦。”谢雨筠用一种惊奇不解的神情看着她,“小渔妹妹,你是怎么做到的?宝儿从来都不让眼生的人抱的,何况,这小子一哭起来,谁抱都不行,怎么你一抱他反而就不哭了呢?”
众人也都觉得神奇,为了验证谢雨筠的话,她还特意自己抱了一下,结果宝儿非常不客气地哼唧了起来,一回到小渔的怀里马上又安静了,看得谢雨筠这位亲生的娘直嚷心酸。
老太君笑道:“看来,我们家宝儿很喜欢小渔丫头呀,这应该就是我们常说的‘有缘’!”
众人皆笑称是,又围绕着宝儿的长相讨论个不休,有说像秦然的,有说像雨筠的,还有说像老太君的。唐小渔想起前世看过的一个育儿理论,便当笑话说给大家听,“听说婴儿刚出生的时候,几乎都是跟父亲长得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是生命自我保护的本能,他们用自己的长相向父亲宣布,我是你的孩子,请父亲担负起养育之责。后来呀,婴儿们越长越像母亲了,是因为一段时间后发现父亲根本指望不上,所以还是母亲更靠谱。”
“噗!”谢雨筠首先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老夫人和齐氏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指着小渔道:“歪理就数你最多了。”
这些显贵门庭,平时一言一行全都受到无形的约束,何时试过像如今这样笑得毫无拘束,发自肺腑。所以等端正温雅的秦然公子进来时,脸上是懵的。更懵的是,一屋子的人见了他,不但不收敛,反而笑得更是厉害了。他自认从前家里氛围也是十分愉快的,没想到今天苏世子和唐姑娘来做客后,家里的人居然这样地开心。
他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过来的目的,“祖母,母亲,外间的宴席都准备妥当了,是否现在就去入席?”
老太君悄悄按了按笑得发酸的腮帮子,道:“告诉你父亲,今天咱们就是寻常家宴,无需如此拘束,你去外间陪你父亲和世子就行,我们娘儿几个,就在这里用就好了,更自在些!”
秦然想了想也是,又看了看自家刚刚笑得面若桃花、眼波流转的娘子,脸上一红,忙应了声“是”就赶紧退了出去亲自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