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榭阁中乌泱泱站满了人，除了吕皇后和萧贵妃坐在上首，几名辈分高的诰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其余各家夫人和小姐都站着——没有这么多的座位，也没有人敢坐。

曹小姐被安置到厢房去了，太医在那边守着。

张家小姐的遗体被侍卫们抬走了。

张夫人哭得晕厥过去也被抬到旁边的房间休息去了。

吕皇后忍住了想抬手揉一揉太阳穴的举动，她转头看向了一旁的萧贵妃。

萧贵妃同样也在看她，这一刻两人在双方的眼神交流中达成了共识——宴会是我们共同操办的，现在一个贵女死了，一个贵女至今还昏迷不醒。全盛京的世家夫人小姐现在都在这里看着，如今出了这样大的纰漏，我们都有责任，现在不是我们相斗的时候，众目睽睽之下，首先要做的就是要把事情搞清楚，安定人心。

门外一名侍卫跑进来，禀告道：“回禀娘娘，整个别苑第一时间都封锁起来了，没有人进出，目前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另外，所有当时在附近当差的太监、侍女都看管起来了，曹管事正在排查其他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人。”

吕皇后目光沉沉：“把人带进来！”

“是！”那侍卫应声而去不多时带进来一个丫鬟。

第一个被带进来的正是曹家小姐的贴身丫鬟。

那丫鬟跪在地上虽然还紧张但已不像先前在湖边那样六神无主手足无措了。

她道：“奴婢不知道，小姐出事的时候奴婢不在身边。”

萧贵妃冷笑道：“大胆奴婢，不跟在主子身边寸步不离侍候着，要你何用？！”

那丫鬟抖了一抖，趴在了地上，结结巴巴道：“是，是张家的小姐，说有事要跟我家小姐谈，小姐便不让我们跟着，她们在湖边说话，奴婢一直跟在后面看着。湖边有树枝遮挡，小姐的身影隐约可见，奴婢就没有跟得太紧……”

“谁知道突然……突然就听到小姐惊叫了一声，等奴婢们跑过去，就看到两位小姐都掉到湖里去了……奴婢自知，护卫主子不力，奴婢愿意接受惩罚，只求两位娘娘开恩，让奴婢伺候我家小姐到她醒来为止……”

也是个无用的！吕皇后挥了挥手：“把她带下去。”

第二个被带上来的是张小姐的丫鬟。

这丫鬟被带上来时全身乱糟糟的，面色灰白难看。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而如今小姐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落水死掉了，自己接下来不是被主家打死，就是要被发卖掉。

所以这丫鬟一上来就跪地磕头，不停地说：“娘娘饶命啊！皇后娘娘饶命呀，贵妃娘娘饶命呀！”

皇后身边的一个嬷嬷看不过去，喝道：“老实点，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丫鬟额头磕出了血，哭道：“奴婢真的不知道……小姐只是说要找那曹小姐单独说话，要奴婢不要跟着也不要让别人靠近，奴婢只是按小姐的吩咐，一直拉着曹家小姐的丫鬟说话......至于曹家小姐和我家小姐为什么会落水奴婢真的不知道……”

吕皇后问：“你家小姐为什么非要找曹家小姐说话？”

那丫鬟拼命摇头：“奴婢不知道，小姐什么都没有和奴婢说。”

又一个一问三不知！吕皇后忍了忍，又问：“你家小姐和曹家小姐是什么关系，她们俩很熟吗？”

那丫鬟还是使劲摇头：“我家小姐从没有和曹家小姐有过来往。”

吕皇后：“把曹家的丫鬟带出来。”

曹家的丫鬟再次被侍卫带出来跪在地上。

吕皇后问：“你家小姐与那张家小姐是旧识？”

曹小姐的丫鬟摇了摇头：“我家小姐此前一直住在江南，并未与京中的各家小姐有联系，那张家小姐说有要与我家小姐谈，我家小姐当时也觉得奇怪，但那张家小姐情真意切，小姐便没有多想。”

两个当事人的丫鬟都没有看到事情发生的经过，唯一被救上来的曹小姐又昏迷不醒，还真不好确定到底是被人害的，还是两位小姐自己失足掉下湖里的。

吕皇后和萧贵妃对视一眼：两个丫鬟所说的都相差无几，也没有串供的可能，而且丫鬟们的命是捏在主家手里的，小姐要是没了命，丫鬟也是死路一条。

可总不能等曹家小姐醒来后问她吧？再说曹家小姐什么时候才能醒连太医都说不准，总不能把这么多夫人和小姐们一直扣在别苑啊。

吕皇后想了想又吩咐道：“把当时所有在附近做事当差的、还有第一时间到达湖边的人都带上来！”

唐小渔和谢雨筠跟在侍卫身后进了香榭阁，和她们一道的还有当时在场的几位小姐和几名太监侍女。

“回两位娘娘，这些都是当时在现场的人和在附近当差的人。”

那侍卫又指着谢雨筠和唐小渔两人道：“其中这两位小姐是除了曹家张家的婢女之外，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吕皇后对谢雨筠有点眼熟：“这是……”

这时秦夫人走了出来，道：“回两位娘娘，这位是我的儿媳妇，谢氏。”

吕皇后恍然，缓和了一下语气，对谢雨筠道：“原来是秦太师的儿媳妇。那就劳烦你说说当时是什么情况吧。”

谢雨筠：“当时我与小渔妹妹还有我的婢女正在廊上，突然听到张、曹两家的丫鬟呼叫声，我们就跑过去了，等我们到达湖边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两位小姐在湖里了。”

一旁的萧贵妃突然问道：“谁是小渔？”

唐小渔自湖边之后，便一直和谢雨筠被看管在旁边的房间里。

闻言便出列道：“民女正是唐小渔。”

萧贵妃奇道：“你不就是今天献月饼的那个飘香楼的人？”

唐小渔：“回娘娘，民女正是飘香楼的伙计。”

吕皇后见众人当中，只有她一个人全身衣服都是湿的，道：“本宫听说当时有人下水救上了曹家小姐，就是你吧？”

唐小鱼便答道：“正是民女。”

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有人掷声厉喝：“你既然会泅水，为何只救那曹家小姐，却罔顾我女儿性命？”

众人回头去看，原来是那张夫人不知何时搀扶着婢女出来了，她颤巍巍地走进门来，用手指着唐小渔的后背，骂：“都是你这个贱婢！你见死不救！害死了我的婳儿，你该死......”

谢雨筠又急又气忍不住出声道：“娘娘容禀，那曹家小姐当时离岸边最近，小渔妹妹下水去救时也差点就上不来了。况且救了曹小姐之后，小渔妹妹脱力得厉害，根本不能第二次下水……”

谢雨筠话还没说完，那张夫人竟发疯般冲上来口不择言，道：“你闭嘴！你素来与婳儿不和，定是你教唆这贱婢不让她救我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