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惊鸿 十五
作者:月下梧桐雨如丝      更新:2019-08-06 05:20      字数:2632

小站接口道:“阿冒,以后的故事,你是怎样知道的?”

阿冒露出一丝诡谲的笑意:“该知道的时候,我就会知道了——”

小赵眼眸里泛起一丝涟漪,微笑着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梁浩轩心想:有些话语,当小冒藏不住的时候,自然会跟兄长说起。当然,阿冒说故事的时候,添油加醋一番,也是在所难免的。故事嘛,做某些想象和加工,也在情理之中。

只听阿冒缓缓说道:小冒一个人留在家里,刚喝了几口闷酒,老丫就来了。当时,厨房的门是掩着的,用手轻轻一推,就可以进来了。看到小冒一个人在家,老丫微笑着说道:“小冒,不到外面走走?”

借着几分酒意,小冒这样回答:“来,坐下,喝几杯——”

“喝完之后,就到外面去?”老丫这样问道。

小冒微笑着回答道:“当然,那是当然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下之后,就对饮起来了。这种酒,喝起来也算顺喉,好像没什么。不过呢,后劲足,不知不觉之中,就会醉的!(梁浩轩暗自好笑:原来,和武松过景阳冈之前喝的那种酒,有点相像啊!)小冒走南闯北惯了的,蛮会劝酒的。老丫呢,本来就有点情意的了,经小冒这一番劝酒,也是越喝越有味了。那壶子里的米酒,很快就要见底了。小冒将剩下的那些酒全都倒出来,分作了两杯,然后这样说道:“老丫,来,干了——”

老丫也不省油啊,“叮——”的一声,两只酒杯碰在了一起:“干了,谁怕谁?”

放下杯子之后,老丫这样说道:“小冒,说过,要出去走走的——”说着,勉强扶着墙根,站了起来。

小冒的脚步,也已经是一摇一摆了;不过呢,他还是走到了那墙边,这样说道:“老丫,你,你醉了;我,我扶你——”

老丫伸手一推:“我,我没醉;你,你才醉——”

手是推过去了,不过,没能把对方推开;相反,自己险些就撞到了小冒怀里。

两个人互相扶着,一摇一晃的走出了厨房的门槛。再想从那空地后面走到外面去,怎么也挪不动脚步了。两个人才走出几步,就只有靠在对面墙壁按喘气的份儿了。再过了一阵子,小冒这样说着:“嗯,我,我酒醒了,我扶你——”

那句话怎么说呢?“酒醉心明白,脚软走不得”,小冒刚挪出两步,脚下一滑,就像后面倒去了。刚好,当时阿鬼家的门也是掩着的。两个人,两百多斤的重量,自然就把那扇门撞开了!后来,小冒对我说,当时,老丫的眼睛里,就像有两团火苗在燃烧着,那两只手,一时却像铁箍一样。这样一来,两个人的四片嘴唇,就......

“阿冒,你——”看到阿冒迟迟没有再往下说,小赵这样说着,轻轻推了他一把。

阿冒的脑袋,都快要伏到膝盖上了,只见他摆了摆手,这样说道:“我,我有点醉了,不,不说了——”

以后的日子里,梁浩轩一想起这段往事,就会这么想:是啊,“不说了”,接下里的一幕幕,还是留给听的人去想象吧。

一年零三个月以后;列车上。

暮春那西斜的阳光,透过车窗,在座位上、座位之间的木质地板上,洒下了灿烂的金黄。靠南边窗而坐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不时望着这阳光出神:“夕阳西下几时回”?从表面上看,眼前的这夕阳,是回来了;只是,太阳没变,眼前的这些阳光,已不同于昨日了!是啊,一分一秒的,一天一年的,时光的脚步,从来都不曾停下过。

这个下午,乘着这趟列车,我要从县城返回小街。这样的一条路,我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只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有一些事情,我说不上有多熟悉啊!那天夜晚,听阿冒讲那段故事的时候,我多半只觉得有点好笑。去年的那个寒假,转眼间就结束了。返校继续读书之时,新校舍总算落成了,我们初中阶段的第二个学期开始,就迎来了新的一页!

不错,是“新的一页”。春回大地、万物复苏:多熟悉的字眼啊!然而,春天里,除了“复苏”,还有“萌发”。这,这可是一个小秘密啊。那些日子里,我突然发现,肚脐以下数寸的那地方,星星点点起来了。不是幻觉,因为,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我渐渐体会出什么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了。本来,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好几个月之前,隔壁班那位荷马级别的男生,解释那位女生绰号的来历之时,说什么来着?其实,平心而论,跟其他同学相比,我的这一发现,应该要晚了一些。还有,小学快毕业时那个六月上旬的中午,从那飞奔着追赶阿强的王秀红的身上,我又看到了什么呢?青春,这就是科学意义上的青春啊!是啊,即便是野百合,也是会有春天的。而我,属于我自己的春天,来得稍稍迟了些而已。哪些歌曲啊、诗文啊、影视剧啊,有意无意之中,赋予了青春更多的亮丽、唯美、浪漫的色彩。

只是,青春未必就那么简单、美好!不是吗?在不少时候,我们常常是独自前行,那么,面对着一个个十字路口、岔路口,种种迷惑、苦闷、焦虑、茫然、不知所措......不就如影随形而至吗?想入非非,一个贬义词?是啊,从正统的角度看,有些事情,作为一个初中生,是不该多想的。只是,小草既然已经从土里钻出来,你还能够再让它回到土里吗?如果不能,那么,眼前的一切:雨露阳光、风花雪月、流岚雾霾,就全都是陌生而新奇的了。哦,一直以来,心中都有两个我,一个是天使,另一个像魔鬼。那一片心田,其实就是天使与魔鬼所争夺、角逐的战场。在别人面前,特别是在师长面前,我们总习惯于戴上面具;其实,我们何尝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那么淳朴、善良吗?

心中的那一团火,将自己烧成灰烬,也不是就没有可能。是非善恶、祸福荣辱,其实就在一念之间啊!哦,或许还有第三个“我”,它就像是一名仲裁者,决定着我们的言行举止。从这个角度看,倒还是童年更好些,心思比较单纯,没那么多是非善恶上的判断与选择。“烦恼”?这两个字造得好啊:跟“火”和“心”有关。唉,奇怪啊,一有空,又是这样一番浮想联翩。如今已是暮春时节,初二下学期,也快结束了。哦,回到小街上之后......“那电视剧,总能够看到的吧?而明天上午——”想到这儿,那少年小声自语起来了。

这少年,就是梁浩轩。

本来想看一下电视,放松一下的;然而,从下午开始,小街上,就一直没电。

晚饭后,梁浩轩向阿强家门口走去。

阿强、阿贵、小军三人,就站在那屋檐下,正小声的说着些什么。

“浩轩啊,今天晚上,有点什么打算呢?”阿强这样问道。

“本来,是想看一下《陈真》的,只是——”梁浩轩说着,望了望渐渐合拢过来的夜幕。

这《陈真》,是当时风靡一时的电视连续剧,很受小伙伴追捧、喜爱。

“是啊,”小军瓮声瓮气的接口道,“很想看电视的时候,偏偏停电了!”

听得出来,停电是一件很扫兴的事情。